西海岸上的密林内,紫衣男子负手而立,眉宇紧蹙,脸上似有不耐之色,催促道:“好了,眼下本君已依约前来。有什么事,你就快些说罢。”
在紫衣男子身后,赫然立着一个容色娇艳的绛衣女子,明眸含春,满脸欲语还休的绯色。
她目光痴迷地注视着男子背影,似乎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娇滴滴道:“翩翩既然飞鸽传讯请仙君移步相见,自然是有要事相告。只是瞧仙君的样子,倒像是不太领小女子的情。”
紫霄一心牵挂着辛夷,哪里有空听她在这样含情脉脉地诉衷肠,一个转身冷冰冰道:“倘若你请本君来,便只是为了说一些这样的废话,那么本君奉劝你,日后最好少做一些这样无聊的事!你有功夫思春发情,本君可没空子陪你痴人发梦!”
如此直白的讥讽,几乎要让翩翩羞愧得无地自容。她脸上的丽色迅速褪去,化作妒恨的熊熊怒火。握拳隐忍了片刻,她才重新对着离去的男子背影喊道:“仙君贵人事忙,不耐烦听小女子闲话,翩翩自然是理解的。但与辛夷息息相关的事,难道仙君也觉得是不相干的闲事?”
紫霄停住脚步,蓦地转过身来冷声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快说!倘若再这般婆婆妈妈,休怪本君对你不客气!”
见此计奏效,翩翩不由得意地娇笑一声,轻移莲步上前道:“哎哟,仙君果然是对辛夷妹妹情深意重得紧呢,只可惜……有人未必珍惜仙君的真心与情意。”
话外之音是如此的明显,紫霄面色微微一变,寒声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日前你已诬陷了辛夷一次,怎么今日又想故技重施么?”
见他面色森寒,如阎罗般骇人,若说翩翩心底半点不惧怕,那却是骗人的。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想再后退却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她强作镇定地笑道:“是诬陷还是事实,或许仙君心中比翩翩还要来得清楚。倘若仙君心中认定了翩翩是诬陷,则我又何必枉做小人?左右被人蒙骗的又不是我,被绿云遮顶的也不是我,我何苦多管闲事?反倒惹来一身误会,真真是不值得。”
说罢,她转身作势就要离开,心中却笃定了紫霄不会任由她就此离去。
果然,紫霄开口道:“站住。话还没说清楚,你就想走么?”
翩翩很好地掩藏好唇畔得意的笑靥,转身叹气道:“仙君不是说我在诬陷辛夷妹妹的清白么,既然如此,翩翩如何再敢多嘴置喙些什么?终究有些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是要水落石出的,翩翩人微言轻,可不敢贸然牵涉其中。”
紫霄嘴边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眸色幽深地锁住面前的女子道:“哦,一向泼辣果敢的西海龙宫大公主,几时竟这般自轻自怨起来了?倘若你是在以此吊本君的胃口,那么我奉劝你一句,小心玩火自焚,聪明反被聪明误。本君虽一向不屑理会外间事,但于有些东西毕竟不是懵懂无知的。”
听见这话,翩翩的眼眸中蓦地燃起两簇热切的火花,她双目含情地望着面前的男子,似有些情不自禁道:“仙君,仙君是知道我对你的情意的,对么?这些年来,翩翩一直仰慕着仙君风华,无奈并无机会可诉衷肠,我……”
“我对闲杂人等的心思与情意,半分兴趣都没有。倘若你继续纠缠不休,则本君日后再也不会见你。”
见他语气决然,半分余地也没有,翩翩不由心慌意乱道:“不要!如果你不爱听到这样的话,那我以后再也不说就是了。我只求你,千万别不见我,千万别讨厌我。”
从头到尾,紫霄都没有说话,只是拿冰冷的眸光斜睨着她,似乎在暗示着些什么。
翩翩何等知情识趣,当下道:“其实,我今日约仙君前来,只是有件事十分不解。但眼下又无从查证,思来想去总是觉得不安,遂想说给仙君定夺。”
紫霄语气十分平淡:“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
翩翩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缓缓道:“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半年前,西海龙宫一个侍从回禀我,说是曾看见辛夷妹妹晕倒在了凤歌的桃林外,之后便逗留数日未出。当时,我觉着事有不妥,原打算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仙君,谁知竟怎么也寻仙君不到。其后我的人一直守在桃林外,竟再也未见辛夷妹妹从里面出来,而玉山这半年来门禁森严,不见外客。翩翩思前想后,总觉得哪里不对,是以斗胆约仙君外出一见,将此事告知。”
听到这些话后,紫霄心中大震,他未曾想到半年前的事竟会被这位西海龙宫的大公主无意间获悉,并生出疑心来。如此一来,倒是有些棘手了。
慢着,他忽然觉出有一丝不妥,怎地就这样巧,每次辛夷来见凤歌的行踪总会被她查知?果真是无意发现么,还是她一直暗中监视着辛夷的一举一动?倘若真的是后者,那么翩翩此人的用心便十分可疑了。
想到这里,紫霄不由朝她面露微笑道:“哦,竟有此事,本君竟半点不知,倒是要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只是本君有一事不明,想请公主赐教。”
紫霄原生得面如冠玉,平日神色冷肃就能引得众女为他倾倒癫狂,如今稍稍假以颜色,愈见他眉目清俊,风姿绝世。
翩翩被这一笑迷得芳心大乱,遂傻傻笑道:“仙君有何疑问,只管直言。但凡翩翩知道的,自当倾囊相告。”
紫霄点头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蓦地冷凝在了唇边,语锋凌厉道:“本君问你,何以你对辛夷的行踪竟如此了如指掌?每次她去见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你总是能第一时间地获知,并三番两次引着我撞破。你如此处心积虑监视辛夷行踪,言语挑拨我与辛夷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