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下药的主意是贤妃娘娘领着头想的吧,”林与欢扶住皇后,痛斥道:“能知道这么多底细,贤妃果然是个厉害得主。”
贤妃得意地哈哈大笑,“是又怎样,我开心着呢,”然后仿似想起什么,道:“对哦,还有你,林家大小姐未婚先孕,还是宫中太医诊出来的,想不想听听怎么闹出来的?”
林与欢虽忘记前事,不过林母曾经为她细讲过当年轰动京城的沉塘案,虽知道自己清白无辜,却一直弄不清其中缘由,没想到今日贤妃竟主动提起此事。
“林老爷有没有说过,当年大夫说你怀孕,是谁给他出的,请宫中太医断脉的主意?”贤妃掩口笑道:“是林家那位二夫人,她可比你母亲有眼色,知道哀家才是宫中最有本事的,事先便和我打过招呼,表面上宫里谁都不知道此事,其实呀,那太医便是我的人。”
皇后气极,上前“啪”地往贤妃脸上打了一下,“你心思够狠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竟敢这么糟践人家。”
“为什么?”贤妃冷笑,“还不是为了不让你得逞,林与欢,你别得意,李楚为什么要娶你,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当初那么做,不过是出于好意,不想让你家被皇后和晋王利用,成了他们争权夺利的钱袋子。”
“原来如此!”林与欢做出恍然大悟表情,“倒是我还得感谢贤妃娘娘操这份闲心,差点害得我丢了性命,你说我是不是该抽你呢,还是该抽你。”
皇后本是恨不得当场掐死贤妃,结果却被林与欢一番话说得竟笑了起来,摇着头道:“你这会子了还要挑拨离间阿楚两口子,真不知安得什么心!”
“安什么心,就是不想让你们好过,凭什么你和那老东西不和,便要将我填埋进日日见不得人的地方,还要为你无怨无悔地鞍前马后。”
“当初是你自己说拒绝了父亲给你寻的亲事,趁我回家省亲,求我能帮你一把,”皇后简直是啼笑皆非,“如今反过来竟然来怪我!”
贤妃“哇”地大哭起来,“我后悔了行不?你当初为什么就要点这个头。”
这时皇后一跺脚,“你倒是做什么都怪到别人头上,不管你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丢下这句话,也不待人引路,先自出去了。
齐王方才听到她们一番对话,早傻在那儿,这会子竟只愣住,这时林与欢一把拽住他胳膊,道:“算你小子没运气,托生在这女人肚子里,给我记住了,别学她这不讲理的性子,凡事多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
到了外头,齐王一时还舍不得走,恋恋不舍地望着身后贤妃的屋,小心翼翼地问,“皇嫂,以后你们都不管她了吗?”
林与欢指指皇后走的方向,“你姨母是个口硬心软的,只要你父皇不心血来潮,你娘自己不寻短见,母后定会照应她周全,你以后好好读出练武,长大后有了本事也有了主见,再将她接出来奉养,还有,要娶个厉害媳妇,能制住婆婆那种,省得到最后闹得家宅不宁。”
“知道了。”齐王低头回道,主动拉住了林与欢的手。
刚走出冷宫的院子,大门还没关严实,只听里面突然传来贤妃的哭喊声,“阿升,以后多来瞧瞧为娘,为娘想你啊!”
刘大监又送皇后等人回坤极宫,这才说要将今天的事回禀皇上,准备告知,皇后摆了摆手,表示同意,林与欢又打发齐王去自己宫的书房读书,这才扶了皇后进了暖阁。
皇后显是有些心力交瘁,靠坐在应头直叹气,林与欢笑着劝解,“母后,您今日见过贤妃,这话也讲开了,所谓怨啊恨啊的,便没必要放在心里了。”
“你不明白,我倒不是为了同贤妃说的那些话,只是回来这一路上,我心里想着自己都离开这大周宫十来年了,如今头上尽是白发,难道这要回来和这些女人争风吃醋?”
林与欢心中一动,“母后,关于当年下药一事,如今算是知道真相了,您可会还想报复其他那些人?”
“儿啊,我纠结的也是这些,如今淑妃和德妃都在宫中熬没了,剩下几位也都人老珠黄,当初她们确实可恨,其实都不过出于嫉恨,或者当初我对她们也有所苛待。”
“那您的想法是?”
皇后长吁一声,“如今我年岁大了,身后还有没你们这些儿孙,其实也无心和她们计较了,不过,”皇后闭了闭眼睛,“失子之痛,我真不能原谅她们!”
林与欢一时无语,只能陪着皇后一起叹气。
这日趁着李仲杨上朝,林与欢带着两个小儿子回了林府,一待便是一天,瞅了个林老爷和林母都在的时候,同他们提了当年那桩疑案,当听到说幕后竟黑手竟是贤妃时,免不了林老爷气得捶胸顿足,林母又狠狠骂了一通林老爷,说他见色心喜,把自己女儿推进了火坑。
林老爷这几天在林母面前越发没了火气,只好道要去瞧瞧阿宝的学业,赶紧溜之大吉。
后来林母带着两个小的歇晌午觉,林与欢便想去林老爷书房瞧瞧,这几日阿宝在晋王府早出晚归,一个五岁刚出头的娃娃便开启了通往首富的道路,由林老爷统管他的教育,显得比齐王这个大他三岁的小叔可忙了不少。
林与欢原以为,阿宝一定会叫苦叫累,没想到长大一点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每日除了赖床,倒是很乐意来林府受教似的,不过林与欢这做娘的还是心疼儿子,自然想瞧瞧阿宝的学习状态。
只是刚在门口瞥了一眼,林与欢倒有些惊奇了,原来此时摇头晃脑给阿宝讲书的还是当初那位在靖远教阿宝《弟子规》的师傅,这会子他倒又在给阿宝讲“兄友弟恭”,“小郡王出身富贵,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一回‘二王救驾’,广获百姓赞誉,您要学习晋王和赵王两位殿下的高风亮节,以兄弟情,忘私已利。”
这一回林与欢明白了,阿宝这哪是诚心要读书,纯粹是为听师傅歌功颂德来的,林与欢不禁摇了摇头,长此以往,这孩子可比鼻子要长脑门上了。
正想着找个机会要同阿宝聊聊,没想到竟已到下课时分,师傅让阿宝写大字,便自己先出来了,到门口正遇着林家姑奶奶,忙上前见礼,称呼了一声,“王妃娘娘。”
林与欢也福了福身,笑道:“辛苦师傅了,竟麻烦您京城和靖远来回地跑。”
师傅一时受宠若惊,“能为小郡王授业,是在下的荣幸。”
“既如此,师傅便多费心了,”林与欢客气地道:“这孩子以后有没有出息,便要看师傅您的本事,这成人成才了,回头您也有光,若是成了废材,我可到处宣扬,他是师傅您的徒弟。”
“王妃说笑了。”
林与欢摇了摇头,“我觉得您在靖远那种教法就挺好,您就还按那种教,阿宝其实就是个熊孩子,你越惯他,他却会打鬼主意耍赖对付你,只要治住他了,他才能好好学。”
“娘,您怎么竟想着勾结师傅对付我?”阿宝这时候写完了字,抱着书本噙着泪就出来了。
“你是娘的儿子,什么叫对付?”林与欢哭笑不得地道:“我这是在和你师傅探讨怎样才能因材施教。”
母子俩别过师傅,阿宝告诉她,今日下午他要到林家药铺当学徒,这一下倒把林与欢听愣了,忍不住心疼地道:“你这还没药铺的柜子高,客人能瞧见你。”
阿宝这回倒是挺得意,“我如今能认三十多种药材,我师傅说了,照我的聪明,不到十岁便能出师。”
林与欢简直难以置信,等亲眼目睹阿宝换上徒弟的布衫,听着师傅指令,爬高上低地从百眼柜里取出指定的药材送到师傅眼前,口中还结结巴地地背着药性,十足一个刚入行的小徒弟,除了那个阿宝专用的取药梯子,竟是檀木制的外,竟瞧不出他有什么与人不同之处。
大概是林与欢今日在场,阿宝表现特别积极,没一会便是满头大汗,却一直乐此不疲,倒让林与欢心疼不已。
等从药铺出来,阿宝表示还得回林府,要跟外公汇报今日所学到的东西,林与欢瞧瞧日头已快偏西,不免问了一句,“儿啊,要不明月咱们再去?”
“今日事今日毕,”阿宝坚决地道:“生意人最要讲信用,既答应了人,绝不许反悔。”
望着阿宝一脸的小固执,林与欢倒有些反悔了,当初还不如让儿子姓了李,说不得一辈子做个逍遥皇孙,吃喝玩乐,偷鸡摸狗,反而不会从小承受那么大压力。
晚上躺在床上,林与欢忍不住吐露了自己这个想法,谁料李仲杨笑得止都止不住,说女人就是没个主见,当初贪心,想儿子一世吃喝不愁,这会子又见不得儿子受苦,着实是脑子不清楚。
林与欢一时气了,又被子蒙住李仲杨的脑袋,用身子压住他道:“还不都怪你,当初在北阳关给穷怕了,一知道自己出生富贵可不就起了念头,想着让咱儿子也沾沾光,谁知道,这当首富竟这么难。”
老半天,李仲杨也不回话,只搂着林与欢腰的双手越来越紧,原本还是一脑袋乱麻的林与欢立时一激灵,知道此人又动起邪念,赶紧要挣扎起来,谁知道李将军向来勇猛,没一时便攻城掠地,两夫妻一直战到三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