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三娘忙扯了扯老三袖子,示意他,正哭着的那位可是大周皇子,这种把人家爹赶下台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没料到李仲杨这时猛地抬起身来,一拍桌子道:“好,咱们都反了!我身为男儿,连自己妻子都没保护好,要那忠君爱国的名声有个屁用,大不了同那帮乌合之众决一死战,便是拼出性命,也不能叫他们得了意!”
次日,李仲杨亲自将老三两口子送到正阳关外,临别前抱了抱拳道:“多谢各位救出我母亲和儿子,只是阿欢之事,烦请两位回靖远见到我岳父母时,在他们跟前代为隐瞒,免得惹老忧心。”
老三回礼道:“王爷,我等便不去见林老爷和林夫人了,他们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若是问起林姑娘之事,我们也不知该如何交待,王爷,来之前赵王让在下代话,他已在宫中安排人手,会尽力保证姑娘安全无虞。”
“既如此,我便不远送,你们一路平安,不日京城再见!”
老三愣了一下,觉得李仲杨这话中有话,待要再问,人已转身带马回了关里。
然而此时林家二老却已接到“圣旨”,并且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回京了。
一得知他们要走的消息,李仲杨立马带着皇后和阿宝赶回靖远。
见到皇后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林老爷和林母皆是目瞪口呆。
瞧过林老爷递来的所谓旨意,李仲杨不由地冷笑, “贤妃认出了阿欢身份,却只字未提将她押在宫中之事,如此催着要您二位回去,不会只为让你们骨肉团圆那么简单。”
林老爷一时大惊,“什么,阿欢被押?”
李仲杨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皇后叹了一声,拭拭脸上的泪,起身来到林老爷和林母面前,竟是朝他们二人福了福身。
林老爷吓得不轻,顿时感觉不妙,“娘娘,您就说实话吧,我家阿欢到底出了何事?”
“林老爷,老身对不住你们,阿欢这孩子都是为了我……”皇后还没说两句,已然泣不成声。
林母镇定些,忍了泪扶着皇后坐到椅子上,道:“娘娘,既然阿欢嫁到李家做媳妇,自当孝顺尊养公婆,如此说来便没什么对不对得住的,可您总得给我们说说,到底那孩子出了什么事,是死是活啊!”
李仲杨这时开口道:“岳父、岳母,从京里传来消息,说是阿欢送走母后当日,宫中发生命案,一个给圣上炼丹的仙师中毒而死,而阿欢正好在场,当即被扣押。”
林老爷哭着埋怨道:“这孩子,都当了娘,怎么就不知安分!”
“亲家,您别怪孩子,全是我的错,”皇后此时已是后悔不迭,“当初阿楚被救出来后,阿欢本想让我一块离开,可我脑子糊涂,硬要留下来,这丫头不放心我和阿宝,便也没跟着阿楚走。”
林母点头,“她做得对。”
“没想到我那庶妹心思歹毒,不仅将我强行软禁到了宫里,还在背地里算计我,阿欢在外头怕我出危险,这才进到宫里,想着偷偷接我出去,没想到阴差阳错,竟落入人家圈套。”
“岳父、岳母,让您二老回京绝非圣意,十有八九是贤妃矫旨,根本无需理会,”李仲杨起身道:“我这几日便回京救人,烦您几位帮我照顾好孩子们,我一定会救回阿欢,否则……无颜再见众位长辈!”
皇后吓得不轻,“儿啊,你可不能胡思乱想,阿欢不能出事,你也不能,两口子都得好好的,要想想这三个孩子啊!”
“李处,可计划好如何救人了?”林母不放心地问。
“小婿这回说不得要做乱臣贼子了!”李仲杨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皇后一咬牙,道:“虽是家丑,我也不瞒您二位,赵王那头已查出真相,如今朝政被李高才同贤妃把持,圣上在宫中形同坐牢,已被下了丹药控制住神志。”
“怎么会这样!”林老爷气极,“我说圣上这二年做事越发不讲道理,不来主动寻我说话也罢了,还一意要对付我们林家,我心里颇有怨气,只没想到,原来圣上是被人害了!”
“贤妃他们玩的阴招,着意要害死我,如今又给我封了个什么忠义亲王,简直无耻至极,听说外祖他们已经回京,看来李高才他们想拿母后和我做筏子,得到朱家人支持,这一回,忠义亲王便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李仲杨高声道。
“儿啊,李高才为人阴险,对付他切不可冒进,”皇后不放心地劝道:“你要回京,母后全力支持,只是记着,到了那边凡事多和阿留商议,你兄弟二人若能齐心协力,那李高才根本就不堪一击。”
李仲杨点了点头,“这事我已经有成算,”转头他又对林家老俩口道:“岳父、岳母,这靖远虽尚在小婿控制之中,不过难免会有疏漏,否则您二位也不会收到什么‘圣旨’,不如即刻搬到正阳关,那里是我营地,自能保您二位周全。”
林母立时点头,“儿啊,我们听你的,再不行我们几个老的就去长荣那儿,当日他从京城回来,便有这想法,只是我们不放心你们两口子才没走,这一回你在外头一定小心,孩子们交给我们几个老的,我们会随机应变。”
林老爷猛地一拍大腿,“李处,让你娘和岳母去正阳关,我跟你一块回京,既然那女人想把我们老俩口弄回去,若不回一个,她说不得还会生疑心,老夫回去又如何,我便要瞧瞧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李仲杨还待再劝,却见林母和皇后一个劲对自己使眼色,明白便是劝也没用,只好道:“那岳父您等我两日,我要去一趟北阳关,回头咱们一块走。”
这几日京城突然风声大紧,有传言说,圣上突染重病,不仅宫中太医,京城不断有几位名医被召进宫会诊,然后整个乾正殿已被封得严严实实,竟是只能进不能出了。
接着,李相国亲信的京城守军开始在城中加强巡逻,城外也有军队陆续驻扎,打着的是国丈旗号。
贤妃听着王大监给她带来的消息,满意地点点头,“告诉李相国,圣上那头我也安排好,如今只欠东风了。”
王大监笑道:“国丈还真不含糊,一听李相国说圣上病入膏肓,立时通知两位国舅将人马调往京城,如今差不多已到城外,他老人家拍着胸脯说,一旦新君登基,必保京城平安。”
“冯醒那老东西有什么讲法?”贤妃冷笑着道:“此人可是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
“娘娘放心,只要圣旨一宣读,上头可是盖着明晃晃的玉玺,料那冯醒放不出一个屁来。”
贤妃思忖道:“冯醒此人脑子僵得很,齐王登基之后,未必就会一直向着咱们,我想好了,到时把他踢到西北,李楚丢下的硬骨头,就让冯醒去啃。”
王大监一阵摇头晃脑,“娘娘真是心思缜密,这种一箭双雕之计,唯娘娘这般高瞻远瞩之人才能想出,大周有福,将会迎来一位英明女主。”
“胡说些什么?”贤妃眼一瞪,“王元,你这是活腻味了,若敢在外头透半个字,哀家要你狗命!”
王大监作势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前一步笑道:“娘娘饶命,老奴还想留着脑袋好好侍候您和新君呢。”
贤妃“哼哼”两声,又问道:“林与欢那头可有进展?”
“别说,那也是个倔的,听说林承万两口子要回来了,倒是更硬气,说画押的事得问她爹娘同不同意。”
“这丫头倒够犟的,”贤妃冷笑道:“好好留着她,这丫头的用场可不止为了对付赵王,到时哀家要拿她换林承万的忠心,论充盈国库,林承万开几个银矿,抵得上大周一半的税收,等新君上位,这人有用得很。”
“若林承万不肯效忠可怎么办?”
贤妃吹了吹自己的护甲,“你说林承万会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女儿,成了反贼李留的同谋?”
王大监兴冲冲地准备出宫给李相国带信,迎面刘太监走了过来,瞧上去面带愁容,倒似烦心得很,王大监笑呵呵地站定招呼道:“小刘,这又是出啥事了?”
刘太监赶紧作了个揖,道:“还不是那位林家大小姐,实在是矫情得够够的,这两日一个劲问她爹娘到了没有,半点不高兴便把小的骂得狗血淋头,小的原以为得了份美差,劝服了那位,也好在娘娘跟前得个脸,没想到竟是自找罪受。”
“你小子稍安勿躁,过不了几日,必让你脱了苦海。”王大监踌踌躇满志地道。
“大监,可是咱们主子要登……”刘太监眼睛一亮。
王大监斜了他一眼,“知道刘大监因何事败的?”
刘太监一愣,“啊?”
“那是知道得太多了!”王大监上来给他一个爆栗子。
刘太监赶紧点头哈腰地求饶,趁着旁边无人,将一锭银子塞到王大监怀里,道:“这些年多亏大监您提拨教诲,小的才能步步走得稳妥,只是平日里挣得不多,没本事好好孝顺您!”
“你有这份心可就够了。”王大监掂掂手中的银子,“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