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缓缓驶入郊区的公寓区,司机变得愈加沉默。倒是我一直看着窗外,冷冷的笑着,苍白的脸色在玻璃窗上印成一张极度扭曲的画面。
到底是这个地方因为我们这群人变得晦烂,还是我们这群人被这里污浊成世人唾弃的样子?一时间,怕是分不太清。
还没到家,我便下了车,没让司机找零。住在这里的人从来不会把这点钱放在心上。所以当我大方的对他说,“不用找了”的时候,心底掠过一阵快意。
像是报复。
可是这样的报复,似乎根本就不惹眼。不过在心底的自我安慰罢。
“文红,你怎么才回来啊?今天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薇薇站在窗前,正仔细的描着眉,看见我回来了,便停下手上的动作,惊呼着。
她是不是又准备去昨晚那样的场合搔首弄姿,彻夜不归了。
“这不还活着吗?”我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里面却藏了不易察觉的不满和蔑视。
“瞧你说的,还跟我说上玩笑话了。”她的声音又细又长,如京剧里的唱小生的角儿。只不过观众都是些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薇薇边说边往脸上补妆。精致的容貌如同一张面具,既让人着迷又让人惧怕。
“我该回去休息了!”我的话很轻,如同自言自语。
“你们家邵生呢?”
仿佛哪壶不开,她就爱提哪壶。还是在故意戳人软肋?
“这,好像不关你事吧。”一句话就将这多事的女人逼入死角,无路可退。
我从包里掏出钥匙,手机还是安静乖巧的躺在那。一整个下午,没有一条简讯,没有一通电话。现在都快十点了。
有些失落的开了门,然后连同包包和外套一起丢在了一边。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静静的躺在浴缸里,脑子里一阵杂乱,两人男人在脑子里交替不停,如卡带的影片。
雾气很快散开来,在这并不算太大的空间里四处流窜。我抬手便关掉了浴室里太过明亮的灯。寂寞的夜,只听得见水流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些年,费劲心力的去讨好一个男人,最后却得来这样的苦果。
身心疲倦。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放手。只是时间太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不好的习惯,依赖。特别是女人。
我不得不承认依赖是个可怕的东西。况且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一般人不曾企及的上流生活。人最难接受的莫过于,从高空坠入地狱。
缱绻的睫毛轻落在脸上,外面的路灯透过帘子,从细缝穿透进来,光线滑落到身上,白皙的皮肤在昏暗里散着浓郁的兰香。
寂寞也在流失的时间里慢慢发酵,越发汹涌和澎湃。
一分,一秒。
就快要疯了。
恰好,电话响了。如一把快刀斩断了心底肆意疯长的寂寞。
是他吗。
还是,他呢。
我起身,将一条浴巾裹住了身体。然后,赤着脚慢慢穿过客厅,湿哒哒的水淌了一路。
从包里掏出手机,是一串陌生的数字,有些灼眼。疑惑遍布全身的神经。
还未来得及犹豫,屏幕暗淡了下去,房间里回归起初的平静。只听见一起一伏的呼吸声,还有心脏有律动的节奏。
会是谁呢?
徘徊几许,还是按下了拨号键。可电话过了很久也没能接通,那头只是传来急促的断线声。细碎的长发披在肩头,服帖,乖巧。沙发很快就被惹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