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疯了才跟着苏铭跑到这荒郊野岭来,特别是看到他那副得意的表情,就让人打心底抓狂。
看我一脸的不悦,苏铭的手慢慢从我肩膀上松开了,又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放进了裤兜里。我瞥了他一眼,刚刚还那么轻浮,现在又开始耍酷了么?苏铭可能知道我在看他,眼角挤出一丝含有深意的微笑。
“还要看夜景吗?”
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我从头到尾有说过一句要留在这里吗?还是我哪里表现出了很强的欲望?从一开始不过就是苏铭在自导自演而已,现在反而还这么问,真有够无厘头。
我强忍着怒火,摆摆头。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好吧,上车。”
适才的阳光,顿时被乌云嵌了进去,天气顿时阴了下来。有点像某人的脸。虽然苏铭极力的想掩饰什么,不过眼睛却毫不留情的出卖了他。
二月的风,虽然不似腊月里的硌人,但它从窗口吹进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出门的时候太匆忙了,连外套都忘了带,现在想起来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苏铭似乎看出来我有些冷,但并没有试图把窗子关上或者是做出点什么行动来。行动?难不成我还奢求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给自己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到衣服,我突然就想到我和苏铭刚刚认识的那年。那时候的苏铭从不会把自己的关心表现出来,他整天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样,每天的活动除了泡图书馆还是泡图书馆,而我为了能跟他多一点相处的时间,几乎天天一下课就跑去图书馆。那天,我一如往常的蹲图书馆,却很久没见苏铭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当所有人都撑着伞离开的时候,我却只能一个人站在门口。
眼看着,图书馆就要关门了,我焦急如焚。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苏铭突然从雨中朝我跑来,他撑着一把伞,裤脚都被地上溅起的水打湿了。
“你怎么才来……”
我几乎带着哭腔,苏铭看着我,眼里装满了复杂的情绪,过了许久才冒出一句“对不起”,然后一手将我拉到他身边,“走吧,我送你回去。”
在记忆里,这是苏铭第一次主动要求送我回家,所以当时听到这句话时,所有的委屈和不悦都被一一驱散了,像是吃了糖一般,全身每个细胞都充斥着一股甜味。
苏铭的伞并不大,只够遮一个人,尽管他将伞挪了一大半到我这边,但衣袖还是被混进来的雨打湿了。“冷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身体打了一个冷颤,可心里却是暖的。
苏铭皱了皱眉头,将身上的白色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肩上,然后又将我揽了过去。我几乎整个人都躲进了苏铭的怀里,脸上泛着红晕,还好光线比较暗,苏铭似乎没有察觉出来。
“上车。”
他第二次说这两个字时,我才回过神来,扭头一看苏铭正坐在车里,神色自若。说不清楚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和三年前的苏铭不一样,但让我讲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出来,或许只是女人的直觉。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才钻进了车里。
车子很快进入了盘山公路,苏铭一路上一言不发,也没什么表情,我坐在旁边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算的上难受吗?我不知道,就算是我想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吧。
“你能不能慢点儿?”我有些嗔怪,虽然语气很低沉,但仍旧没能掩饰掉那一丝颤音。
苏铭莞尔一笑,别过头来看着我,“怎么,你怕了?”
“你看着前面,好好开你的车。”我推了推他,有些用力,苏铭的脸上闪现出几分痛苦。于是我又连忙将手抽了回来,“有什么话,下了山再说吧。”
我的心跳的很快,上次何邵生造成的阴影果然是挥之不去了。我想我肯定是表现的过于明显了,苏铭在一旁有些嗤嗤的发笑,笑声里藏着的是鄙夷吗?我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苏铭的笑更加肆无忌惮了。
随着一声尖锐的摩擦声,那张狂了很久的笑得以平息。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趴在座椅上,感到额头一阵剧痛,手几乎也没了力气。
“文红,你没事吧。”苏铭的声音很仓促很近。
我推开他的手,“你离我远一点儿。”
我很生气,但并不是因为身上的这点伤,而是藏在心里的。就像一段隐晦的回忆,又一次让人故意挖了出来,并以示众人。
“有没有哪里被撞到了?”
苏铭仔细的盘查了我身上的每一个地方,眼睛如激光一样,没人会认为他此刻的认真是装出来的。
可,多变的苏铭我能相信吗?
这些天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一涌现在脑子里,可是我对这个男人的信任只有百分之五十而已。谁敢保证这几年,他没有变,谁能保证我现在看到的苏铭是真实的苏铭?
“算了,我一个人回去。”我在心里暗定,然而一只手刚刚推开车门,却发现手臂上淌过几滴温热粘稠的液体。
回头一看,苏铭额头正渗着鲜红的血。
“你……你……苏铭,你流血了?”我侧过去将他扶正到座椅上,细细的看了看,是之前的伤口又裂开了。
“真是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别人!”我的语气明显是在怪他,可苏铭竟然还对着我笑。
“傻瓜,你又不是别人。”
他看着我,将手放到我的手上,我才发现苏铭的身体烫极了,像是在发高烧,我张了张唇,他却先开了口,“没事,我早上才去过医院,医生说没什么问题,让我多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那你……”我刚想争辩什么的,却看见车前面趴着一只嗷嗷待脯的白色小猫,身上全被雨打湿完了,像是被人遗弃了的。
难道,刚刚是因为它?苏铭才……
不知是第几次分不清状况,错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