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额头上的伤口被撕扯开,但很快又结了痂。
“还疼吗?”他用手小心翼翼的拨弄开我的头发,里面已经肿起了一大块,苏铭有些心疼,眉毛一直堆在一块,面色白的跟墙壁似得。
“我没事,你呢?”我的这句话化解了刚刚的尴尬气氛,也让那张苍白的脸多了一分血色。
苏铭摇摇头,目光穿过我的头顶落在了那只瘦弱的小猫身上,不知怎么的,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一股父性的光辉在身边燃烧,仿佛躺在地上的不是只猫而是个孩子一般。
他推开车门,直直的朝它走去。
猫仔太小了,全身只剩皮包骨头,身体还不及苏铭的一根食指长。他把它托在手心,又坐回了车里。
“被丢在这荒郊野外也怪可怜的。可是,你打算养它吗?”我打量了一下苏铭,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他不会对这项耗费耐心的事情感兴趣。
“至少把它带到一个有人的地方吧,说不定就被好心人领养了呢。”
果然,刚刚的那些光辉只是幻觉而已。苏铭怎么可能会对养小动物这种事起心,看来我对他的了解还算透彻。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老实讲,我现在的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我从苏铭的手里接过它,猫仔微微睁开眼睛,这时我才发现这只小仔子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跟琥珀一样明亮。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失声喊了出来,“你看它的眼睛!”
苏铭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过了片刻才镇定下来。我朝着他指了指小猫仔的眼睛,喜悦的神情快从眼角溢出来了。
“大惊小怪!”
他吐了一口气,看来刚刚确实是吓得不轻,不过我倒没时间自责,所有的心思差不多都快被这个小东西掏光了。
“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我把它放在腿上,然后从座位下抽出一张抹布,然后给它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身子。苏铭回过神来时,整个人都快傻掉了,“我的天啊,这是我用来擦手的。”
我顺手递给他,“喏,小气鬼,还给你!”
他嫌弃的赶紧躲开,“哎呀,算了算了……赏给你算了。”
“不然,叫他蓝眼睛吧。”我便擦它的耳朵边说道,苏铭撇了撇嘴,很不满意的样子,“叫大宽吧,看它瘦瘦弱弱的样子,希望它以后能长的壮一点。”
“大宽?”
我话还为落音,小东西就随声附和的应了一声,看来它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好吧,你这个小崽,连个名字都要搞得这么挑剔。”我挠了挠它的耳朵,大宽竟顺势蹭了蹭我的手,鼻子里还发出哼唧声。
苏铭看了一眼趴在我腿上的大宽,又看了我一眼,过了很久说道,“别这么快建立感情,不然放手的时候会很难过。”
我知道他在劝我别对大宽太好,可是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我也知道可能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跟它说再见了。
我低下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逗大宽玩耍,它很快就睡了过去。
“要不,就让它在这里下车吧。”苏铭还没等我回答,车慢慢的停了下来。我没说话,看着沉睡中的大宽,心里升腾出不是滋味的滋味。
“好了,难不成你还要把它带回去?”苏铭从我身上把大宽捧起来,可能是刚刚玩的太累了,它被揉了几下也没醒,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苏铭将那张抹布一起带下了车,我看着他把它放在路边,大宽睡的很沉一直没醒,风从北边吹来,扬起了它身上本就不多的毛发。
‘嘭’的一声,苏铭关上了门,麻利的发动引擎。
“大宽,它……”
不由我说,苏铭一踩油门,车子就飙出了十几米远,我分明看到大宽那瘦弱的身体从草丛里撑了起来,它那只蓝色的眼睛睁的老大,一直望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责怪又像是乞求。
“停车!”我想这也许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责令苏铭这样做的,他尔然一愣,然后将车稳稳的停靠在路旁。
我几乎是冲着跑到大宽身边的,它从原来的地方一直随着我们的方向爬了好几米的距离,我一把将它握住,心里难受极了,哽咽着冒出了两个字,“大宽”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只流浪猫动这么大的情。或许,是因为它是被人抛弃的幼仔,又或许在冥冥中,它就会成为我们中间的一份子。
“我从来没有看过你这样。”
苏铭边开车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我只知道当时脑子就又一个想法,“带它走”,就凭着这句话,我就不管不顾朝着大宽直奔了过去。
“或许,它是我上辈子的救命恩人呢。”我说,抿嘴一笑。
苏铭大概不太能理解,则在一旁打趣道,“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今生来生,能过好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承认苏铭的话不无道理,因为大多时候我也不太相信这些,不然落到我身上,自己岂不是上辈子挖了何邵生的祖坟,这辈子才会招来这份孽债。
“一谈到这个话题,怎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苏铭从座位下拿出一盒牛奶,然后递给了我。
“嗯?”我诧异的看着他,都已经大下午的还喝这玩意吗?
他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辩解道,“你以为是给你的吗?这是给大宽的,别自作多情!”
我吐了吐舌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嫉妒。嫉妒?这是我刚刚心里的嘴真实的想法吗?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会因为一盒牛奶嫉妒,对象还是只猫。真是不可理喻!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嗯?他是在问我吗?我瞥了一眼,苏铭的视线正提顿在我和大宽身上,我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打算’是指什么了。
我慢悠悠的将吸管插进盒子里,“当然是你带回去养了,大宽不是你去给取得名儿吗?”
说这句话时,我的眼神闪闪躲躲,生怕掉进了某个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