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是把它放回去算了。”苏铭看着我,一副认真的神态,让人心底不由一紧。老实说,他这句话一出口,我不禁滋生出一丝鄙夷。
所以我一直看着他,没有说话。
苏铭明亮的眸子神色暗淡了下来,最后只有屈服投降。都说女人的眼神能杀人,直至今天我才发现女人的眼神不仅能杀人,还能制服人。
“大宽,我们一起养吧。”苏铭冷不丁的说出一句,耳边如雷鸣一般。一句‘我们’在我的世界里引起一阵地动山摇,翻江倒海。
但我仍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低下头,用手抚摸着大宽的头,然后挤了几滴牛奶放在手心里。刚开始它还酣睡着,可能是闻到了奶味,于是慌忙中睁开了那只蓝色如琥珀的眼睛。我放在它鼻子前,大宽很快就嗅了过来,十分乖巧的舔着我手心里的牛奶。大宽的动作温柔极了,加上舌头的捯饬,所以蹭的手心发痒,让人特想笑。有好几次,我都没能忍住,倒腾出了声。
“你以为我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显然,他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不过一个大男人犯得着跟一只刚出生的猫计较吗?我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苏铭就更加气愤了,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
“又怎么了?”我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不过苏铭才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给我下达命令,“现在,要么你把它放下车,要么你和它一起下车!”
我真搞不懂,自己哪里又得罪这个男人了。刚刚还说一起养的,翻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你有纸吗?给我两张擦擦手。”我故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苏铭多少有些无奈。特别是那张拉着长白山似得脸,一眼就能戳破。
苏铭从座位旁抽出两张湿巾,“用这个会比较干净一点。”
我一愣,老半天没说一句话。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连牌子和气味都没有换过。还是,这只是偶然呢?
“大宽……”苏铭似乎真的很担心,我将大宽交给他一个人。其实,刚刚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我怎么可能放心将大宽完全托付给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呢?
“大宽,我们一起养。”话刚落音,我就看见苏铭脸上一道闪光,然后出现了久违的轻松。愉悦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粗心,其实也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他像是要解释什么,我笑了笑,“难道你想通了,现在又要把它带回家?”
苏铭有些为难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大宽以后就有爸爸了,再也不是可怜虫了,快,快到爸爸身边去。”说完我直接将大宽放到了苏铭的肩膀上,“以后就要拜托你了。”
大宽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似得,竟应景的‘瞄’了一声。倒是让苏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身体有些僵硬,直挺挺的靠在座椅上,一动也不动,生怕大宽从上面掉了下来。
“别玩了,快把它抓下来。”苏铭的着急里夹杂着几分担心。
惹的我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我猜他应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吧,不然怎么会这般手足无措。
“你快别笑了,它要爬到我另一个肩膀上去了。”苏铭侧过身来,让我把大宽抓住,我却在无意中看见他刚刚愈合的伤口又在渗血,都快流到耳际了。
“别动!”我叫住苏铭,分贝提升了不少,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整个人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怎么了?”他问。
我解开安全带,然后凑到他跟前,刚刚的纸巾还剩一张,我用它轻轻沾了沾苏铭额头上的伤口,那张英俊的脸抽搐了几下,我猜可能是我刚刚下手重了些,于是动作就更加温柔了。
“疼吗?”我问。
苏铭摆摆头,但他的牙关却是咬紧的。真是连个谎话都不会说,还要在这里逞强。
血红的颜色渐渐浸染了纸巾,好在伤口没有再继续渗血。我掰过苏铭的头,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额头上那一块,侧脸似乎也有点淤青,也不知道到底是新伤还是旧伤。
“要不,再去医院看看吧。”我有点儿担心,倒不是因为额头上的那点伤,而是他身上跟个炭炉似的,谁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引发其他症状。
“没……没事……”
苏铭的这两个字让我觉得很牵强,但我是了解他性格的,只要是自己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八抬大轿也把他搬不动,所以几次询问下来,我就彻底放弃了让他去医院看看的想法。
“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苏铭的眼睛有些发红,看起来就像昨晚熬了夜一样。我连连点头,这样也好,说不定回去睡一觉就会好很多呢。于是我催着他赶紧回家。
“那你总要先把它给我解决了吧。”
我这才看到大宽一直紧趴在苏铭另一边的肩膀上,我想他的脖子都快僵断了,于是我赶紧把它抱了下来,大宽也不爱闹,很乖巧的趴在我的腿上,一会儿就睡了。
“你还行吗?要不换我来吧。”
苏铭笑了笑,感觉里面掺杂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苦味。难道这句话背后还藏的有故事吗?可是只是简单的几个字而已,又哪来的什么故事,不过是自己神经太敏锐罢了。我埋下头,看了看酣睡的大宽,真是个贪睡的小东西呢。
“知道我不辞而别的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苏铭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这件事。我感觉一道闪电像是从我的头上落下,直接贯穿到了脚底,就如传说中的五雷轰顶,整个人快没了知觉。
“怎么……过的?”我感觉自己说的每个字都在抖,其实我完全没必要紧张成这个样子,搞得就像是在被人表白一样。可是我越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就越是慌张。我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苏铭,他很沉默,像冬天里落在北方的雁子,是彷徨?还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