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在我们附近曾经有这样一个至阴的地方,想必夜叉如果去了那里可以将体内的热毒全部排除出来。”老金头淡淡地说道。
“是什么地方?”我和殷悦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个地方我没有去过,据说当时小日本曾经在那里修筑过坚固的工事,不过不久之后,很多鬼子莫名其妙地死在其中了,后来那里便废弃了。建国之后,那里曾经修建了一座电厂,不过这电厂也是怪事连连。”老金头说到这里我恍然大悟,赶紧说道:“我知道那地方在哪里!”
“你知道?”老金头望着我惊讶地问道。
于是我便将老蔫曾和我说过的关于那条幽灵船的事情告诉了老金头,听完之后,老金头和殷悦两个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我,接着长出一口气,说道:“我说的地方就是那里,可是你现在的脚伤怎么走?”
“应该,应该没有大碍吧!”我一站起来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感,“不管那么多了,我想救回夜叉,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和吉南,它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罗泽哥,我和你一起去!”殷悦站起身说道。
“小子,你去了那里可一定要小心啊。那个地方应该在你说的自然湖的下面。”老金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稍等一下,我看看你脚上的伤。”
说着他将我的裤脚翻起来,脚踝已经完全肿胀了,紫红色的血块淤积在腿上。老金头轻轻一碰我便觉得疼痛难耐,可我只能咬着牙强撑着,现在吉南生死未卜,老金头要照料他,总不能让殷悦自己一个人去。
老金头从箱子里拿出一些红色的粉末,然后沾了一些水放在我的受伤处,一股凉爽的感觉从腿上传来,那种痛感顿时消减了不少。
“感觉好点了吗?”老金头问道。
我点了点头,忽然对眼前这个老头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整理完伤口之后我站起身便要和殷悦出门,谁知正在此时,吉南忽然闷声闷气地说道:“泽哥哥……”
我们两个立刻停了下来,只见吉南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望着我们,然后吃力地说道:“我送你们两个去那里会快得多!”
我和殷悦对视了一下,然后惊讶地望着老金头。
“吉南虽然一直昏迷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所以我们说的话他都能听得到。”老金头淡淡地说道。
“泽哥哥,帮我把包拿过来!”吉南依旧吃力地说道。
“好!”我立刻将吉南的背包拿了过来,他在背包中翻了半天,然后拿出一辆铜制的马车,那马车和马做得活灵活现,如真的一般无二。
“小子,你不要命了?”老金头忽然拦住吉南说道。
吉南痴痴地笑了笑说道:“谢谢金大爷,我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了。如果迟了夜叉恐怕真的要死了,如果夜叉死了的话,那么泽哥哥……”他食指紧扣,按在那辆铜制马车之上,然后将中指咬破,将血滴在铜制的马车上,口中似乎振振有词。之后又将那个包拿了过来把马车放入包中。正在此时,我忽然听到门外一声长嘶,我和殷悦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下。
“泽哥哥,你们快去吧!”吉南脸色更加苍白了,“我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点了点头,然后扶着殷悦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在门口竟然真的出现了一辆铜制的马车,那样的车似乎只能在一些古装片中见到,我甚至有种咬一下自己的手指看看自己是不是在梦中的冲动。
掀开马车后面的帘子,我和殷悦一起坐了上去,帘子刚刚落下,前面的那匹马又是一声长嘶,之后整个车竟然运动了起来。车内燃着一盏明明灭灭的灯,发出淡蓝色的火光,映射在车内。忽然殷悦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我被她这样一碰,身体猛然一颤,然后顺着殷悦手指的方向望去。
原来那辆车的框架上镶嵌着几个刻成骷髅模样的铜柄。
“罗泽哥,真没想到吉南竟然会这种易术!”殷悦平息下来说道。
“是啊!似乎每个人都不简单!”我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我此刻更想弄明白欧阳老爹究竟是不是毛奎子,如果他真的是毛奎子的话,为什么要一直抚养着殷悦呢?如果真的是毛奎子,那么“气死狗”大叔和老蔫岂不是身处险境?
“罗泽哥,你在想什么呢?”
“对了,殷悦,讲讲欧阳老爹吧!”我忽然说道。
“老爹?”殷悦警惕地望着我,然后语气中充满怀疑地问道,“罗泽哥,你不要骗我,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你忽然对老爹这样感兴趣?”
“呵呵,没什么,只是觉得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深藏不露,一个不男不女的宋杉杉竟然是吉氏传人吉南。一个隐藏在深山荒村的毛奎子竟然有着那么一段奇怪的历史。”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么我身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殷悦调侃着说道。
“你……”望着殷悦的眼睛,我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对啊,你知道我身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吗?”殷悦追问道。
“呵呵,我只知道你是殷氏传人,不过也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特别的!”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殷悦。
“就是啊,其实就没有那么玄乎。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不过你要是叫我美女,我会更乐意答应的!”殷悦自说自话地笑道。
“晕,哪有自己说自己是美女的?”
“切,和你说点正经的。你如实说为什么对老爹那么感兴趣?”殷悦一双灵动的眸子望着我,让我忽然有种莫名的冲动。
“只是一种感觉!”我连忙低下头说道。
“感觉?”殷悦不解地问道,“那你说说你感觉老爹这个人怎么样?”
“我是说我觉得老爹好像有些奇怪!”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哦?”殷悦瞠目结舌地望着我,然后长出一口气说道,“确实老爹这个人怪怪的。”
“哪里奇怪了?”我像是立刻来了精神问道。
“老爹很奇怪,他基本上是昼伏夜出,白天的时候将屋子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的,弄得屋子和地窖一样,黑洞洞的,然后躺在里面睡觉。每天直到夜里才活动。而且老爹这个人是从不碰火的,我记得小时候村子里停电了,我想点一根蜡烛,谁知老爹劈头盖脸地将我凶了一顿。”殷悦回忆着说道。
“欧阳老爹真的如此怕火?”我不可思议地拧紧了眉头。
殷悦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么久了从没见过老爹接近过火源。”
“这可真是奇怪!”我一面说脑子中一面回忆着第一次见到欧阳老爹的各种细节,老蔫的屋子被围得严严实实的,想必也是欧阳老爹的主意,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忽然一声长嘶,我们的车停了下来,我和殷悦对视了一下,然后撩开窗帘,不禁大吃一惊,仿佛只是转眼之间我们便已经到了电厂的那个人工湖前。我和殷悦一起跳下车,那马车停在一旁,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亮,湖水上反射着白花花的光,如一片银色的沙滩一般。
“你留在这里,我下去看看。”说着我脱掉了上衣,然后将夜叉小心翼翼地交给殷悦。
“罗泽哥,你小心一点儿。”殷悦望了望四周,此时应该已经是深夜了,四周只有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看上去很是瘆人。
“放心吧,一会儿就上来。”说完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因为脚上有伤所以潜水还是有些困难,我憋足了气尽力向水下游去。
这人工湖大概有十几米深的样子,刚刚入水湖水还有些温度,下潜两米左右湖水竟然如接近冰点一般,冰冷得像是一条条细丝透过毛孔直接浸入骨髓,一会儿工夫人便被冻得麻木了。我咬着牙继续向更深处下潜,谁知又下潜了几米之后水温竟然骤然上升了,刚才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顿时消失了。水底下黑洞洞的根本无从看见方向,更不要说找那个所谓的至阴之地了。
我在湖水下又停留了片刻之后再也憋不住气了,于是双腿一起用力快速地向湖面游了上来,一露出水面我便猛吸了几口气,谁知也许是太猛的原因竟然带进了几口水,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罗泽哥,你没事吧?”殷悦看到我浮出水面急忙问道。
“还好,水下太黑了,根本就找不到那个地方在哪里?”我一边咽着口中的水一边回答道。
“罗泽哥,从你的方向向北五步的距离往下,你看看那里是不是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至阴地?”殷悦战战兢兢地说道。
“啊?”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我看看!”
说完之后我再次潜入水底,又像开始一般度过那两米的寒水层之后潜入到水下,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不过我隐约看到眼前的黑暗处竟然闪烁着一些蓝色的光点,那光点和我之前在墓地中见到的蓝色飞虫很是相近,难道这水底也有滴血虫吗?越是向下那些蓝色的光点越是密集,水温也骤然下降了许多,但是并没有像上面的接近零点的温度,因此还能勉强维系。蓝色的光点一直悬浮在前面两米左右的地方,我向前游动着身子。
在那些蓝光的照耀之下,我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块巨大的白色石碑,那些蓝色的光点正萦绕在那块石碑之上,有些光点落在石碑的边缘上。我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那块石碑大概有两三米的样子。我向前游了寸许便觉得一股强劲的冷水从下面向上翻涌而来,那水异常冰冷,似乎在石碑前面有一个巨大的泉眼,此时正在向上面喷涌着冷水一般。
我向后退了退,刚才的那股冷水实在是过于冰冷,如果在此停留时间过长,想必我的身体会立刻被冻僵。我用力将身子向下又沉了些许,基本上与那白色的石碑齐平,借着蓝色的光,我隐约看到石碑的侧面竟然雕刻着一只巨大的怪兽头。
想必这便是老金头口中的至阴之地,可是因为在水下时间过长,我已经憋不住气了,我连忙向上游去,出了水面我对着殷悦大喊道:“我找到那个地方了。”
殷悦站在岸边上跺着脚,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夜叉说道:“这次小夜叉有救了!”
一出水面,我竟然觉得岸上比水下还要冰冷得多,不禁打起寒战来,下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殷悦连忙将衣服给我披在肩上,我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那个地方找到了!”
殷悦兴奋地说:“快点,快点把小夜叉带下去,这次夜叉终于有救了!”
“可是……可是下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我有些头疼地说道,“而且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方位的?”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瞎猜,感觉应该在那里吧!”殷悦柳眉微颦地说道,“好像我一直对一些地方很敏感。”
我想了想,也许这就是殷氏传人的特质吧,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可是水下那么黑该怎么办好呢?
“你等着,我去找个地方借只手电吧!”说着殷悦将夜叉交到了我的手上,扭头向前面的家属区跑去,电厂家属区离这里有一两里路程的样子。我抱着夜叉,蜷缩着身子坐在湖边,湖水荡漾,忽然有种回到了童年的感觉。
不过一会儿,我便听到了殷悦的声音:“罗泽哥?”
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下半身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没有一丝感觉,不过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救夜叉要紧,于是我拿过殷悦手上的手电说道:“丫头,一会儿再和你说,我先下去了!”我憋足了一口气再次沉入到了湖中。
湖水下面异常平静,耳边静得像是一座巨大的水下墓地。经过寒水层之后我来到了刚刚的位置,那里似乎又聚集了更多的蓝色光点,在距离它们两米左右的地方我关掉了手电,唯恐惊动它们,这些东西的厉害早在天坑中我便已经见识过了。
我继续下潜,一直到那墓碑的正面,隐约看到那个石刻的怪兽头,然后再次打开了手电。那怪兽头有点儿像乌龟,刻在一个巨大的石板之上,那石板有十几米长,那个头在石板偏上的位置。我轻轻地向前游动着,奇怪的是刚刚的那股冰冷的水柱竟然消失了。接近那个乌龟头,我仔细地看了看,那乌龟头上落满了一些黑色的颗粒,我轻轻地将手抚在乌龟的头上,将上面的颗粒剥掉,谁知那颗粒上面的尘土被我剥落之后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去掉上面的尘土之后那些颗粒竟然发出蓝盈盈的光,像是凝结在一起的蓝色冰晶一般,毫无疑问与我和金豆子在天坑隧道遇见的滴血虫一模一样。我更加小心了,生怕会惊动这些东西。
我的耳边传来一阵“隆隆”的响声,整个乌龟头都在微微地颤抖着,我连忙四处找寻震源,忽然眼前的石刻乌龟的嘴张开了,我连忙躲闪,可是还是觉得一股恶寒的冷水从那乌龟的口中喷了出来,力道非常强劲。
我把着乌龟头的手一下子被冲开了,身体失去了平衡,虽然是在水中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沉,我连忙挥动双手,在眼前的石板上乱抓,谁知那石板上竟然满是没有苏醒的滴血虫,我这么一抓不要紧,大片的滴血虫被我从石板上剥落下来,蓝色的冰晶纷纷从石板上落下。
挣扎了半天身体总算是平衡住了,我知道那些滴血虫或许用不了多久便会醒过来,于是连忙再次游到那个乌龟的嘴边,强劲的水流依然源源不断地从石龟的口中吐出,灌注到湖水之中,周围的水温在急速地下降。也许这石龟的下面正是一个巨大的泉眼,过了一会儿,石龟的嘴忽然紧闭了起来。我想必是时机到了,于是又游到石龟的前面,冷水透过皮肤直刺骨髓,耳边传来牙齿相互撞击的“咯咯”声。
我咬着牙拼命地想将石龟的嘴撬开,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那石龟的嘴竟然纹丝不动。无奈之下我只得重又游回水面上,憋足一口气之后再次沉入水中,因为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便快出许多,可是那石龟的嘴硬是掰不开。
殷悦不知何时也已经下水向我的方向游来,想必她是见我一直没有动静,自己在岸边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我们两个人一起握住那石龟的嘴,用力地上翻,任凭我们用尽吃奶的力气,可是眼前石龟的嘴依旧是纹丝不动。殷悦眉头紧皱,然后忽然转身向石板下方潜去,剩下我自己立在石龟嘴边,不知应该用什么方法将其撬开。
再次浮出水面,我和殷悦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殷悦大声说道:“罗泽哥,那石板下面像是有一个地沟。”说完殷悦再次潜入水中,我也跟着她下了水。这次我们没有再到石龟的嘴边,而是径直向下游,一直到石板下面,果然在那里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地沟,来不及犹豫殷悦已经游了进去,我心想这丫头的胆子也着实不小,不弄清楚里面有什么便贸然进去了。
为了她的安全,我也只能随她一同进入地沟。那地沟不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倒像是天然形成的,看上去地沟的四壁挂满了青塔和污泥。我游了片刻好奇地伸出手在四壁上轻轻一抓,污泥瞬间脱落,露出蓝色的冰晶。
我差点儿一口气没憋住呛出来,这四壁原来都布满了滴血虫的卵,再往前走便是黑洞洞的一片,手电微弱的光根本照不出几米。看殷悦的架势并没有掉转回去的念头,可是我口中的这口气已经快憋不住了,脚下的动作立时加快了许多,这地沟的走势是一直向上的。大概过了半分钟左右,殷悦忽然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我的心立刻慌了,连忙向前游去,没想到几米之遥便是水面,一出水面我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脑袋都嗡嗡作响。
眼前漆黑一片,只有殷悦手上的手电发出极其微弱的光,周围像是一个地下溶洞,不过究竟有多大却不得而知,“罗泽哥,我想老金大爷说的那个至阴地应该是这里才对吧!”殷悦伸出一只手将我拉出水面。我站在水面上向四下张望,可是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我和殷悦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水流的声音,循着那声音望去,在我们前面不远处竟然有一条被河水冲刷出来的河床,河床不宽只有半米左右,但却很深,大概有两米左右的深度。
河床的一边伸向岩壁,而另一边则一直向溶洞前面蔓延。我和殷悦顺着那河床的方向走过去,由于脚上的伤尚未痊愈,所以行进的速度很慢,忽然我脚下踩到什么物事,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殷悦连忙停下脚步,将我搀扶了起来。真是屋漏又逢连雨天,本来已经扭伤的脚踝又经受了一次重创,我现在几乎连站起来都成问题。
“罗泽哥,你脚上的伤怎么样?”殷悦关切地说道,然后连忙向我脚下望去,这一望却让她一下子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整个人都不停地战栗了起来。
我连忙向脚下望去,没想到在我的脚下竟然是一颗人的头骨,说实话这种东西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那头骨并非如想象的那般是一个光秃秃的白骨,上面丝丝连连地粘连着一些粉色的碎肉,让人有种作呕的感觉。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茫然不知所措地拉住殷悦说道。
“不知道,不过我有种感觉,好像这里的阴气很重。”殷悦战战兢兢地说。
“再往前去看看!”说着我强撑着站了起来,刚刚站稳就感觉脚下的地面在轻微地晃动,不会吧,难道是地震不成?
正想到这里,那晃动戛然而止。接着耳边的水声轰鸣起来,声音是从我们前面传来的。殷悦拉着我快速地向前走,走出数十步之后,忽然一股冷气向我们袭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殷悦将手中的手电向前照了照,之后我们两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原来在我们的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地泉,泉水翻腾,那股冷气便是从地泉传来的,地泉的四周有三条与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的地沟,泉水全部流向几个地沟。
殷悦眉头紧皱地说道:“罗泽哥,把夜叉拿来!”
我不解地将夜叉从兜子里拿出,此时夜叉竟然毫无动静了。殷悦也不多说,将夜叉从我的手中接过来之后,躬下身子,那泉水此时已经溢满了地沟,大有蔓延出来的趋势。殷悦将夜叉浸入泉水之中,片刻之间只见那小家伙的身体微微抽动了一下,忽然一翻身钻进了水中。
“殷悦……夜叉是不是被水冲下去了?”我急忙叫道。
谁知那泉水似乎是受到了我叫声的左右,渐渐地水流越来越小,最后消失殆尽了,而在那泉水退尽之后,夜叉竟然从泉眼处跳了出来。此时的夜叉似乎比之前要大出一些,它将脸贴在我的脸上,然后又扑向殷悦,伸出舌头在她的手指上舔了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似乎这地方的阴气很浓烈。不管怎么样,夜叉算是救回来了,我们快点回去看看吉南的伤势吧!”殷悦说着带着夜叉走在前面。
回到水面上,那辆马车竟然还在,几乎和来时一模一样。在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那辆车停在了老金头家的门口,这时一个人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人。正是“气死狗”大叔,他见我和殷悦下了车,连忙迎了上来,紧跟在他身后的便是老金头。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夜叉怎么样了?”“气死狗”大叔笑着说道。
“没事了,大叔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道,“老蔫怎么样了?”
我的话一出口便发现“气死狗”大叔立刻向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望了望殷悦,之后说道:“你们先进屋吧!”我不置可否地跟着殷悦向院子里走,正在此时“气死狗”大叔忽然拉住了我,然后对殷悦和老金头说道:“你们先进去吧,我有话和小罗说。”
“气死狗”大叔见他们进屋之后才将我拉到门后,说道:“小罗,我发现一件事。”
他这句话让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我隐约地觉得“气死狗”大叔的话似乎与欧阳老爹有关,于是便紧接着问道:“是关于欧阳老爹的吗?”
“气死狗”大叔听了我的话更是惊讶,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那铜铃般的眼睛让我有些胆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这个老家伙失踪了!”“气死狗”大叔小声地说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追问道。
“我回去的时候欧阳已经不见了。”“气死狗”大叔还要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因为此时金豆子正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我和“气死狗”大叔。
“豆子,你怎么不进屋里?”我冲着金豆子喊道。
可是金豆子却毫无反应,之后自顾自地坐在门槛上,痴痴地望着我和“气死狗”大叔。我有些奇怪地走到金豆子身边,轻轻地推了推他:“豆子,你怎么了?”
金豆子茫然地抬起头,眼皮沉沉地耷拉着,对于我的话竟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我轻轻地推了推他,谁知我的手一触及金豆子的身体立刻觉得有些奇怪,金豆子的身体不是一般的轻。
“金豆子你怎么了?”我轻轻地拍了拍他,他扭过头两眼无神地望着我,想要说话却紧闭着嘴,表情非常难看。
“大叔,大爷你们来看看金豆子这是怎么了?”我慌忙地喊道。
闻声之后老金头和“气死狗”大叔一个从屋里一个从门口向我的方向飞奔过来,此时金豆子已经闭上了眼睛。老金头慌忙抓住金豆子的两肩,然后摇晃着说道:“豆子,你怎么了?”可是刚晃了两下老金头便停下了,放下金豆子之后,老金头快速地向屋里走去。
我和“气死狗”大叔对望了一下,不知老金头意欲何为,不过想必他是有了救金豆子的办法了。可是片刻之后忽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声音很大,让我和“气死狗”大叔身体都是一颤。
“大叔,你看一下金豆子,我去看看!”说完之后,我转身向屋子里走去,那声音是从右边的屋子里传来的,我进屋的时候看见殷悦也已经走了出来。我们一起走到右边屋子的门口,将门帘撩开,看见老金头像是发疯了一般在地上踩着一些碎裂的骨头。
“大爷,您这是做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老金头全然不理会我的话,又将桌子上仅存的几块骨头一把翻到地上,然后用力地踩成碎片,我和殷悦不知所措地对视了一下,然后双双瞠目结舌地望着老金头,片刻之后,“气死狗”大叔忽然喊道:“小罗,这孩子怕是不行了,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心里一紧全然忘记脚上的伤还未痊愈,一回身自己先跌倒了。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我连忙爬起来,走了出去。此时金豆子的脸已经毫无血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眼睛和嘴都紧闭着。我伸出手在他的脖子上一摸,竟然已经没有了脉搏。我惊慌地望着“气死狗”大叔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找不到话开口。
正在此时,老金头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他扶住门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棍。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会意老金头是想让我闪开。“气死狗”大叔扶着我站在一旁,老金头挥起手中的木棍,然后用力地向眼前的金豆子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来不及阻拦,木棍已经硬生生地落在了金豆子身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这种惊讶只持续了数秒,甚至更少,更大的惊讶便立刻袭来,眼前的金豆子竟然碎裂开来,脸上破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纸人?”“气死狗”大叔抢在我前面大喊道。
老金头哪里肯罢休,又在那“金豆子”身上猛砸了几下,最后自己瘫坐在地上。
此时那纸人已经被砸得七零八落,纸屑落了一地。在这些纸屑中竟然还有碎裂的骨屑,我躬下身捡起一片骨屑,然后好奇地望了一眼那纸人,才发现原来那纸人的轮廓全部是用这种骨头制成的,可以说扎制这个纸人的人的手艺确实了得,竟然能将纸人做得如此栩栩如生也算是一门不错的本事了。
“大爷,这个不是金豆子,那么金豆子人呢?”我将手中的那块骨头递给一旁的“气死狗”大叔,问道。
“都怨我,都怨我!”说着老金头不由分说地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殷悦连忙阻止,可殷悦毕竟是个女孩,执拗不过反而被老金头的手臂带了一个踉跄。
“大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紧紧握住老金头的手说道。
“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回来了,一定是的。”老金头狠狠地咬着嘴唇说道,“是他带走了金豆子。”
“你是说毛奎子?”我疑惑地问道。
老金头摇了摇头,然后长出一口气说道:“曾万峰。”
老金头的话简直让我不可思议,曾万峰?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气死狗”大叔走上前将老金头搀扶起来,我们走进屋子里,吉南还在一旁熟睡。殷悦示意我吉南的状态想必已经没有大碍了。老金头坐在炕边,忽然握住胸口。我连忙拿起桌子上摆着的速效救心丸给老金头灌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老金头终于长出一口气,发出一声闷声闷气的哀号。
“造孽啊,造孽。”老金头呼天抢地地说道。
“大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疑问又在我的脑海中翻滚了起来,曾万峰,这个人究竟和我是什么关系?而曾万峰为什么要带走金豆子?那么他和金豆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罗泽,你记得前几天我们两个一起去我父亲的坟地,你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父亲的墓地要建在那么一个荒凉隐蔽的地方吗?”老金头一口气说完。
我当然记得,当时我还曾问过老金头。
“唉,借寿。”
“借寿?”我惊异地望着老金头,这个词说实话在之前也曾经听说过,一般老人在要过世之前都会向子女借寿,以延长寿命。
“对,家父曾经向曾万峰借过寿命,并且许下愿,如果此生还不起便会让子孙来偿还。”老金头说着咬了咬嘴唇,表情很是痛苦。
“为什么不向您借寿?”我好奇地问道。
“罗泽,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想必是金兄的八字过硬的缘故,根本无从借寿。”说话的是“气死狗”大叔。
老金头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啊,因为我八字过硬,所以根本不能从我这里借寿,正在全家人无奈的时候曾万峰便来了,曾氏流传的“灯下问”中有一节便是这借寿。但是“灯下问”中的借寿却没有注明借多少年,并且如果被借寿者惨死,必然会变成厉煞。”
“这么厉害吗?”
“嗯,那些厉煞必然会找到事主来寻仇,在曾万峰借给家父阳寿不久便失踪了。家父一直怀疑曾万峰已经遇见不测,因此在死后将自己的墓地选在了便是厉煞都恐惧的山坳之中,也是为了躲避曾万峰。”
“那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带走金豆子的正是曾万峰呢?”我追问道。
“因为那些骨头。”老金头淡淡地说道,“因为金豆子的身世,所以经常会做一些梦,我记得金豆子小的时候一次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然后急匆匆地跑到外面,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一块碎裂的骨头,然后拿着一根针用力地在上面画着梦中的情景。开始我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谁知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惊讶万分。
“那天晚上我便发现金豆子的行为很怪异,一直紧闭着嘴一句话不说。第二天我发现金豆子没有起床,就去叫他,谁知被窝里的金豆子竟然是个纸人。当时我便慌了,于是到村子四周找寻金豆子,可是依旧没有一点儿踪迹。
“正在我发愁的时候,一个老人推开了我的房门,他怀里抱着金豆子。那人竟然就是当初送给我野鸡的风水先生,他是在通往北卦村的那片荒地上发现金豆子的。当时金豆子正一个人茫然地躺在荒地之中,于是老人便将他送了回来。
“那风水先生开始也不明白金豆子为什么会有如此举动,当他看完金豆子所刻的那些骨头后不禁大为骇然,让我立刻将那些骨头全部烧掉,而且再三叮嘱以后不要让金豆子再刻这些东西。
“我将那些骨头烧掉的当天晚上金豆子便苏醒了,他醒来告诉我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将他带走的,那个人他之前曾经在梦中见过,而且这个村子里还有那个人的照片。于是我和风水先生在金豆子的带领下去了那间房子,当他指着曾万峰的照片告诉我的时候,我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如果真的是被曾万峰带走了,那么金豆子会被带到哪里去了呢?”我眉头紧皱地说道。
“会不会还是那片荒草地?”
“很有可能,殷悦你和我去一趟。”“气死狗”大叔说着便起身向外走,老金头也站起身来说道:“罗泽,你在这里照顾下吉南。”
说完之后几个人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因为腿脚不方便我只能坐在吉南身边静静地等待着。望着窗外的群山我长叹了一口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呢?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究竟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