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翁夫人的小院,却是大门紧锁,不见她本人。叶沉兮本打算离去,但还是转身回去,在门口坐着,“今天一定要拿到那个证据,无论如何都要等着,磨着!”
等了近半个小时,仍然不见翁夫人回来,叶沉兮好几次都打退堂鼓,可她一次又一次的坚定着决心,一定要拿到证据,等多久都可以。
外面一阵吵闹,叶沉兮起身看去,原来是翁夫人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在喋喋不休的苦求着。
叶沉兮愣住了,那个人也停止了唠叨。“怎么是你?”
这不是被人打得浑身是伤,要下葬他爹的艾时命吗?
翁夫人也奇怪道:“你们认识?还有,小妹啊,你怎么又来了,我是不会给你那些证据的,打死我都不想让老死鬼出来了。”
艾时命尴尬的说道:“其实,这是我表姨……”
“你个穷光蛋,少来攀亲戚啦!”翁夫人厉声道:“你也看到我这情况了,那死鬼入狱,这里也穷得叮当响。我哪里有闲钱给你葬父。警告你,别来烦我!”
艾时命苦求道:“好歹亲戚一场,我父亲跟你交情最深,我也没钱葬父,求求你……”
“啪!”
翁夫人清脆的甩了他一巴掌,“滚一边去,最恨你这些臭虫攀交情了。谁愿意有你这些穷亲戚啊!”
叶沉兮制止道:“可是你也不应该打人啊。好歹也是你亲戚,也不能嫌贫爱富啊。”
“这里不需要你这外人插嘴。”翁夫人冷哼道。
叶沉兮摇摇头,这个翁夫人,自己就是个可怜的“祥林嫂”,哭哭啼啼的要讲述自己的伤心过往给观众听,但一碰到比自己可怜的,马上成了怒目金刚,厉声呵斥。
“我虽是外人,但好歹也要讲良心。就算他是我亲人,我也会给他安葬费等,这也是做人的道理。”叶沉兮摆明道理。
“我不懂做人,小妹啊,开玩笑的吧?”翁夫人贼笑道:“要不这样,你给他安葬费吧。如何?”
“这……”叶沉兮咬咬牙,说道:“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你也要拿出点诚意啊。”
“那些证据就给你吧,我也不想保存这个死鬼的东西。你爱怎么折腾就是怎么折腾啦。”翁夫人立马进屋,一阵翻箱倒柜后,拿出一叠竹简,“诺,都在上面了。”
拜别翁夫人,叶沉兮跟着艾时命去到他家,其实不过是个破草屋子,临时搭建的,里面摆着他爹的尸体,时间那么久了,早臭气熏天了。
叶沉兮拿出点钱,交到他手上,安慰几句,“三天后,我自然给你安葬费下葬的。”
“我信,你真是个好人。”艾时命红着眼睛,说道:“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叶沉兮想了想,拿出几块竹简,“那你对上面有印象吗?”
他看了看,仔细的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印象。”
“原来这样。”叶沉兮泄了一口气。
“不过,上面的时间,在此之后一个月,我就见到李贪官陆陆续续拜访好多大官富商,签了很多欠条。现在都还清了,欠条都留在府上,也一直保管得很好。”他认真的说道。
叶沉兮计上心头,这个欠条,看来是问题的关键了。“这样吧,你帮我拿到那些欠条,怎么样?”
艾时命用力的点点头,“我一定会报答恩人的。”
叶沉兮回到府上,想到要出一笔丧葬费,虽然不用铺张浪费,但她确实拿不出来了,因为钱都拿来租借名家真迹了。只能向老爷问问看吧。
“爹,能不能借我点钱,因为帮忙翁大人,得去送礼给李大人,再求他放放水。”
云仲庭知道数额后,沉思了一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倒是可以借你。”
云旗这时走了进来,叶沉兮笑道:“夫君啊,我帮你向爹借了点钱,可以拿去给李大人再送点礼物,你看如何啊?”她拼命的向云旗眨眼睛,示意他也这么附和道。
“我没有啊!”云旗挠挠头,说道:“上次不是花了大价钱,买下了那个榜泄的真迹了吗?”
“什么?芃儿,你!”云仲庭气道:“那个真迹你居然知道,我也苦寻了很久,想要进献给王后,你知道了,居然偷偷的送个李大人!你真是——”
叶沉兮心里极度郁闷,这该死的云旗,怎么给说出来了。她可要怎么圆谎啊!
“我这也是为了翁大人能尽快出狱嘛。爹你不是说,愿意帮助吗?”叶沉兮无辜的说道。
“可是哪有这么帮的。你送什么不好,却要送那个真迹,我可以拿着这个真迹,向王后进献,王后高兴了,说不定会拨更多的款给船厂啊!你真不知道这厉害关系。”云仲庭拼命数落道。
云旗在旁边乐呵呵的笑着,放佛看戏一般。叶沉兮怎么都说服不了老爷,如同遭到莫大委屈一样,眼里看到云旗,都是怒火。
“可是,这也是夫君要我帮忙借的,你不是说欠了别人的钱吗?这回我帮你忙了。”叶沉兮气咻咻的看着云旗,怒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啊!”云旗无所谓的说道:“你有看到那个欠条吗?”
“你!你!”叶沉兮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尽是愤怒,这是要揭露她的罪行吗?想到这就觉得心里慌乱无比。
果不其然,这个云旗就是犯贱,狰狞的说道:“你敢说你千辛万苦讨好李大人就是为了翁大人吗?你敢说你没有私心?你敢说你做的一切,不也是为了那个谏大夫?”
“芃儿,这是真的吗?”云仲庭质疑的问道,眼里尽是火光。
叶沉兮真是百口莫辩,倒退了一两步子,咬咬牙说道:“我朋友因为翁大人入狱了,我看能不能救出来。这样我也算报答他的恩情了。”
“说的真好听,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去买那个榜泄的真迹?钱从哪来的?还有这次为什么要借钱?”云旗字字喷着烈火,如同机关枪一般。
“买真迹的钱都是我出的,没有拿云府一分钱。还有这次借钱,就是搜集证据,告发李大人罪行。这样翁大人也能出来。答案,你们满意吗?”叶沉兮悲愤的说道。
云旗还想辩驳什么,还是没说。见双方都焦灼状态,云仲庭挥斥二人,“隔三差五都能听到你们吵架,都快烦死了。要吵别来我这吵。”
叶沉兮万分委屈的回了房间,心里一处柔软的情愫,一直再发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根本没犯错,哪里错了?”
叶沉兮答应给艾时命下葬钱,一时也找不出闲钱出来,要不是租借了那真迹花了大价钱,何来捉襟见肘之说啊!
这万恶的云旗,居然当着老爷的面,说出她买真迹,还没完呢,就怒气冲冲的揭发她隔三差五的给千亿送饭。这云旗怎么也变得如此小家子气,原先那种什么上进啊顶梁柱气概跑哪里去了。只不过是送个饭,表达下同情心,居然还是被说成不忠,要是这样,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啦。
“奇怪,我藏私房钱那个盒子,跑哪里了?”叶沉兮翻了一遍又一遍,“是不是翻错柜子。”
叶沉兮又翻开别的柜子,果然找到了,一打开,“咦,怎么那么沉啊。我的天啊!、怎么那么多的钱啊!”一打开,尽是金光闪闪,亮瞎了她的眼睛。
“我记得我里面只剩下十几个钱币啦,怎么会无缘无故那么多。是碰上聚宝盆了吗?”叶沉兮关上盒子,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我的啊,唉。”
那这是谁的钱,藏了这么多。那就一定是云旗了。叶沉兮将其放归原处,正要关上门,又将其打开,自言自语说道:“谁叫你没事在爹面前说这些的,本来可以顺利从爹那里拿到钱的,那我也只好委屈你了,从你私房钱拿点咯。反正这么多,你也不会数的。夫妻的财产是共同的,我这也不算犯罪。”
正好够下葬的钱了,叶沉兮顺手再多拿一些。然后小心藏好,不留痕迹。
出门想去找艾时命,给他安葬的费用。又不巧碰到云旗,云旗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又想去哪里啊?”
“我出去办点事情。”叶沉兮没好气的说道:“你看,我两手空空,没带什么饭菜。你应该满意了吧?”
云旗也找不出茬来,先行放了她,心里嘀咕着:“看来我得跟着她了,神神秘秘一定没好事。”
叶沉兮找到艾时命暂时搭建的茅草屋子,也不像上次那般熏臭了,想必是将他父亲下葬了。但却见他衣物单薄,正瑟瑟发抖,叶沉兮心疼的问道:“难道李大人,不给下人发一些厚一点的衣服吗?”
“别指望这个李贪官了,他还恨不得剥下我们一层皮。”艾时命打了一个喷嚏,打着寒颤说道。
“先别在这里杵着了,跟我出去买点衣服。”叶沉兮吩咐道。
艾时命摇摇头,“不必了……”
“什么叫不必了。”叶沉兮假装生气道:“既然你表姨把你推给我了,我也不能不管你死活啊。还发什么楞啦,走啦。”
风呼呼的吹进这个茅草屋,屋里一下就下降了好多度,他又打了几个喷嚏,就答应跟叶沉兮出去买点衣服。
到了番禹城,却发现比往常热闹许多。很多大车小车,各式各样的马车,都从王宫中进进出出的。这也是平常所见不到的场景,须知平时进出的车辆,不超过十辆。
叶沉兮和艾时命站在这车来车往的人群当中,放佛就是多余的人一般,没人理会,甚至还抛来厌恶之情。谁会相信这个穷叫花子为何出现在这里,莫非是讨饭的?那跟这叫花子在一起的妇人,也是毫无品味的。车水马龙,衣锦罗秀,财权逼人,在宫门口雄赳赳气昂昂的。多么鲜明的对比,终于明白“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的苦涩和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