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的兴或亡,并非尔等的救助就能改变的。还是静观其变吧。”云鹰劝说道,语气却有些急促,反而像是逼迫了。
“可是我到了南越,也毫无居身之所。”采薇笑嘻嘻的说道。
云鹰冷笑了下,“可笑,我本是南越之人,小小的居所,我帮你解决便是。”
“这可是大人您说的哦。”采薇开心的笑着,便跑去帮忙做饭菜了。
采薇的手艺果然不错,前几日的饭菜实在不敢恭维,现在终于摆脱了嚼蜡似的滋味了,各将士算是有口福了。看着采薇跟将士们亲密的聊天,云鹰呆呆的笑了。这日子自会长久的。
差不多行军一个半月,到了番禹已是五月了,天气慢慢的热了起来。
到了番禹,云鹰托人帮忙找一居所,将采薇安顿好,便急着去王宫里复命,接受武王的各种赏赐。待忙完了一切,再回到那居所。那居所是在城外往北不远处,靠近越秀山。
“由于着急道王宫中向武王复命,你又不方便出现在王宫中,所以就匆忙找了这么一处地方。”云鹰略微抱歉的说道。
采薇打断他的话,“反正只是暂居南越之所,我已知足。”
这个暂居一词,怎么感觉挺刺耳的。
采薇见他尴尬的神情,忍俊不禁,说道:“我看这屋子还没啥居住用品,不如去城中置办。”
进到城中,采薇开心的在各个摊位之间跑来跑去,对那些新奇玩意儿很是好奇。一不小心,被旁人撞了一下,险些摔倒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适时抓住采薇那小小的手。待采薇站稳,那支大手如同触电一般瞬间撤开。两人猛的脸红,却不住的四目相对。
正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时,一略微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少爷,你怎么在这里。”云鹰看过去,不远处有一女子走来,正是红灵。
红灵疑惑的上下打量云鹰身旁的采薇,没说什么,只是劝云鹰赶紧回家,大夫人等急了。她临走时还时不时偷瞄采薇几眼。
“既然你娘催促,不如回家吧。”采薇体贴的说道。之后两人就地分开。云鹰一边走一边觉得有种难以名状的不安压上心头。这或许真是暴风雨的前奏吧。
到了家中,很快便开了晚饭。云鹰已有一年没回了,晚饭自然做的相当隆重。大家一边吃着一岸边聊天,特别是关于将权行军各种历程,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唯独大夫人并没有过多的说话,只是边吃边听。这让云鹰有些疑惑,但未明问。
果不其然,大夫人回到屋中,自觉的关紧了房门,打头便问:“今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子是谁?”
云鹰一惊,心底无数遍的咒骂红灵,偏过头,冷冷的说:“她叫采薇,是句町国的人,因战乱,同路随大军到南越,暂居一些时日。”
大夫人冷哼了一声,“同路?呵呵,好一个同路!可为何只有这女子同路了?”
“那又如何。”云鹰冰冷的反问道。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鹰儿,莫以为娘什么都不知,娘清楚的跟明鉴似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红灵这丫头给我简单的说了一下,娘就希望这只是个误会。”
“哼!这挨千刀的红灵,除了嚼舌根,还会什么!”云鹰气愤的将碗重重一放,几近破裂。
大夫人淡淡的看着儿子发怒,说道:“我也让红灵不去乱说了。作为娘啊,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别跟这种来路不清的女子在一起便是,免得旁人指指点点。”
“我何曾怕别人指点,可笑!管他人作甚!”云鹰“嚯”的站起身,打开房门,正要出去,却碰到红灵。他怒瞪红灵一眼,冷哼一声,回自己屋了。
红灵战战兢兢的走到大夫人跟前,大夫人用手枕着头,颇有倦容,无奈的叹道:“真是个不省心的儿啊。”
云鹰大踏步的走回屋,用力将门一踢,衣服都没脱,困顿的倒在榻上,闭上眼睛,脑子正高速运转。想到大夫人的一番话,却不由得愤怒起来。自己和谁在一起,是自己的自由,为什么总有人要说三道四的。想到和采薇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真有种莫名的快乐,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可惜这种快乐已被一种大网束缚着。
第二天早饭吃完,云鹰证欲出去,大夫人警觉的问道:“上哪啊?”
“有事!”云鹰言简意赅的回答,无视他娘的存在,头也不回的离去。一出云府,云鹰便感到一阵轻松,犹如冲破渔网,如鱼得水。他想都没想,径直朝采薇暂居之所走去。
采薇正收拾碗筷,看到云鹰的到来,亲切的问候着。看到她温柔的笑容,云鹰觉得心里亮堂堂的。
“昨晚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在这城中开个药馆挺不错的。”采薇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这倒不用,如果缺啥,尽管跟我提。”云鹰自信的说道。
“这不是缺不缺的问题。”采薇摆手说道:“我是觉得心里有负罪之感,没能去救助句町国的百姓,反倒寻求个人安全。想到我总是以‘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来鞭笞自己,现在却背道而驰了。唉——”
云鹰苦笑了一下,这个理由他如何拒绝。采薇就是这样,永远去关心别人,有种忧国忧民的气质。
接下来,他们进城去物色几个铺面,最后选择东北边的一个,那也是个药铺,正要转让。付完钱两之后,他们从那铺子出来,说说笑笑,猛的,云鹰警惕往南望去,一个奇怪的人影慌张的往旁边一闪而逝。云鹰火冒三丈,往那人影消逝的地方跑去,却不见什么奇怪的人。
一定是有人跟踪了!
云鹰心情极差,把采薇送回屋中,便返身回府了。中午吃饭也差不多开始了,他强忍着满腔怒火没有发作。吃饱饭后,他径直走到大夫人的房中。“娘,是不是你派人跟着我?回答!”
大夫人懒洋洋的坐在榻上,淡淡的说道:“怎么说话的。在娘面前,真是毫无礼数!”
“回答!”一阵怒吼咆哮着。
大夫人皱起眉头,直坐着身子,“竟敢质疑我!我的回答是是没有,鹰儿你可满意?不满意的话,鹰儿,你打算怎么样啊?”
云鹰的手上青筋暴起,如果是敌人,早就手起刀落了,可眼前是娘亲,万事还得商量。他只得愤怒的说:“我的事情,娘亲最好不要过问!”
正要开门欲走,大夫人喊住了他,“娘一切都是为你好,但你要好好思量,那女子不适合,莫要过分接近。”
“我自有分寸。”云鹰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抬腿就走。
一整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云鹰都静静的呆在屋里,没跟旁人说一句话。当知道有人跟踪时候,他就知道是大夫人指使的。没想到娘亲还那般德性,那般古板,偏偏还无所不用其极。出生在这样的富贵人家,外人羡慕的是光鲜,里面的人绝望的是束缚。云鹰就好像置身于网中,越动弹,收缩得越紧,只能空想似的哀呼,还不如一个平凡人家。
第三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云鹰依然闷闷不乐,啃蜡烛似的咀嚼着丰盛的饭菜。
“二妹啊,怎么不见旗儿啊?”大夫人问道。
“旗儿他一大早就去拜访朋友了,说要玩个四五天的。”二夫人担忧的说道。
“瞧你那样,拜访朋友又不是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与谁结交,若是结交到了良友,自然欢喜;倘若是损友,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咧。”大夫人若无其事的说道。
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云鹰匆匆的扒完剩下几口饭,摔碗而去。背后还传来大夫人那“悲凉”的讽刺,“鹰儿属于后者,净交些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人。真是苦了他啊。”
出来云府,空气都为之清新。云鹰大口的呼吸这难得的空气。回头看看云府的大门,庄严却透露着凛冽。
采薇在屋中准备开张事宜,“我正准备去后头的山上看下有没有草药可采摘的。”云鹰现在也没事干,就跟着她去采摘,况且这山他也常去,可以带路。
采薇果然是名家,一路指着各式各样的花草,介绍它们的功效。不懂医药的人还只认为是普通的杂草咧。
不知不觉快攀爬到了山顶,本想园路返回的,采薇高兴的指着山顶那随风飘摇的紫色小花,“原来是夕句草,有清火明目、散结消肿的功效。”
这个山顶爬上去就有些困难了,对于云鹰这类身手矫捷的人是轻而易举的。他本想采摘那些花然后扔给采薇的,但采薇兴致颇高,硬要爬上去,尝尝“一览众山小”的滋味。云鹰从腰间扔下绳子,一头在一棵大树上系紧,另一头抛给采薇。
采薇试试绳子的牢固程度,熟练的拽着绳子攀爬上去。山顶上,一支有力的大手伸出,她笑了笑,毫不犹豫的握着那只大手,一用力便安全爬了上来。
到了山顶,采薇舒展着双臂,大口的呼吸新鲜的空气,高呼好美。她向西望去,欢呼道:“这夕阳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