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越好，她心里的愧疚就越多，这些好、这些恩情是她永远还不起的债。
云重烟试图挣扎捆仙绳，他越挣扎，捆仙绳捆的越紧，他感觉四肢的血液流通不畅，难受极了。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心爱的千千会心疼、愧疚。
牵强笑了笑，半开玩笑道：“我没事，这些东西奈何不了我，我是堂堂魔尊！”
穆千千哭的更厉害了，她不是没头脑的笨女人，带着浓重的泪音道：“云重烟，对不起，对不起……”眼泪鼻涕在脸上傻傻分不清楚，嗓子都有些哑了。
百里千川上前，拿出怀中干净的帕子，蹲下，轻柔擦拭她的泪水，哄道：“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肿了。”
穆千千抬眸看着他，觉得他陌生，她好像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他：“为什么你要这样？你是神，应该拯救世人，普渡终生，你现在做的是什么？折磨我，折磨云重烟，这就是你身为神该做的事情么？”
穆千千慌乱抓住他的衣袍，抓的那么迫切，那么紧，跪在他的身边，恳求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云重烟变成花想容的样子骗你，我才是罪魁祸首，云重烟是为了帮我，所有的罪和惩罚应该由我来承受，不关他的事，求求你，放他走吧！”
她越帮他求情，百里千川的心越狠，起身，穆千千的手滑落至他的鞋上，生怕他离开，穆千千急忙抱住他的小腿，像只摇尾乞怜的狗。
“百里千川，不要走！”
百里冷漠站着，俯视卑微的她：“犯了错，就要受罚，不论他是谁。”
泪水滴答滴答掉落，他连半点人情味都没有，怪不得说神是最无情的东西，因为他们没有七情六欲，没有悲欢离合，所有的感情都那么淡薄。
“我是罪魁祸首，我要受到怎样的惩罚？”穆千千边擦眼泪边起身：“云重烟充其量只是个帮凶。”
突然，百里怒挥衣袖，穆千千整个人飞到半空，像被人捏住了喉咙。
云重烟奋力挣扎，眼球发红，暴怒：“千千！百里千川，你连她都下得了手！”
百里面无表情，冷漠看着千千：“你说没错，你是罪魁祸首，受的惩罚绝不能亚于云重烟。”
喉咙被无形的手掐着，穆千千说不出半个字来，想挣扎，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百里千川再挥衣袖，两根水状的钉子飞出，直直射向穆千千。
就在钉子没入穆千千双足的瞬间，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个留云仙宫，这声音让外头的仙娥为之心颤。
百里松手，穆千千似残叶般摔倒在地，噗通一声坠落，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地。她的上半身极其疼痛，可她的双腿却无知觉。她欲起身时才发现，她的双腿没有半点力气。
瞳孔慌张、害怕，怎么会这样！她的腿……泪眸闪烁，想起刚才两根水钉没入膝盖的画面，难倒说……
不敢置信看向百里千川，沙哑着嗓子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无情道：“惩罚罢了。”
云重烟吼道：“百里千川，我绝不会放过你！”穆千千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云重烟知道，那是锁骨钉，一旦没入身体，立马化作水，融入膝盖环节，让双腿失去知觉，如同废人般！除了种钉者，没人取得出来！
与其说锁骨，倒不如说百里千川想用这种方法锁住穆千千！
穆千千怕了，真的怕了，百里千川不是她能招惹的人，她根本就不该认识他！如果她没有进那个山洞该多好，如果她没有碰离歌剑该多好。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面色苍白，干裂的嘴唇上泛着点点血液，匍匐向前，托着没有知觉的双腿，她像条半死不活的狗，紧紧抓住他的白袍，凄楚望着他冷峻的下巴：“百里千川，不要这样对我，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来的痛快！”
花想容扭着纤腰上前，蹲下，紧紧握住穆千千的双手，暗暗用力拽下，不让她拉着百里。笑道：“千千，你可是百里的恩人，若不是你，百里现在还沉睡未醒，百里怎舍得杀你呢！但是，做错了事就得受罚，百里对你已是仁慈了。”
穆千千颤抖着身子，狠狠瞪着她：“该受罚的人是你！”
百里千川说了句：“送她回房。”后便离开。
看到百里彻底离开，花想容娇笑俯视地上的穆千千，含笑的眼神透着阴狠：“穆千千，你以为就你讨厌我，我就不讨厌你么？我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想杀了你！”手捏住她的下巴，恨不得捏脱臼，恶狠狠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杀了你，乐趣就少了很多。”
狠狠甩开她的脸，花想容不可一世俯视她，一脚踩在她的背上：“云重烟，你不是爱她么！你来救她啊！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怎么折磨你心头挚爱！”
红唇微扬，勾勒冷笑的弧度，抬腿，狠狠一脚踹在穆千千的胸口上，‘砰’的一声，穆千千的背部撞到了一旁的石柱上，‘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红纱飘扬，花想容额心的昙花愈加红艳，手一挥，万片花瓣自她足下飞起，她眼神一冽，花瓣变成数不清的银针。
穆千千浑身疼痛，虚弱睁开双眼，只见密密麻麻的银针普天盖地而来，全数扎在她的身上，身上无一处是好的。
“千千！”云重烟好恨自己没有救她的能力，眼睁睁看着她在面前受非人折磨，却无能为力：“花想容，放过她，只要你放过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花想容仰头长笑：“你现在不过是留云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看着穆千千怎样被我折磨！”
在万根银针的折磨下，穆千千虚弱晕厥，突然，一道白光飞来驱散银针，花想容慌张看着站在门口的百里千川。
他都看到了？
“百里，你听我解释。”花想容欲上前，百里千川直直走向穆千千，俯身，将浑身是伤的穆千千抱在怀中，以极致的温柔捋了捋贴在她脸颊上的乱发。
“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云重烟不敢置信，这么说，他是眼睁睁看着千千被花想容折磨而不出手相救！
“百里千川，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千千！”
百里保护千千走出无尚宫，无情道：“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穆千千昏迷了两天两夜，百里千川衣不解带照顾了她两天两夜，第三日早晨醒来时，房间里只有穆千千一人。
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水上浮屋，房门是开着的，外面是漫漫无边的水面。屋子很小，倒很精致，该有的都不缺。
她欲起身，腿不听使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废人。可她不认命，硬是撑着双手下榻，噗通一声，她滚下了榻，与此同时，一缕白衣飘来，无声落在屋外窄窄的小廊上。
百里千川手提精致食盒，一袭白衣在风中摇曳，看到摔倒在地的她，眼里闪过一丝疼惜。伸手欲扶她，她却拒绝，尖酸道：“现在来装什么好人，不觉得自己很恶心么！”
“你若拒绝我，只会得到更大的惩罚。”他霸道抱起千千走到榻边，温柔放在榻上，盖好被子。
穆千千哭着道：“百里千川，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残忍！”
轻轻擦拭她的眼泪，面无表情柔声道：“千千，你怎可将我的疼惜说成残忍？”上苍作证，他从未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
慌乱摇着头，泪水似决堤的洪水：“我不要你的疼惜，我只求你，放过云重烟，放过我。”
她不敢再爱百里千川了，更加不敢留在他的身边，他是披着上神外衣的魔鬼。
冷清的眼眸结了层冰霜，寒声道：“放过你们，好让你们双宿双飞么？”
清灵的双眸闪烁不解，像极了干净的蓝天，她不明白百里千川怎么会认为她要跟云重烟‘双宿双飞’，她只是单纯不想云重烟因她受难。
看着她的双眼，他总觉得似曾相识，伸手轻轻抚摸这双眼睛，穆千千畏惧后缩了下，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废了她的双眼。
她的眼里有恐惧、有躲避，这让他心痛，他总觉得这双眼睛该充满笑意，充满温暖，就像永不坠落的太阳。
突然，他问道：“为何自称是笙歌？”
笙歌？她是何人？穆千千单纯道：“山下的笙歌林吗？”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百里微皱眉，心里有疑问：“你曾自称自己是笙歌。”
穆千千诧异，当即否认：“不可能，我是穆千千，怎会说自己是笙歌，难不成是鬼上身了？”
百里道出一件事：“云重烟曾来找过我，问我百里笙歌是何人。”
穆千千诧异道：“笙歌姓百里？难不成你们是兄妹？”
百里斩钉截铁道：“我是天生地养的灵狐，无兄弟姐妹。”
穆千千垂眸低低呢喃百里笙歌的名字，脑中忽然闪过断断续续的模糊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