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片段一幕幕,蓝色布衣的女子、白色的灵狐、铃铛悦耳的声音,一幕幕飞速闪过脑海,好似有另外一个女子住在她的身体里。
我叫百里笙歌,你叫百里千川。
狐狸,你要好好活着,我会回来找你的。
狐狸,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一定要认出我。
狐狸,我爱你。
脑袋似要崩裂了,穆千千痛苦哀嚎,蜷缩着身子,她的身体内到底有谁?虚弱不堪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她晕厥在百里怀中。
一股好闻的昙花香飘来,不远处的高空上,一抹娇艳的红色身影飘然而来,美人如斯,蓝天之下,碧水之上,最美不过这抹红。
花想容怀抱云儿,轻盈落在小廊上,余光淡淡扫了眼百里怀中的女子,没有妒忌,只有嘲讽。 看到云儿来了,百里将千千放在榻上,接过云儿。
花想容变出一把匕首,走向千千,百里犹豫了下,还是制止了她,不安道:“她的血真有如此神奇?”
花想容坚定道:“那日花园中,你也看到她的血让云重烟的伤口痊愈,不是吗?”
那日,他一件刺破云重烟的胸口,穆千千救他时,手被离歌划破,血滴落在云重烟的伤口处,没想到云重烟的伤口竟然痊愈了。如此看来,穆千千的鲜血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能。
花想容柔声安慰道:“百里,你放心,每日放千千一碗血不会伤了她的性命,顶多身子虚弱些,我们给她好好补补就成。”说着,花想容同情看着云儿,疼惜道:“你的法术和鲜血只能暂时维持云儿的性命,千千的血有另万物重生的能力,只要云儿长久服用,定能痊愈。”
“需要多久?”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这是我们唯一能救云儿的办法,难倒你要眼睁睁看着云儿永远这样下去吗?云儿是姐姐放不下的牵挂啊!”
晚照……想到她,百里愧疚,她是他永远过不去的梦魇。
百里抱着云儿走到屋外,看着平静的水面,他的心难以平静。花想容走到穆千千身边,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掌心狠狠划了一道,看着刀刃上的毒药渗入她的身体,花想容阴险笑了。待她的血液中含毒浓度够高,她必死,云儿喝了她的毒血,也将中毒而亡,到时候,百里身边只有她!
不过片刻功夫,花想容端着一只白玉碗出来,碗中满满的血液刺痛百里的心。
“给云儿喝下吧。”花想容将碗递上来,百里避开脸不敢看这一幕,那红色的血液上似倒映着穆千千流泪的双眼。
喝下一碗鲜血后,云儿的身体竟有些许温暖,脸颊红润,灰暗的眼眸也囧囧有神,这一神奇的变化让两人暗自称奇。
花想容激动道:“百里,你看到了吗?云儿变正常了,只要我们坚持,云儿很快就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成长了!”
百里千川又喜又忧,将孩子递给花想容后,吩咐道:“云儿暂由你照顾。”
百里走进室内,看着双唇发白的千千安详睡着,他的心竟有无比的满足感,坐在榻边,轻柔握着她的手,掌心处的刀痕那么深,突然,她的伤口慢慢愈合,找不到半点受伤的痕迹。
百里诧异,穆千千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神奇的自愈能力。
而穆千千昏迷后,梦境再次被百里笙歌侵入。
这次的梦境不似前两次般明朗,梦境中,天黑压压的一片,好似有层层乌云遮挡了天,时而电闪、时而雷鸣,简朴的茅草屋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下一秒就快粉身碎骨了。
百里笙歌抱着狐狸锁在屋子一角,耳边全是风呼呼的狂啸,百里笙歌的父亲连忙穿着外衣过来。
“歌儿。”百里清见女儿抱着一只狐狸躲在角落,心中一惊,家里何时多了只狐狸?
“爹爹!”百里笙歌冲进父亲的怀中,害怕极了:“爹爹,为何今日的天气会是这般?”
百里清满脸皱纹,那双眼睛却透着精光,白天还风和日丽,这会儿却狂风不止,还雷电交加,屋外不见半点雨,应该是有生灵渡天劫。
“歌儿莫怕,天神不伤善良之人。”
百里笙歌似懂非懂点头,学着爹爹的样子抚摸狐狸的脑袋:“狐狸莫怕,天神不伤善良的动物。”
突然,狐狸一跃而下,纵身到了靠窗的木桌上,透过窗户的缝隙冷静看着外面,
冰冷的眼眸闪过丝丝担忧不安。这是他的天劫,如果继续待在百里父女身边,定会牵连他们。
突然,一道落地雷哐的一声打在狐狸面前,木窗瞬间发出难闻的烧焦味,笙歌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住狐狸,躲到百里清身后。
她害怕极了,却还是不忘安慰狐狸,瑟瑟打抖道:“狐狸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百里清瞧出了些许端倪,刚才那道落地雷似乎有意冲着白狐,难不成渡天劫的这是这只白狐?想到这个可能性,百里清厉声喝道:“歌儿,放下它!”
“爹爹。”百里笙歌水眸凝结泪水,像极了晶莹剔透的宝石,向来和蔼可亲,以笑示人的爹爹为何如此生气?
意识到自己吓着女儿了,百里清叹了口气道:“歌儿,爹爹怀疑这天劫是冲着这只狐狸而来。”
笙歌一愣,本以为她会乖乖丢开这只狐狸,哪知她抱的更紧了,坚定道:“爹爹,您说过天神仁慈,庇护万灵,狐狸亦是万灵之一,神,不该伤它。”
自己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做爹爹的会不知道么?别看笙歌是个娇弱的女子,性子却倔强的很,她做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屋外风声呼呼不止,阵阵雷电之声像是在催促他们不要多管闲事,简朴的茅草屋已东摇西晃,似乎风再大那么一点点就要吹倒了。
屋内,笙歌倔强抱着狐狸与爹爹对峙,与屋外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狐狸忽然开口道:“你爹是为了你好。”一道白光一闪落地,怀中的狐狸已站在地上,房间的门吱呀自动打开,狐狸缓缓走向门外,头也不回道:“我已经痊愈了。”他的言外之意是他好了,该走了。
“狐狸!”笙歌欲上前阻拦,百里清急忙拉住女儿,听到她的叫唤,狐狸微微一顿,眸色复杂,但为了她的安全,他还是忍痛离开。
狐狸刚刚走出门外,一道雷一劈而下,好在狐狸灵活跳到了一旁,紧接着,雷密密麻麻落下,道道都劈向狐狸,狐狸在密密麻麻的落地雷间艰难躲避。
笙歌咬着唇,紧张看着这一幕,恨不得冲上去帮狐狸裆下所有的雷电,身体刚要向前,百里清着急道:“歌儿,我们家不能断后啊!”
笙歌站在门口,看着爹,再看看狐狸,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就在狐狸看向百里笙歌的瞬间,一道雷直直劈向狐狸,笙歌大喊一声:“狐狸!”说时迟,那时快,笙歌飞身扑向狐狸,眼看雷即将落在笙歌的身上,一道白光乍现,像一场爆炸,笙歌睁眼之际,发现自己躺在一白衣翩翩的俊朗男子怀中。
他是她见过世间最俊朗的男子,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的锦服,一根简约的白丝带束这一半以上的头发松松遂在脑后,剑眉下黑色眼眸像极了浓得化不开的墨。
干净无暇的脖子微微上扬,抬头望天,淡薄轻抿的唇微起:“你们要考验的是我,不关她的事。”
笙歌痴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俊朗的如黑夜中的谪仙,冷清孤傲却又盛气凌人,是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气势。
笙歌不敢置信道:“你是……狐狸?”
突然,百里清冲了出来,呵斥道:“你还未渡过天劫,怎能幻化成人形!”话音刚落,数百道天雷一发齐下,百里清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摆出三角状,一道金光圆圈凭空出现,挡住了百道天雷。
笙歌惊愕看着爹爹,她从不知道爹爹有这等本事。
百里清厉声对着雷公电母道:“他已经付出代价了!上苍有好生之德,何必赶尽杀绝!”
顷刻间,风吹云散,瑟瑟作响的树木静止,狐狸扶着笙歌起身,感激看了眼百里清,转身离去。
笙歌急忙喊道:“狐狸!”
脚步顿,冷清道:“百里千川,你给的名字。”
笙歌小跑上前,抬头望他,清灵的双眸流淌爱意:“百里千川,你要去哪?”
目视正前方,冷漠生疏,不看她,生怕一个控制不住拥她入怀:“我已经痊愈,该回去修炼了。”
擦肩而过,她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紧张道:“能不能不要走。”
墨色的眼眸流淌涓涓哀伤,冷漠绝情:“不能。”
袖子自她手指间无声滑落,心似被人割裂,泪水滴答而落。
突然,身后传来重重的摔倒声,笙歌愕然回眸,只见百里千川已奄奄一息躺在草地间,身上散发微弱的白光,顷刻间,百里千川变回狐狸真身。
百里清叹息声传来:“他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