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便见到一高高牌坊伫立,有些突兀,有些寂寥。
牌坊上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字‘神怒镇’,刚看清这三个字,一股强而有力的风袭来,似魔鬼的嘴巴要吞噬三人。
这三个字是用朱砂所写,红艳间透着股血腥,看着三字,穆千千不由自主想到了关羽那张生气恼怒的脸。
“你们这里的镇子真奇怪,前一个叫喜极镇,这个又叫神怒镇,不能取点正常些的名字么?”
云重烟和百里千川都感觉到这里的气息不太对劲,看似平和安详的小镇实则蕴藏杀机,一靠近,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怒意和敌意。
想到喜极镇的遭遇,云重烟不愿穆千千涉险,他本无所畏惧,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可现在他有了软肋。
“穆千千,这里危险,我们绕道而行。”
穆千千看着牌匾深思,喜极镇,神怒镇,这两个镇子的名字听上去都怪的很,会不会……
想到花喜儿,她就心疼。
她抬眸,经过泪水洗礼的双眼如钻石般璀璨,小嘴上扬,“云重烟,我又饿又困,”她摸摸小肚子,可怜兮兮道:“云重烟,我们就在这休息吧!”
“可是……”云重烟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穆千千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里有古怪。
穆千千拉着云重烟衣袍,撒娇道:“云重烟,我真的很饿,而且还很困,求求你了嘛!”
百里千川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心里醋海翻腾,如果她撒娇的对象是自己……想到这,他的嫉妒更加凶猛。
明明警告自己不要去在意,却还是心不由己。
镇子牌坊离镇口有约十米的距离,周遭布满荆棘,寸步难行,这些荆棘生长奇怪,利刺朝向镇口和镇外的方向,似有意阻止镇内的人出来,阻止镇外的人进去。
在穆千千的记忆中,荆棘的生长是无规律可言的,乱杂的很,神怒镇周围的荆棘是有人刻意为之。
看着遍地荆棘,宽约十米,穆千千发愁,苦中作乐道:“是要我们披荆斩棘吗?”
突然,百里千川抓住穆千千的手腕,用力一拽,她的身体轻盈落入他怀,没等她来得及反应,百里千川便道:“有我在,不需要你披荆斩棘。”
话音刚落,穆千千感觉身子似羽毛般轻盈,圣洁的白光萦绕身躯,只是眨眼的功夫,她便闪现到了镇子内。随即一道黑雾紧随其后,黑雾刚化作人形,便霸道将穆千千拽离百里千川。
穆千千清楚感受到来自云重烟的怒意。
镇子内的人诧异看着他们三人,似看到了天外来客,老老少少都凑在一起细细碎碎。
一分钟不到,整个镇子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穆千千躲在云重烟身后,“他们看着我们做什么?”
细细观察他们,一个个都满脸怒气,充满了恶意,这个镇子太可怕了,似乎没有一个能心平气和的人。
穆千千紧紧抓着云重烟的手臂,狐假虎威道:“你们别过来,我伴有间接性精神病,没吃药的时候我自己都害怕,你们一吓到我,我会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伤到你们可别怪我。”
一老妇凶狠着脸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老妇虽凶狠着脸,但她的话语间满是慈祥,不像她的脸般怒气腾腾。
穆千千探出小脑袋对着老妇,天真道:“就这么进来啦!”
老妇惊叹,双眼难掩激动,“我被困了五十多年,在这五十多年,没人能进出。”
五十多年?穆千千打量这老妇,约摸六十多,那就是说,从她十几岁起,她便一直在神怒镇从未离开过。
老妇佝偻着腰,拄着拐杖上前几步,那张皱纹纵横的脸配上怒气吓人的很,穆千千心里是害怕的,但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她还是来到了老妇面前。
老妇道:“小姑娘,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穆千千指了指荆棘丛的方向,“我们就是从那飞进来的。”
众人望向那里,眼中燃起的希望之火缓缓熄灭,黯然垂首,叹气摇头,继而散去,唯有那老妇拄着拐杖不肯离开。
她的眼角布满皱纹,脸上的皮肤如苍老的树皮,两鬓苍白,身着麻衣,风吹过,她如苍松般屹立。
“小姑娘,即便是武林高手也进不来,你一个弱女子是如何进来的?行行善,告诉我这个老太婆。”
她很奇怪,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穆千千不明白,她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太太为何执这个问题。
“阿婆,我真的是从那里进来的。”穆千千指了指身后的两个男人,“就是他们带我进来的,他们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是比武林高手更厉害,那点荆棘丛对他们来说小意思啦!”
阿婆目光灼灼看着百里千川和云重烟,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你们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送我出去,好吗?”
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如此卑微祈求,穆千千的同情心开始泛滥,急忙扶直老人的身子,“阿婆,你放心,他们肯定能送你出去。”
穆千千抬头看着百里千川张嘴欲说话,可一看到他的脸,脑子里就想起那句‘我不想对不起花晚照’,心里就闹起别扭,脑袋一偏,看着云重烟道:“云重烟,你送阿婆出去。”
堂堂魔尊在穆千千面前不过是个任劳任怨的小喽啰,若被魔界的妖魔听去了,定笑掉大牙,可当事人云重烟却乐在其中。一听到穆千千下达命令,立马就要带阿婆出去。
怪事立马发生,就在云重烟拉着阿婆飞跃荆棘丛时,荆棘似有灵性般疯狂生长,组成一道天然的荆棘墙,活生生逼退云重烟。
无奈之下,云重烟带着阿婆返回地面,那些荆棘立马消褪,恢复之前的模样。
云重烟怒道:“何方妖孽在此作怪!”
整个镇子没有人回答,村民们纷纷躲到家里,将门窗紧锁。
阿婆失望叹气:“出不去,她不会让我们离开这里,”阿婆佝偻着身躯往镇子里走,边走便叹气道:“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阿婆的话中有话,她是谁,为什么不让村民离开?
穆千千上前拦下阿婆,“阿婆,我们把荆棘挖了不就好了吗?”
阿婆无奈摇头,“没用的,你挖一棵,它便长一棵,挖十棵,它就长十颗,这些荆棘是挖不完的。”
突然,数不清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各种女音混杂,分辨不清声源,“你们可离开,但是,神怒镇的人一个都走不得!”
这些声音可怕的很,闻之,身上的寒毛一个个都竖了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百里千川负手站立,冰冷的声音穿透空气,“妖孽速速现身。”
一阵强风刮过,吹乱了三人的衣袍,那老妇不抵强风,摔倒在地,穆千千急忙上前扶着老妇。
一道圆形光芒自百里千川身上散发而出,形成一层保护圈围住大家,强风不抵百里千川法力,渐渐散去,须臾,风平,刚才的一切似幻象。
老妇察觉到这三个外乡人非同一般,兴许能够实现自己五十多年的夙愿,激动抓住穆千千的手,因情绪波动过大难以言语。
穆千千关切道:“阿婆,你没事吧?”
阿婆拄着拐杖艰难起身,紧紧抓着穆千千,“小姑娘,你们刚来这里,想必还没地方住,走,住阿婆家。”
没等穆千千回答,阿婆拉着穆千千就往家走,阿婆的家在神怒镇的南边,是一个简单的茅草屋,屋子周围围着栅栏,绿草如茵,鲜花芬芳,虽然简朴,但不失素雅。
小小的院子里,约摸有七八只鸡鸭闲庭散步,见到老妇回来,纷纷上前围着老妇。
“来,家里有间空屋子,两位公子就暂且住这,小姑娘就跟我这个老婆子挤挤。”阿婆将云重烟和百里千川带到那间空屋子,一榻,一桌,四椅,一个柜子,布局简单,倒也干净,看得出这个阿婆时常打扫。
阿婆拉着穆千千来到她的屋子,这个屋子不似老人家的房间,反而像一个十几岁女子的香闺。
穆千千道:“阿婆,之前这里是您女儿的房间吗?”
阿婆边倒茶边道:“阿婆至今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阿婆满脸怒意,但不难听出她语气间的娇羞,穆千千眨巴眨巴眼睛,“阿婆,您至今未嫁呀?”
阿婆面色羞红,竟扭捏起来,“等他回来了就娶我。”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分年龄,一聊起情啊爱的,话匣子如决堤的水,收也收不住。
“他是谁哦!让我们阿婆这么害羞。”
阿婆双眼发光,很多年了,没有人跟她聊这么多了,阿婆颤颤巍巍来到榻边,从里面拿出一个画轴,平铺在桌子上,画轴缓缓打开,画上是个充满灵气的黄衣女子,女子相貌空灵,温婉可人,仿若一朵绽放的幽兰。
那女子身穿黄色云衣,手执蒲扇,半遮半掩,锁骨处停留一只彩蝶,想必是这女子的体香引来蝴蝶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