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敢说,包括眼睛里都不敢流露出一点点戾气,她掐死我跟捏死只蚂蚁样,唯一能解释的是,这货想要我的身体,然后嫁给鬼王博冷。
如果她是个活人,我和她换个身体也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除了外婆,我没有别的亲人,没有人在乎我以什么面目存在,唯一让他们在意并且关注的就是我的纯阴命格。
“有个条件……”
指甲长长的捏住了我的喉咙,甚至破了皮,火辣辣的,刺得我没有勇气问下去。
“没有条件,有条件我也不答应。”
白眼翻上去,差点翻不下来,女人捏得更紧,我已经看到了黑白无常……咦,博冷是鬼王,阎王又算老几?
“不许走神!”
我目瞪口呆,差点被吓死了,我的手,牢牢地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很用力,不只是吃奶的力,加上……“你这个笨女人,她掐你,你不知道掐回去?”
讥讽的语言在身后,吐出的森冷之气呼呼地勾出我脖颈的疙疙瘩瘩。我真想返身回去,掐住他的脖子。可惜双手没空,还在用力。
女人的身子在缩小,眼睛里的悲哀浓厚得好像我在欺负她。
好吧,我就在欺负她。
“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需要我的纯阴命格?”
女人笑了起来,声音刺耳难听,但是样子很妩媚,我见犹怜。
须发喷张,魑姬一口咬过来。牙齿咬在我胳膊上,并没有疼痛的感觉,倒有种魂魄被剥离和抽出去的错觉。
“该死!”博冷一脚飞出,踢在女人的脸上,扯着我倒退了三大步。
“鬼王怎么也怕一只小鬼……”我惊讶地摸摸脸,我怎么飘在半空中?博冷扭住我的胳膊,粗鲁地把我的魂魄塞回到身体里,还在我的脑门上用力打了下,然后……居然就这么抓起我的胳膊,就着那两个血洞,有滋有味地喝起了血来。
不要脸,亏我还起了那么点点感激的心……
“你……你竟然踢我?”魑姬泪水涟涟,面色苍白得吓人,眼里快速地闪过痛苦和挣扎,“我为换得你魂魄出窍,自愿囚禁在这黑屋五百年,有多寂寞,有多难熬,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只看见这个女人,看中她的纯阴命格,能破解你的封印,所以,毫不犹豫地舍弃我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可怜女人吗?”
“放开我!”
我气得一脚踩在博冷的脚上,还重重地碾了下。
博冷毫无表情的松开我。
“既然你那么事事为我考虑……”博冷抬起头,抹掉嘴角残余的血痕,双手互结在胸口结成手印,顿时朵朵莲花飞出,慢悠悠地罩住魑姬的身子。
魑姬惊恐地喷出一口浓血,血沾到莲花上,莲花缓了缓,在原地旋转了一圈,依旧向着魑姬飞去。
“快救我,救我,我就告诉你脱离他的方法……”
脑袋轰鸣,似有无数苍蝇在乱撞,我茫然地看看博冷,朝他走去了一步。
魑姬的脸上闪过诡异,我转头,正和她对上,她吓了一跳,愣了愣,莲花立刻呼啸着嵌进她的身子。
我笑嘻嘻地走到她的身边,“好,我救你,你告诉我方法。”然后我用力拍拍手,声音尖叫起来:“成交!”
魑姬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屋顶,跟着塌了下来。
我张大了嘴,竟被一脚踢飞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止住。
该死的博冷!
我疯狂地跑回去,巨雷过后,雨哗哗地下下来。
身子被拎起来的时候,我还在发呆,然后,雨奇迹般地停了。博冷笑眯眯地瞅着我,我下意识地拂了拂头发。
啊,不对,我不是该逃跑吗?
“我们打个赌。”
我背过脸去,为自己刚才不开眼的行为感到羞耻。
“如果你能这么跑出一百米,我再不纠缠你。”
“真的?”
狂喜的表情,对上的是他眼神的蓦然黯淡,透出心魄的憔悴,我的小心房扑通悸动了下,拼命地拉回自己可耻留恋在他脸上的目光,跑了起来。
一、二、三……
这么容易就放我走?鬼才相信。对,我不是鬼,我相信了。
四周没有风,没有虫鸣,只有绿幽幽的光在闪,像是狼的眼睛。
鬼的地方有狼?想吓我?
“姑奶奶我吓大的?”
还没吐槽完,一匹匹高大、散发着血腥味的狼从就各个角落钻了出来,慢慢地把我围在圈子的中央。它们猩红的舌头挂在兽口外面,每走一步,我的心就“咚”地剧烈跳动一下。
“卑……卑鄙无耻,不……不准我走,为什么打那么个赌?”
“魑姬大人呢?你身上有她的血味,她在哪?”为首的狼站直了身子,比我高出了一大截。我的脖子仰得快贴到后背了,才看到它的眼睛,绿绿的,充满了愤怒,想撕裂我的愤怒。
“她在那屋底下埋着……”
我转头,僵在原地,背后水汪汪的,那座屋子就在对岸,檐下的白灯笼飘飘的,像在招魂。
“博冷救命!我认输……”
反正没说我输了会怎样,不求救,才真成了笨蛋。
狼群起了恐慌,往后退了三大步。
好大一会,没有风,也没有人来,狼群骚动起来,朝前迈出一大步,血腥的味道熏得我想吐。
“啊!”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黑夜,划过去,“兹”前面一圈的狼被划破了颈项,倒向地面,顿时染红了地面。后面的狼犹豫了下,猛烈地冲到前面,贪婪地咬噬它们的同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张开嘴,“鬼……”
“闭嘴!我的耳朵都快聋了。”
嘴巴被暴力捂住,我被带进一个没有多少温度的怀抱,眼泪不争气,唰地流了出来。
博冷这家伙,抓起我的胳膊,又在吸血!
“杀它们需要耗很多体力。”
解释有用吗,你吸都吸了……快点带我离开这里啊,我怕。
脸上挂彩的魑姬出现在首狼的身边,阴森的眼睛盯得我害怕。她抓起地上的死狼,一口咬住脖颈。
“我的隔夜饭都给逼出来了。苦胆水喷在博冷的手上,他瑟缩了下,松开手看了看,反手在我的旗袍上擦了擦。
没素质的家伙!
博冷忽然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朝前走了两步,吓白了脸。魑姬离我只有不到五米。
“你这个混……”
凄厉的惨叫只不过瞬间,博冷快速地蹿回,拖着我急退到了三条街外,松开手。“快,退回到屋里去。”他的呼吸急促而不稳,声音弱得我以为是蚊子在叫。
他受伤了,而且不轻。
揪住他,我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你可不能死啊。”然后快速地钻进大门,用力关上。月光凄清地照下来,白白的,没有温暖。
地上没有了骷髅头,全是平整的青石,“果然,是来吓唬我的。”我贴着门,想听听外面的动静,但是静悄悄的,没有惨叫声,没有打斗声。
他们在做戏?
我立刻打断自己的念头,我不愿意把博冷想象成那样,虽然他本来就是伪君子。
屋里依旧挂满了红纱和碜人的白框照片,只不过桌子的中央多了两支未点燃的红蜡烛,上面描金绣龙的样式让我觉察到不妙。
博冷做了那么大一场戏,就是让我感动得嫁给他?
“你!”
刚进门的博冷张口吐出一口血,指着我冷笑:“我吐血了,你感动吗?”
不感动,只是……
我搬把椅子搁到他的身边后,自己躲到床后面。已经被吸了两回血了,再被吸一次,我不变成肉干,也到了半死的地步。
“呶,给你。”
大包小包地砸过来,我接住了一个,哈密瓜饼,还是热的。
博冷还真去买了?笨鬼,不知道差小鬼去买么。
我咬了一口,心里有点暖暖的。
博冷冷冷地盯着我,眼里有着不屑。
“妈蛋,谁让你买了带芥末的?”
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急忙捡起地上的哈密瓜汁,喝了一口,哗哗哗,我的眼泪倾盆似地涌出来,哈密瓜汁里也有芥末!
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我捡起披萨,狠狠地咬了一口。
太出乎意外了,披萨没有芥末,但是,有胡椒!
刚想骂他,却见博冷的表情严肃,身体忽的前倾,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溅在地面上。
我假装没看见,狠狠地盯着吃了半块的哈密瓜饼,“做戏不用那么认真吧?一口接一口地吐血……”
“大王,属下以为,先吃了她,可以补补元气。若干年后,还会再出纯阴命格,比她的质地更好。”
现场多了一个胖胖的老人,头顶光秃,须眉及地,一双眼睛咪在一起,乍然打开,竟然是阴阳眼。他的个头不高,只到博冷的肋下,又佝偻个身子,像是个皮球鼓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