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会带走一个人,却带不走那个人留给我们的记忆,当身边最亲爱的人离去时,我们能做的似乎只剩下带着那个人留给我们的所有爱和回忆,继续坚强地走下去。
六一之后没多久就是期末考试,盛阳的毕业考很顺利,而盛夏这次的成绩只能算不上不下,看到成绩单,爸爸很是不满意,晚饭时又开启了训导模式。
“小夏,这次究竟怎么回事?拿上你的卷子好好分析分析,开学你就上六年级了,明年这会儿是小升初,爸爸也没要求你像你姐姐一样考到尖子班,但你再怎么也得考进一中吧?不然你爸爸我的脸都没地儿放!”爸爸夹了块肉放到盛阳碗里,继续说,“这个暑假哪儿都不许去,给我好好在家学习,有不会的就问你姐,,实在不行我就给你请家教,一定要把成绩补上去!”
爸爸自顾自地说着,盛夏扒拉着饭,显得心不在焉,可这模样却让爸爸没来由地冒出无名火,“啪”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盛夏盛阳被吓了一跳
“跟你说话呢有没有在听!”爸爸一吼,盛夏打了个颤,“最不让人省心的就是你!我现在都不好意思给你开家长会,你要有你姐一半的省心我就烧高香了!”听着爸爸的话,盛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只好低头,让泪水掉碗里。
但爸爸却觉得盛夏这是没有听他说话,更生气了,正要发作,妈妈一把拉住了他,“好了好了,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吧,再这样孩子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没想到爸爸并不买账,反而将炮火转向妈妈,“哼!还不都是你惯的!现在一个个都不听话越来越难教。”
妈妈的怒火却被这句话点燃了,也吵了起来,“盛天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些年来,我为两个孩子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倒是当了个甩手掌柜,我每天三餐饭的做着、房子打扫着、衣服洗着,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你一句感谢没有,还好意思怨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两个人越吵越凶,盛夏很想喊一句“别吵了!我就是没有盛阳聪明我成绩就是没有她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和盛阳一起把餐桌收干净——以防他们俩吵架又摔碗碟,然后各自回了卧室,再也不出来。
这么多年,盛夏已经习惯了父母的争吵,每一次父母都会因为一件小事闹起来,吵着吵着妈妈就要把以前发生的林林总总琐事全都拿出来讲一遍,爸爸被念叨得不耐烦了就要吼,这一吼妈妈会更委屈,大哭大闹嚷嚷着要离婚,严重一点离家出走,回来后继续冷战,互相不说话,让盛夏盛阳做传声筒,妈妈还要向盛夏盛阳抱怨爸爸是如何过分,还会加一句如果不是为了你们,我早就跟他离婚了,这样的纷乱要延续好几天才会平息,最后再和好。
如果父母的争吵是一出戏,那盛夏已经能够熟练地写出所有的戏码和台词,误差可以忽略不计。
话虽这么说,每次听见父母争吵,盛夏依旧会伤心地哭,整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深怕门外的两个人又闹出什么事端。
这一次尤其难过,盛夏说不清是因为爸爸的指责,还是因为自己刚刚想要说的话,客厅的吵闹声不断,盛夏窝在被子里,眼泪打湿了枕巾,头痛欲裂,却还是无法隔断门外的声音,也没法让自己快速入眠。
整个暑假都过得无趣极了,爸爸不许盛夏外出,要求她在家学习,盛阳倒是可以去和朋友玩,市里新建的游泳馆成了盛阳和朋友常去玩耍的地方。
盛夏待在房间却没有按爸爸的指示认真学习,一个人躲在房间把之前买的课外书又全部看了一遍,还特意买了个好看的笔记本做摘抄,倒也算怡然自得。至于那三本《暑假作业》,盛夏完全没有要做的欲望。
只是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心里很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却说不出是什么事。
事情真的发生了,对盛夏而言简直是噩耗——爷爷病危了。
那天爸爸是匆匆赶回家的,和妈妈说了些什么后就简单收了行李出门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盛夏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那天晚饭,盛阳问起爸爸去哪儿时,妈妈才提起的。
“你们爷爷住院了,爸爸过去照顾了。”
听到这话,盛夏急了,赶忙问:“爷爷怎么了?生了什么病?严不严重?爸爸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去?”
“你急什么,是心脏不舒服,爷爷的老毛病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妈妈没太放在心上,继续吃饭。
可盛夏却是一口都吃不下了,心脏不舒服?那爷爷会不会很不舒服,她回家后就再没见过爷爷了,还说长大后就会去找爷爷,可是爷爷怎么就生病了呢?
“妈妈,我能不能去爷爷家?”盛夏近乎哀求地问。
“想什么呢?你才多大,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出远门?好好在家待着,你爸爸说了,有什么事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盛阳对爷爷奶奶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以前妈妈常常埋怨奶奶,现在爷爷住院了她也没有特别大的感觉。
看着不耐烦的妈妈和并不在意的姐姐,盛夏突然觉得自己的家人有点冷漠,冷漠得让她害怕。
那天晚上,盛夏一宿没睡,一直在床边默默祈祷,祈求天上的神仙能让爷爷快点好起来,祈求爸爸快点打电话回来告诉她们一些好消息。
一天后电话终于来了,说的却是噩耗——爷爷昨天夜里去了。
接到电话,妈妈赶紧向单位请假,然后带着盛夏和盛阳搭上火车出发了。
一路上,盛夏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只是呆呆地坐着,妈妈看着她的样子,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剩了叹息。
盛夏也哭不出来,只觉得心里有个角落空空的,钝钝地痛,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无法思考,无法动作,除了发呆,什么都不会了。
盛夏三人到农村时已经是晚上了,漆黑的夜里盛夏看不起周遭的环境,只是感觉很多东西和小时候好像不太一样了,她心心念念了好些年的地方,似乎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改变了。
隔了很远,盛夏就认出了爷爷家的门,倒不是她的视力好,只是门口有一个粗壮的木头在燃烧,熊熊的火焰映进了盛夏的眼里,却照不亮她的心。盛夏看着火堆周围围着的人群,突然停住了,那些人是在干什么?那里不是她爷爷家,不是的,一定不是!
“小夏,你干什么,还不快点!”妈妈的声音一下子点醒了盛夏,可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像个木偶一样任凭妈妈拉着她朝那个火堆走去。
之后发生了盛夏也记不清,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跪在了灵堂,爷爷安静地躺在那里,神情安详地像是睡着了,好像盛夏叫几声“爷爷”,那个人就会起来,笑眯眯地说“小夏呀,怎么啦我的乖孙女?”,可是躺在那儿的那个人依旧没有反应。
盛夏觉得有点恍惚,甚至不太能确定那个人是爷爷,不应该啊,爷爷不是这样的,爷爷总是乐呵呵的,总是骄纵着她,有爷爷在,谁都别想欺负她,怎么现在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呢?
她的爷爷呢?爷爷到底去哪儿了呢?为什么看着他躺在那儿,却觉得相隔那么远,好像这一生都走不过去了,可是爷爷怎么舍得丢下她呢?他明明答应过,会等她回来,等她回来跟他一起生活,怎么现在就丢下她了呢?
盛夏什么都想不清楚,守灵的几天,她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哭不闹,只是跪在那儿,想着能有人告诉她答案,可是她还是搞不懂,到最后,她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了,除了机械地跪着,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爸爸妈妈看着她这样很是着急,可谁都劝不动她,盛夏原本就是个倔脾气,现在这种情况更不可能劝得动,最后只能由她去。
几天后,到了火化的日子,盛夏坚持要一起去,大人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盛夏看着那些人把爷爷装在了一只蓝色的裹尸袋里,然后搁在了一块铁板上。那铁板慢慢地往炉子里送,送进去,咔嚓一声,炉门关紧了。
透过焚尸炉的小孔,盛夏可以看清焚尸炉里的所有东西。里面的大火熊熊地燃烧起来,盛夏呆呆地看着,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大喊了一声“爷爷”,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憋了几天的眼泪,此刻全然决堤,再也止不住。
木兮有话说:今天因为一些事情的耽误晚了一些,明天会早点更新的,请大家见谅~
p。s。有读者问,盛夏什么时候可以华丽变身,其实也就是这几章的事情了,很快就会改变的,只不过蜕变不可能是一步到位的,盛夏会一点点绽放自己的光彩,毕竟成长不是一蹴而就的嘛~敬请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