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独揽军权,又说别有用心,分明是想给人一种错觉——寒王将要举兵叛反!
谋逆之罪大如天!届时,一旦失手,不仅仅是他们这万余人的小命不保,甚至就连家人也会遭到株连 …
田源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军心浮荡,让凤赭寒在军中站不住脚!
“你放屁!”
忽然这时,一直看田源就十分不顺眼的那位年轻少将站了出来,大声呵斥恬不知耻蛊惑众人的田源。此人名唤夏洋,正是从前凤赭寒还是宫肄宸的时候,在东越军中一手提拔起来的。后,夏洋得知宫肄宸身份有变,居然也追到了北漠,经由玖玥证明了身份,就一直追随在凤赭寒左右。虽同在军中,但夏洋似乎有意,并不与凤赭寒表现得十分亲近。一来,他不想其他将领以为他是靠‘关系’进来军中的。二来,故意疏远,他也有着自己的一番用意。只有让田源等人以为他并不是凤赭寒‘那一边’的人,才会对他放松警惕。而早在凤赭寒去捉田源这只害虫的时候,夏洋也没闲着,而是对军中其他几位主要将领‘动之以理’,以防‘站错了边’,到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依我看,是你田大将军想反吧?”
田源没想到这小子会突然站出来,愣了愣,随即铁青着面容,怒不可遏地斥道,“你才放屁!你小子根本同他凤赭寒是一伙的,沆瀣一气想谋逆造反是不是?”
夏洋闻言,冷冷一笑,忽然冲着一侧大声喊出:“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右方。只见几个哆哆嗦嗦士兵模样的人被捆住双手,推搡到了众人面前。
“这不是寒王带着出营的人吗?”
“没错,就是他们!”
有人认出了这几个人,却不明所以。他们是犯了什么错吗,才会被绑住?
“说,田源都指使你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夏洋厉声质问,语音中寒意森森,让那几个人莫名的心尖一颤。
“田、田将军吩咐我们……一旦寒王遭遇伏击,让我们……让我们不要帮忙。还说……说事成后会给我们银子回乡安家。”
田源脸色大变,“放屁,本将军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一定是凤赭寒收买了你们来诬陷本将军!”
见他犹不死心,夏洋冷冷地勾了下嘴角,眸中闪动着刀锋般冷酷的厉芒,“你想死得更明白些,我成全你!”
说罢,拍了下巴掌。紧接着,又有人被推到众人面前。
“这位……你肯定认识吧?”
田源循声望去,因对方低着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花白的头发。这时,那人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他面容的田源瞬间感觉如同有一只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悚然一惊!
怎么会……
此时,夏洋声音清朗地替云里雾里的众人解惑:“此人名唤索南,是青龙部落的三长老。就是他,与田源暗中书信往来,密谋暗杀寒王殿下。与此同时,田源则答应帮助青龙部落成功吞并白虎部落。届时,这位立下大功的三长老身份自然也当高人一等。”
“你……你信口雌黄!”
到了这一刻,不甘落败的田源犹在做着垂死挣扎。
夏洋唇角翘起的弧度莫名一深,“当然,空口无凭,大家可能会以为是我伙同寒王殿下诬陷他田源大将军 ……”说着,他自腰间摸出了几封书信,另有象征田源身份的印有‘田’字的玉牌,放到田源面前晃了晃,“这下,田将军无话可说了吧?”
田源见败局已定,面如死灰,两条腿一软,颓丧地跪在了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见他已无力辩驳,在场的将士们就已经知道夏洋所说句句不假。看来,这一切都是田源的‘计谋’。设计寒王殿下在先,又想谋夺军权在后,其心当诛!
但这些将士们也仅是看到了表面。若无人指使,田源没有胆子更无理由这么做。虽是副将,但在军中他也是仅次于凤赭寒的存在,何必急欲取而代之?分明是背后有人蛊惑唆使。至于那个人是谁 ……
凤赭寒微微垂敛的目光中掠过一丝冷笑,眼神越发幽暗而不可捉摸。
如此,军中动乱算是告一段落,也终于能找回一丝平静。然而,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城,却并不十分太平 ……
皇宫,仁寿殿
宫里,除了皇帝寝宫,就属这里的护卫最为森严。然,有人却能冲破重重阻碍,悄无声息地摸进寝殿还掳走了人,却是给日夜守在仁寿殿外的御前侍卫带来了莫大的耻辱!
夜色静寂下,只见一人扛着麻袋,匆匆而行。肩上的负累过于沉重,以至那人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步伐也比之适才少了几许稳健。
按照事先说好的,他来到了御花园的假山后,果如预期般在那里见到了想见的人。
“凝香?”
肤色黝黑的年轻男子冲着夜色下的清丽少女露齿一笑。
凝香也回他一抹娇羞的笑容,前后左右地看了看,确定并无人发现他们,这才迎着男子上前几步。
“阿威哥,事情办的如何?”
被称作‘阿威哥’的男子全名李威,凝香从前还未入宫在武府当下丫头时,两人就已勾搭在了一起。后,皇贵妃武氏称要从本家择选几个称心的丫头入宫服侍,凝香就这么入了宫来。打那后,也就再没见过李威。
李威将麻袋往地上一扔,猴急地就扑过来要抱住凝香,却被凝香用手推开:“这里是皇宫,你疯了?要是被人发现,你我都得死。”
李威却不管不顾,一把将她扯入怀里就上下其手,直引逗得凝香娇喘连连。
所幸,凝香尚未失去理智,在事情要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前,使劲将赖在身上的男人推开。一面整理着衣装,一面含嗔带怒地说道:“哪有你这么猴急的?娘娘已经答应了。只要你办成此事,就放我出宫去。等我成了你媳妇,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必急在这一时?”
李威想想也对。皇贵妃娘娘是因为宫里没个能信得过的人差使,这才让他扮成了小太监混进宫来,再伺机而动,替娘娘办成此事。并答允,事成后就会把卖身契还给他和凝香,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起先,他也有些犹豫。一旦事情败露,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可是经不起要和凝香长相厮守的私心作祟,所以决定赌上这一把。横竖宫里宫外的各处都已被娘娘打点好了,他只要把人‘偷出来’即可!
“那好,我等着!”
李威深吸了口气,收起欲念,重新扛起麻袋就往宫外轻车熟路地走去。
目送那道鬼祟的身影消失眼帘,凝香脸上表情一寸一寸地阴沉下来,眼神里隐约闪过一丝轻鄙的寒意。
嫁给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做梦去吧!我凝香如今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已然今非昔比。即便要嫁,也必定是非富即贵之人。何况,在娘娘身边,多能接触皇上的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陛下看中了她年轻貌美,收作宫嫔也未可知 …
凝香犹自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却不知灾难已经悄然降临!
始料不及,李威被抓住了,而他扛在麻袋里的人也根本不是寒王妃,只是仁寿殿里的一个宫女罢了。
懿德太后早有所料,有人欲对寒王妃下手,遂早早将她转移,让其住在自己的寝殿里。至于玖玥本应该住的偏殿,则由一身形貌肖似寒王妃的宫女住着。
彼时,仁寿殿里灯火通明。
懿德太后闭了眼,靠坐在软榻上,看上去神色略显疲惫。玖玥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色一派的云淡风轻。
皇贵妃武氏是在惶恐忐忑的情绪中来到仁寿殿的。她已经预感到事情败露,而当她看到颤颤巍巍跪在仁寿殿的李威时,一颗心更是瞬间跌宕谷底,又惊又怒。
废物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武氏,这个人你可认得?”
懿德太后竟连一句多余的赘言都没有,见了她便是开门见山地质问。
武氏心脏微微一缩,表面上则故意露出惊诧无辜之色,挑眉道:“臣妾并不识得此人。太后这么晚了唤臣妾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早知她会矢口否认,将干系推得干干净净。闻言,懿德太后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嘴角,神色依旧平静淡然:“你不认也没关系,哀家有的是办法可以查出这个人的身份。他深更半夜偷偷潜入哀家的仁寿殿,意图劫走寒王妃。表面看来,似乎没什么道理可言。寒王妃初来乍到,即便得罪了谁,从前在寒王府为何没有动作偏是劫到了哀家的殿中来。又是谁非要劫了寒王妃不可?”
懿德太后字字缓然却凛冽似冰,听在耳朵里莫名地让人心头发紧。冷冷地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武氏,复又道:“哀家之所以不曾通报于皇帝,就是在给你机会。武氏,只要你认罪,哀家可以网开一面,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