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许巍当真在凤琅邺那里吃了‘闭门羹’？”
驰王畅笑两声，显然这个新鲜出炉的消息顺了他的心意。
依旧轻纱覆面，无心也附和着哂笑了声，“刚得来的消息，不会有错。据派去东宫附近的探子回报，许巍离开东宫时，脸都绿了，不是吃了闭门羹又是什么？”
驰王端起面前的酒盅，轻轻摇晃，嘴角是一抹讽蔑意味十足的冷笑：“凤琅邺自是不会为着这点小事就去触父皇的霉头。他会拒绝许巍的请援是理所当然，也是顺理成章。哈哈哈……好！你立刻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皇世子薄情寡义，对待自己的幕下之臣竟能忍得下心‘见死不救’。我看朝中那些老臣们，谁还会死心塌地地替他卖命？”
“王爷高明！”无心随口附和了声。
将酒盅佳酿一饮而尽，凤赭驰颇为满意地朝无心扫过去一眼，“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不过，韩家那小子的嘴得给我闭紧实了。但凡有一点风声吹了出去 ……”骤然沉下的语音寒意森森，听得人不觉毛骨悚然。
“王爷尽可安心。即便韩大公子觉出端倪，他也并不知道暗中指使这一切的是我，更遑论联想到王爷身上。何况，韩毓婉不过是他的堂妹，又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妹，死便死了，没什么可惜。韩大公子间接害死了堂妹，藏着掖着都尚且不及，不会傻到主动供出自己的嫌隙，由着大房之人打压讨伐。”
凤赭驰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许巍包括其他与凤琅邺素来亲厚的大臣生出嫌隙甚至芥蒂之心本是意外收获。关键之处在于……赌坊！”
无心的适时提醒，令凤赭驰唇角翘起的弧度莫名一深。不错，这正是整个设计的‘关键’之处。许巍的儿子害死韩家千金只是意外收获。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赌坊！
这下，凤琅邺该焦头烂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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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韩睿、许巍，包括作为‘证人’的玖玥再度被传到御前。说是仵作在检查韩毓婉尸身时有了新的发现。
待到该来的人都来了，皇帝遂向仵作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将所谓‘新的发现’公之于众。
“回禀陛下，奴才在给韩小姐检查时，在韩小姐鼻端发现了微许白色粉末。经查实，此粉末为‘五石散’，是一种……”说着一顿，他抬头看了眼皇帝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可助欢情的药物。若服食过多，会致人产生幻觉 ……”
韩睿听到这里，已是怒不可遏，捏紧宽袖里的双手。他怕不这样的话，会忍不住向许巍挥出拳头！
“那，人究竟是怎么死的？难道是因为服食五石散过多？”皇帝沉声问着，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回皇上，并非如此。韩小姐她是……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怒极攻心的韩睿甚至顾不得是在御前，受不得仵作吞吞吐吐，遂有些气急败坏地催问。
仵作低着头，声音小得不能再小：“韩小姐她是……是被生生折磨死的！奴才发现韩小姐身上有被鞭打过的痕迹，且……伤痕累累……”
饶是玖玥与那位韩姑娘之间并无过往，听了仵作一番话，都忍不住怒从心生。更别说韩睿……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宝贝都来不及。如今女儿枉死，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痛心疾首。闻悉女儿死得这样悲惨，他更是怒火中烧，气得……想杀人！
“姓许的，我跟你拼了！”
韩睿突然冲了过来，对他又打又踢的，许巍自然不会乖乖挨受。结果这一来一去之间，两位朝中众臣竟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扭打在一起。一时间，场面别提多‘壮观’了。
门外的御前侍卫听到声响，还以为有人欲对皇帝不利，纷纷冲进来忠勇‘护驾’。结果，见是两位老臣厮打起来，都愣住了。
还是皇帝，铁青着脸大吼了一声：“把他们拉开！都是有身份的人，这样成何体统？”
御前侍卫闻令而动，强行将扭打在一起的韩许二人拉扯开来。总算，御书房内又恢复了如初的平静与肃穆。
皇帝念在韩睿刚刚经历丧女之痛，不忍责斥，只就皱着眉头问道：“韩卿，你想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许巍的心猛的一沉！皇上由着韩睿提条件，那自己儿子焉还有命活？
“皇上……”
“朕在问韩卿，你插什么嘴？”
皇帝不悦地呵斥一声。这件事虽错在许巍的儿子，然则，养不教父之过。若非他许巍平日里管教不严，又怎会酿成今日祸事？
韩睿冷肃着面庞，双手呈拱，语音冷硬而坚定：“欠债还钱、杀人抵命乃自古常理 ……”
不等他把话说完，许巍已经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姓韩的，你别太过分！我儿乃无心之失。他并不知道那是你韩家千金 ……”
抓住他的错漏之处，韩睿不留情面地反击：“难道说不是我韩家人就可任意玩弄，这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么？”
“你——”
许巍被堵得一时无言，脸红脖子粗的，偏又无力反驳。
见没自己什么事了，玖玥道了声‘告退’，就退出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出了御书房，即长处一口气。她着实不想淌这般浑水中去，偏，麻烦总爱自己找上门，去是躲都没得躲。说来，她还真是挺倒霉的。
出了御书房，见时辰还早，玖玥正想着要不要顺便去探望下懿德皇太后，却在犹豫着走在路上时，忽被人一把扯到了一棵树后。不容分说就是一个吻落在了唇上。
玖玥浑身一激灵，抬手就想给‘登徒子’一个耳光。
“是我！”
凤赭寒急急出声。晚半拍的话，自己就真挨巴掌了。
见‘轻薄’自己的人居然是他，玖玥觉得好气又好笑，眉间挂了微许嗔色，没好气地轻斥一声：“在宫里，你也没个忌惮？”
凤赭寒只觉得她嗔怒微愠的模样甚是可爱，目光里有一层一层的笑意漫了出来，沾染了情意的琥珀色深眸亮如宝石。
“对了，你可查出那间赌坊的底细了？”
话锋一转，玖玥扬了扬线条清俏的下巴，神色融入了几分冷肃。她总觉得，凤赭显带自己去赌坊是‘别有用意’ ……
“赌坊是在一商人名下。不过据查，这名商人每月都会奉上大把的银子给一个人。”
“谁？”
“陆之昂！”
陆之昂？玖玥挑了下秀眉，这又是谁？
“算是凤琅邺身边的一条狗。官职虽不高，却对凤琅邺忠心耿耿。”
这便对了！
玖玥露出了然之色。凤赭显引了自己前往赌坊，果然是另有用意。现在看来，这赌坊根本就是凤琅邺用来‘圈钱’的买卖。想要拉拢朝中众臣，活动人脉，凤琅邺必得需要大笔的银子。而他东宫的俸例有限，哪能供奉得起这流水般出去的银子？所以，他就假借他人之名，开了这赌坊暗娼，赚取黑心银子。
“你觉得……九皇子如何？”
她的话题转换之快，凤赭寒一时竟怔了怔。之后才想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你是怀疑，九弟故意把你引到赌坊？”
“不是怀疑，是确定！”玖玥神色冷凝，唇角抿出凛然的弧度。现在既知这位九殿下‘深藏不露’，想来，那一次的‘共患难’，也绝非偶然。马车陷进了‘坑里’？还好巧不巧地挡住了她的路？天下间真有如此巧合？
这么看来，凤赭显从前的装傻充愣都是‘扮猪吃老虎’来着。
“对了。父皇派我前往沔城彻查粮仓接连烧毁一事，明日就启程。”
玖玥挑眉看他，似是在问：所以呢？
“你陪我去！”
凤赭寒现下是一刻都不愿与她分开。
玖玥不禁莞尔。其实，派去沔城调查粮仓被烧一事，北漠皇帝大可交托给一个臣子。对凤赭寒委以此任，难免有‘大材小用’之嫌。想也知道，老皇帝是想故意‘支开’凤赭寒，让他的儿子离她这个‘妖女’远点。
结果呢？凤赭寒居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相邀她一同前往。这下朝夕相处、又是孤男寡女，不传出‘流言蜚语’才怪？皇帝听了，怕是要大发雷霆的。
玖玥其实也想看看北漠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再一想，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她还是别捅‘马蜂窝’了。
“儿子离不开我，你还是自己去吧！”
虽是拿了儿子当借口，但也并非‘言不由衷’。儿子现在每日总要她哄了才肯安睡。若是她走了，估计岚岚和菊清都会给那小家伙逼疯的。
见她居然在他和儿子之间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儿子，凤赭寒立刻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你就想着儿子，那我呢？此去沔城，怎么也得十来日。你就不担心我会思念成痴，变成傻子吗？”
听听，这像是一朝皇子亲王该说的话吗？
玖玥顿觉‘啼笑皆非’。看他吃儿子醋的样子，倒叫她想起了自己怀孕的时候，还是宫肄宸的他也曾三五不时就同她腹中之子‘争风吃醋’ ……
果然，就算身份会变，就算记忆会变，一个人的灵魂也绝不会变！
他还是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