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
玖玥这一发声,可是把三个管事吓得够呛。倘若真是当今的九皇子在此,那这件事……怕很难圆过去了。
凤赭显无奈地瞟了玖玥一眼,心里着实有些郁闷。
她怎么把自己的身份给抖出来了?这下好了,以后都没得玩了。
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又慢慢悠悠地走出房间。看着已经石化的三名管事,凤赭显耸了耸肩,“不错,我正是九皇子,凤赭显。今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如实给本皇子说来。如有半句虚言,小心本皇子要了你们的狗命!”
“这……”
三个管事面面相觑,冷汗顺着前额向下滴淌,一时都没了主意。
这要在平常,不就是死个人的事嘛,‘毁尸灭迹’,他们最在行了。可谁能想到九皇子会出现在赌坊,还刚巧被他撞见此事?这下……他们怕是难逃此劫了!
一问之下才知,这赌坊除了供人赌博玩乐,还开起了‘暗娼’。通常来这里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家中妻妾成群,却偏就爱到这里来‘找乐子’。为了什么?
说来,这几个赌坊管事个个都是‘能人’。为了赚取更多的银子,他们脑洞大开,竟然暗中训练出一些姿色身段皆数上乘的‘姑娘’,用一些‘特殊方式’伺候那些达官贵人 ……
原本,这事与韩家千金沾不上边。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种污秽的地方,也是被自家哥哥‘骗’来的。说什么这个地方可以疏散心肠,连哄带骗地就把她带到了这儿。结果,那韩家少爷自己跑到别处‘逍遥快活’,却把妹妹独独晾在了这儿。
也是这韩家千金倒霉,出去找寻哥哥时,竟碰着一色鬼。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一见了韩家千金清丽姿容又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只当是这里又出了‘新花样’,不顾韩家千金反抗,硬是把她拖进了房间,这才酿成惨事 ……
这时,柳儿忽然跪倒在凤赭显面前,哭着喊着求他做主替她家小姐讨回公道。
凤赭显无奈,向玖玥投去怨怼的一瞥。
都怪她!要不是被她抖出了身份,自己何必淌进这滩浑水里?
玖玥却不以为然!抖露出他九殿下的身份是临时起意不假,却也有着一丝丝的报复意味。只许他利用自己,难道自己就不能利用他一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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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千金死得不明不白,最愤怒的莫过于韩家众人。而韩阁老,虽然不主张因以及私事闹到御前,却也阻止不了大儿子的专断独行。
皇帝近来本因着凤城内粮食匮乏一事正在愁恼。春来一连下了几场雪,致春冻严重,地里颗粒无收。周边地区皆因缺粮而愁云惨雾,请求救济的折子更是在他面前堆成了山。但这还不至于皇脉之地的凤城也受到困扰。
就在刚刚,负责粮食调度的节度使匆匆来到皇帝跟前,说是去沔城调度粮食时遭遇了阻困。
沔城是凤城周边的储粮小镇。通常从地方收上来的粮食都会储放在沔城,以备不时之需。
节度使奉命前往沔城调运粮食,以度过眼下粮食匮乏的难关。谁知,去了后却被告知,就在半个月前,储存粮食的粮仓接连遭遇‘天火’,损失惨重。当地官员因担心会被革职,故将此事隐而不发。直到节度使去往沔城,才了解到这个事实,赶紧着就来禀报皇帝。
皇帝可谓雷霆大发,偏偏正在气头上,韩家的人也闹到了御前,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彼时,凤赭寒也在御前。见了玖玥竟也在韩家人之列,眸色不觉微微一闪。
她怎么会 ……
玖玥隐晦地递给他一个眼神,表示自己也很无语。还不是凤赭显硬拽了她非去什么赌坊‘开眼界’,还偏偏让他们碰到了这样的事,糊里糊涂地就成为了‘证人’。
“凤赭显,你没事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皇帝有气没地方使,却是可怜了这位九殿下,平白成了他的‘撒气桶’。
见父皇雷霆之怒大发,凤赭显当即跪在地上,一脸的悔痛之意:“父皇息怒,儿臣再也不敢了!”
啧啧,认错倒是挺痛快!
玖玥斜睨了跪在地上的九皇子一眼,潋滟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玩味。她可不认为凤赭显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只他这么一请罪,皇帝反倒拿他没有办法。呵,原是只狡猾的狐狸呢!
作为堂堂皇子,跑到赌坊那种地方去实在不像话。不过现在的重点可不是教训儿子 ……
皇帝隐晦地拿眼神扫了扫沐玖玥,眸色中隐隐涌起风雷之气。先前寒儿为着这位东越公主不惜悔婚,他就已对沐玖玥诸多不满。什么时候,竟是连显儿也同她走得这样近了?哼,凡是这女子在的地方总是是非不断,根本她就是个‘祸星’来的。
北漠皇帝暗暗在心里计较了番。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儿子们同这不祥的女人扯上半点关系!~
之后,目光再转向义愤填膺的韩家人时,却在心里幽幽一叹。
韩睿是韩卓长子,现任少傅一职,专门教导他的皇子们。此人衷耿不阿,虽是皇子们的老师,却从不借此契机摄于政党之争。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放心地把皇子们交给他管教。
韩睿仅有一个女儿,韩毓婉。因此前寒儿悔婚一事,他已觉得有愧于韩家,正想着做主为那可怜的女孩子再寻觅一个好婆家。不想……哎,终是那孩子福薄。
简单听了凤赭显的一番陈述,皇帝陷入了两难。
这件事情,说来还不至于闹到御前来。韩睿是死了女儿不假,丧女之痛令他肝肠寸断也是真。可难道他女儿就没有错吗?一个姑娘家,却跑到赌坊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去。会落得枉死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人死不能复生,韩卿节哀顺变。朕会下令,取缔那家赌坊,也算对令爱的泉下亡魂聊作慰藉。”
仅仅是取缔赌坊?
韩睿显然并不满意皇帝这看似敷衍意味浓厚的决定,拱手作揖,近乎从齿缝间挤出的话语含着深深的沉痛。
“臣已查实,是许巍之子害死了小女。万望陛下明断!”
御兵司司使许巍?怎么又把他牵扯了进来?
就在韩睿御前不依不饶的时候,御兵司司使许巍大人也没闲着。一乘小轿,火速赶往东宫求助。
富丽堂皇的花厅里,歌舞升平,凤琅邺左拥右抱,正在兀自逍遥。饶是听了下人的传话,也不见他有丝毫的收敛之势。一扬手,只叫下人引了许巍进来,却并不曾喝令歌舞停止,也未让左右两边的美妾散去。
见他如此一般的态度,许巍心里自是有些不满的,然,却不敢表露在脸上。
前有舞娘翩然起舞,他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正犹豫不觉时,飘来凤琅邺懒洋洋的询问声,“许卿这么急着来见本宫,所为何事啊?”
丝竹声不绝于耳,许巍遂只能扬高声调,让自己的声音得以盖过丝竹声去。
“急着前来,为了乞求陛下保命。”
“哦?”凤琅邺挑了下浓眉,显然对这个话题生出了一丝的兴味来,“许卿好端端站在本宫面前,何来保命一说?”
“殿下有所不知,臣之所以急着请见殿下,并非为了自己,而是……是臣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许公子?”
凤琅邺轻轻扬起右手,丝竹声戛然而止,舞娘们纷纷退去,连他左右两侧的美妾也前后退出了花厅。
总算得来了一方安宁,许巍松了口气,疾步上前,双手相拱深深地弯腰作揖。
“犬子这次的事确实做得有些过分。可再怎么说,他是臣的儿子,臣不能不管 ……”
“你来求我,是想我帮你救儿子?”
“臣斗胆,正是!”
“怎么救?”凤琅邺不解风情地又把问题丢还给他,眸色幽深,语音冷寒如冰:“你儿子害死了韩家千金,韩家人势必不肯轻易罢休。只怕此时已闹到了御前。而父皇也一定会给韩家一个满意的‘交代’。难不成,你想本殿下为了你区区一个儿子,就与父皇撕破了脸面不成?”
许巍愣了一愣,似乎没料到凤琅邺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果决。自己是他的幕下之臣,如今落了难,前来恳求护佑。他却是连半分犹豫都不曾有,就干净果断地拒绝了自己。
不过他并不轻易放弃。一旦韩家咬住不放,儿子命在旦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没命,经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
心思一定,他扑通跪倒在地,竟是连尊严都心甘情愿的舍弃。
“就请殿下看在老臣一片衷心的情面上,救我儿一命。老臣今后必当誓死效忠殿下,甘做犬马,为殿下尽忠效力!”
“许大人说得天花乱坠也好,这个忙本宫帮不了就是帮不了。韩家地位不俗,又得我父皇撑腰。本宫帮了你,就等于公然和父皇唱反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来我必我说,许大人也应该清楚。”
说罢,起身作势要走,却在行至许巍身边时顿下脚步,不冷不热地丢出一句:“地上寒凉,许大人一把年纪,还是别跪了,免得伤身!”
话落,即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