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驿的要求,服部枫溪表现的是很惊讶,苏文心紧紧皱起了眉头,她清秀的眼睑不安的跳动,而天皇则是微微一愣后,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
他笑了笑道:“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只不过,能不能成功,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不可以!”李驿还未说话,苏文心却先叫了起来,她嘴唇惨白,眼神中带着惶恐,如同受惊的兔子。
服部枫溪和李驿都诧异的看着她,天皇却温和的笑道:“放心,不会使用那种激烈的方法的。”
苏文心秀眉紧戚,似乎并不相信天皇的话,李驿心中一震,耳边又想起她所说提升干涉等级的揠苗助长之法,莫非…
天皇耐心的解释道:“我之所以能够帮助到李驿,是因为我的能力与他的类似,在早期的成长中,有不少重叠之处,我可以将我的经历告诉他作为借鉴。”
苏文心沉默良久,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聪明的她终究知道,自己根本就无法改变他什么,至始至终,她轻咬嘴唇:“你…小心些,别太勉强自己。”
不知怎的,李驿心中一痛,这个女子,总是会给他一种怜爱,怜惜的感觉,她就似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娇弱易伤,可偏偏却又是如此的刚强。他并不是不知道苏文心的心思,只是,如今的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对方的情感。
“嗯!”他点点头。
天皇转头向泽田未来道:“你先把苏小姐和服部小姐带到客房休息。”
泽田未来点点头,走到两人跟前:“两位,请随我来。”
服部枫溪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苏文心走了几步,却又皱眉回头望了过来,眼眸中满是担忧,可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中,那孤独固执的身影,她却发现,她什么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说到底,自己还是一直在他的内心外面徘徊,从来没有走进他的心里过,想到这里,一行清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她回过头去,泪如泉涌。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天皇看着苏文心渐渐远去的背影,“你没想过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一段生活么?”
“你不觉得这么说,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种绝大的讽刺么?”李驿幽幽的道,他仰头,樱花零落,散落肩头,明明是盛放的绝美风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萧瑟的凋零气息,他们两人都是被过去缠住,无法前进的人,这真是一种悲哀啊。
天皇幽幽的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道:“罢了,罢了,我们开始吧。”他转身,宛如入定老僧,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就似他便是这空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样。
紧接着,樱花花瓣簌簌而落,宛若漫天飘雪,清风刮过,遮天蔽地,美得让人心醉,凄的让人心痛,不过片刻,所有的樱花便落得一干二净,惟留细小的绿叶,和灰色的长枝,经历了短暂的繁华,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的凄凉。
然后,厚积在地上的樱瓣开始褪色,腐烂,樱花树上的落叶也开始变黄,凋落,地面上的杂草也仿佛进入了秋季,变得干枯,衰败,死亡。随后,草长莺飞,枝桠吐绿,樱花绽放,刹那芳华挂满枝头,绚烂宛如锦绣。
不过片刻之间,仿佛便经历了四季衰荣,这种生命的快速演变更迭,落在眼中,比电视中快镜头放映的,要震撼的多。
天皇回过头来:“你能感受到什么?”
李驿抬头,花瓣缓缓飘落,轻柔如丝,拉快的时间,回到了正常。
“多美妙的声音啊!”樱花绽放如同古筝高弦,婉转回肠,樱瓣掉落如同编钟清脆,余音绕梁,繁殖,增生,衰老,死亡,生命在顽强的更迭,进化,前进,这是一曲宏伟的交响乐,是一部浩瀚的史诗,之前只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内部的生命变动,此刻竟然能将周围的生命感知的毫厘毕现:纺锤体喷出细丝,拉扯着染色体分离,叶绿体贪婪的吸收着阳光的能量,合成三磷酸腺苷,线性体分解三磷酸腺苷,为细胞运作提供能量,这些细致入微的生命运动,在他的脑海,如同动画一样。
他缓缓走到一株樱花树前,手轻轻的贴在它粗糙干枯的树干上面,刹那间,樱花凋落,花瓣翻飞,尔后树叶枯黄,婉转凋零,经历沉寂之后,复又枝桠吐绿,樱花绽放,繁华挂满枝头。
“呵呵,恭喜,恭喜,你的干涉等级提升到了四级。”天皇站在他身后,笑着道。
李驿微微一惊,回过神来,即便是脱离了那般天人合一的境界,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周围生命细微的回响,他的能力相对于以前有了质的飞跃,提高干涉等级这么可约不可求的事情,竟然会这么容易?
他有些惊诧的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天皇:“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天皇淡然笑道:“基因?新陈代谢?很难用现有的概念说清楚,毕竟构成这个世界的规则中,人类的文明又发现了多少呢?”
李驿不知道这到底是事实还是仅仅是他的含糊其辞,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你的干涉等级达到了多少级?”
天皇依旧淡然:“八级!”
又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信息砸在李驿头上,八级,先知口中能力这种万中无一的能力,他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人达到这个等级,那就是川岛健,可是他已经死了。
“这个空间…是你的领域?”李驿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空间不是我的领域,我的能力并不能创造一个空间,但是我的领域在这个空间里。”天皇口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领域,范围之内可以创造与毁灭,那日许仁轩张开的领域让他印象深刻。也就是说,在这个空间,天皇想要杀他们,只是分分钟的事情,那他为什么还会如此忌惮四大家族的人?是因为武力威慑,也无法解决所有事情?
看着李驿有些震惊的神情,天皇道:“你也该猜到了,你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进阶到四级,是因为你在我的领域以内,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干涉。”
“那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直接达到八级以上?”李驿的呼吸有些急促。
天皇叹了口气:“我们所有人的权限,都限定在这个世界规则规定的东西内,我能将你提升到四级已经是极限。”
李驿看着天皇温和的眼神,心中自是有些失望,但是,事情终究不能一蹴而就,想想也便平静下来。
天皇看着他急躁的眼眸渐渐的变得平静清明,微微一笑:“好了,到了现在,你来日本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下一步该如何?你若是愿意多呆些时日,我自然也是欢迎的。”
“不了,旷了这么长时间的课,也该回学校了。”李驿摸了摸下巴,摇摇头,“唔,只是要是正规途径回国,恐怕又少不得被四大家族骚扰,可得想个办法才行。”
天皇笑了笑:“这个倒无须担心,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李驿微微一愣,复又想起山本五郎被天皇直接送出这个空间的手笔,想起他手中还掌握着整个日本国最为庞大的能力者资源,也便不奇怪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
回到清凉殿,本焦急站在门口张望的苏文心见了人影,便急切的迎了上了,又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你…怎么样?”
李驿温和一笑,摇摇头:“我什么事都没有,而且已经成功进化到干涉四级了。”
听到这里,苏文心松了一口,对于他成功升级也是颇为高兴。
李驿走到服部枫溪跟前,看着她,正欲说话,却皱了皱眉眉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跟我说?”伸出手向她胸口摸去。
服部枫溪吃了一惊,脸色一红,忙向后退去:“你要做什么?”
李驿却一把抓住她:“别动,我来试试我的新能力。”过了片刻,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好了,你看看。”
别人谁也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但是服部枫溪深吸了一口气,又活动着胳膊,惊喜的道:“一点都不痛了,你能给别人治伤了?”
李驿笑了笑道:“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吧。”他看着她,又长长的吸了口气:“枫溪,我们准备回国了,这些时日在日本,多亏了你,嗯…”他顿了一下,鼻子忽然觉得有些酸,“你是我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听得李驿说,苏文心也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虽然在临海市,因为立场原因,两人曾产生过一些冲突,但是就这段时间的想出来说,她知道,服部枫溪是个很好的朋友,她也走到服部枫溪跟前:“嗯,我也是你永远的朋友。”
曾几何时,朋友这个词离她是这么的远,她小心翼翼的逃避着同学的友好,忍受着亲情的背叛,孤独的成长成一个独立,冷漠的女生,可是在她的内心里,却依旧藏着小女孩儿对感情的渴望。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异国人真挚的眼神,一向坚强的自己,鼻子竟然忍不住有些酸,她伸出手,紧紧的握住:“嗯,一辈子的朋友。”
三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做最后的话别。
良久,三人分开,李驿和苏文心走到天皇身边:“好了。”
天皇微微点头:“距离有些远,地点可能会有些偏差,不过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李驿点点头。
天皇挥了挥手:“李先生,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李驿挥手回礼,转头向服部枫溪望去,他看见后者的眼眶里,竟然噙着晶莹剔透的泪水,这个坚强的女孩儿,这次是触动了真感情了吧。
周围忽然一下变得暗了起来,空气一下子变得无比寂静,周遭的景物如同哈哈镜般扭曲了起来,这时,服部枫溪忽然喊了起来,但她的声音已经传不到两人耳朵里面了,从她有些走形的嘴型中,李驿依稀能够辨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宛如掉入了一个深井,周围一下子变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周围的空间显得空旷而憋滞,一种被抛弃的压抑感猛的袭上心头,即便是他也由不得紧张了起来。
苏文心握着的手力量有些大,昭示着她紧张的情绪,这让李驿有些心疼,日本一行,她完全可以不用经历这些的,这个女人,为了他,将自己陷入一个有一个的险境,他又该如何回报?李驿摇摇头,将苏文心拉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因为害怕,苏文心一直在发抖,周围的黑暗,让人有些发狂,李驿的手便如同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她有些失控的死死抓住。李驿忽然的拥抱让她有些意外,她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怀中的温度却让她觉得安全,恐惧如同云雾般被渐渐驱散,她静静的靠在那个人的胸前,呼吸变得平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猛地一亮,两人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紧接着寒风卷过,让两人陡然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两人的双眼适应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周围竟然冰天雪地,天啊,这到底是哪?
正在惊讶周围环境的苏文心并没有发现,李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