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前的石阶上,跪了许多的妃嫔,一个个低着头嘤嘤哭泣着。
见迟宴急急走来,大太监莲安脸上堆了笑,迎了上去:“公主,您来探望皇上了?还请您在此处等候。”
“为何?”迟宴长眉一挑,问道。
“这是圣喻。”
迟宴叹了口气:“即是如此,那我等候便是。只是莲公公你可知道殿内情形?皇上是否真的病重?”
莲安面色沉重,眉头紧锁,如实说道:“确是如此!”
“怎么会发生如此事情?我离宫前几天,皇上还好好的,这几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竟然病到了如此程度?”
“御医说是皇上的身子已经空的厉害了,皇后娘娘的药伤了皇上的元气,只怕会越来越严重。”说着,莲安觉得悲从心中来,竟然掉起了眼泪,皇上这要是一死了,他也就该跟着陪葬了。
谁给大漠国制定的这破规矩,皇上死了太监都要陪葬,而且是贴身大太监!
想来想去还是大祁好!
若是旁人看来,必定认为这太监衷心,见皇上生病,他哭的如此伤心。
迟宴却早就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这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否则,也不会背着皇上悄悄的给她递消息了。
“我想进去看看父皇,莲公公高抬贵手,能让我进去吗?”迟宴看着他请求道。
莲安收了眼泪,重重的叹了口气:“公主,现在不是时候,您也看到了这阖宫的嫔妃都在此跪着等候着皇上。如果此时老奴,放您进去了恐怕也无法与这些妃嫔们做交待。”
“本宫不为难你。”迟宴顿了顿问道:“养心殿里侍疾的人是谁?”
“萧贵妃娘娘!”
萧贵妃?
迟宴心头一颤,她怎么会在殿内?皇上病危,不是应该由太子来守候吗?萧贵妃可是得到了旨意竟然入殿侍疾?
莲安凑近了迟宴,低声说道:“如今宫里的情形,您也知道的。太子已经失势,萧贵妃统领六宫,这侍疾自然是由她来说了算的。”
迟宴抿唇,露出一抹冷笑。
萧贵妃心思深重,如今皇上病重,独留她在养心殿中,保不准萧贵妃起了歹念,万一下狠手,害死了皇上怎么办?
景王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如果一旦皇上殡天,必然会秘不发丧,调集禁卫军封了九门,待新皇登基之时,将谋害皇上的罪名往太子身上一推,太子百口莫辩,再拿出事先伪造好的圣旨,一切水到渠成。
如若等新皇登基了之后,景王再率兵讨伐,则名不正言不顺,必遭天下人鄙弃。
迟宴想到此一身冷汗,她必须要进入养心殿中看着萧贵妃才好,决计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殿内。
迟宴打定了主意,便独自一人闯入了养心殿。
跪在玉阶前的妃嫔们见此情形,便纷纷质问莲安,为何长乐公主可以入宫,他们就要跪在玉阶前等候圣旨。
莲安被众妃嫔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急得白了脸,他忙上前拦住迟宴说道:“长乐公主,这养心殿您不能进,没有圣旨老奴怎么敢放您进去。还是请您在玉阶之前候着,要不回凤阳宫候着也行。养心殿一有消息,老奴自然会通知各位公主娘娘。”
莲安费尽口舌讲了半天,迟宴皱眉:“我若不呢?”
“那就对不起了,公主!”守候在殿外的禁卫军梁统领上前,拔剑拦住了迟宴。
迟宴眸色一沉,唇角缓缓绽出一丝笑意:“以为这就能拦得住本宫?流素,给他看!”
流素明白其意,忙从袖中掏出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举在了手中。
“这免死金牌乃皇上钦赐,见金牌如同圣上亲临。你们还敢拦吗?”迟宴厉声喝道。
梁统领与莲总管面面相觑。
“速速让开,否则本宫斩了你!”
梁统领无奈只能退下,此刻若是公主发怒一气之下斩了他也是白斩,谁让她有御赐的金牌,可以免除一切罪责。
“那公主您请吧!”
寝殿内,萧贵妃正在床边,守候着皇上,听到殿外一片喧哗,便朝外走来,恰好碰上了正要入殿内的迟宴。
看到迟宴如此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萧贵妃柳眉竖起,低声呵斥:“谁允许你进养心殿的?你敢抗旨不遵?”
迟宴懒得理会她,从腰间拽出那块御赐的金牌在她眼前晃了晃。
意味十分明显,萧贵妃娘娘我可是有免死金牌,如果没有皇上的圣旨你等谁都不能把我怎么样?
如果阖宫上下还敢一个人不把她放在眼里,那这就人就是迟宴。
看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萧贵妃恨不得上前,活生生的撕了她。
可,她想撕,现在却不是时候。
迟宴来到龙床前,但见皇上脸向上平卧,脸色蜡黄,双目紧闭,两腮凹陷,呼吸略显急促。
看样子他确实病的不轻。
迟宴半跪在龙床前,轻轻地唤着皇上,听到他的声音皇上翻了翻眼皮,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迟宴正跪在他的床前,他颤巍巍地朝他伸出手;“宴儿你来了,父皇怕是不行了。” 说完,之后便是一阵急咳。
迟宴眉毛蹙起,难得的说了一句动听的话;“父皇怎可说如此丧气之话?父皇乃天子,寿命与天同齐。”
皇上微微一笑,无力的说道:“宴儿,你终于肯叫我父皇了,说了一句让我开心的话。”
“父皇安心静养,待我为你唤御医来为你好好诊治。”
萧贵妃见状,忙凑上前来,俯身看着皇上,轻声说道:“皇上,臣妾已经为您请了国师,他就在路上,很快就能抵达宫中了。”
提到国师,皇上的目光忽然间亮了:“对,朕还有国师,国师一定可以救朕的?”
迟宴目光射向了萧贵妃,他与国师勾结,此刻请了国师来为皇上诊病,安得都是什么心思?
萧贵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芊芊素手悠然的理了理云鬓。
迟宴知道她又在憋坏水,她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皇上,您还是叫御医来吧。宫中的王御医妙手回春,让他细细为您查看,定能找出原因对症下药的。”
“哼…”萧贵妃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要是那帮御医有用,本宫何苦一日连发几次急召传百里之外的国师速速入宫?”
“你怎知道御医无用?”迟宴反问,“你可有把全太医院的御医全都交了来会诊?”
“你这是在怀疑本宫?”萧贵妃气的面色绯红,“你怀疑本宫对皇上的用心?既然如此,那就让皇上来决定到底用谁好了。”
皇上怕死的要命,他过度的迷信国师,当萧贵妃一提起让国师入宫为他诊治之时,他顿时眼冒精光。
“国师,朕要国师!”皇上枯瘦的手指,抓着床单用力大叫。
萧贵妃见状,忙跪在龙榻前,轻轻的抚着她的胸口为他顺气:“皇上您别急,国师很快就到。臣妾知道您难受,你再忍忍,可不能就这样抛弃了臣妾,独自离去了。”
说罢,竟然红了眼圈,用帕子拭擦起了眼泪。
迟宴冷眼看着萧贵妃演戏,直到莲安匆匆进殿来通传:“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国师在殿外求见。”
萧贵妃闻言,腾的站了起来:“快传!”
话落音,国师斐阳便入殿内,他的目光掠过迟宴,直接落在了萧贵妃脸上,他唇角极其轻微的牵动,面皮微微的动了动。
迟宴看到他露出极其古怪的微笑。
再看那萧贵妃,虽然竭力收敛着,却依旧掩饰不住眸光中透出的几分欣喜之色。
“斐阳叩见皇上!”
“免礼,快起来给朕瞧瞧。”皇上竭力的撑着,每说一句话就要喘息许久。
斐阳扬了扬拂尘,认真的瞧了瞧皇上的脸色,右手拇指掐着中指一算,便笑了:“恭喜皇上,您这病有惊无险。臣来时特地观察看了星象,紫薇星只是略显暗淡,说明您只是一时蒙灾,病灾过后您依然还会精神抖擞。”
“那…再好不过了。。”皇上面露喜色,挣扎竟然要爬起来,“给朕药吧,国师救救朕!”
国师从灰色仙鹤纹锦袍中掏出两瓶药丸,放在了萧贵妃的手中:“此药丸给皇上服下吧,连服二十日必有奇效!”
“好,好!快给朕服下!”皇上迫不及待的抓着萧贵妃的手,将她手中的丸药吞下了两粒。
片刻功夫,他觉得似乎身体内有了些许的力气,不难么瘫软无力了。
萧贵妃上前将他扶起,靠在枕头上,他喘息的跟国师说道:“这药果真有效。朕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那是自然。这些药物都是名贵药品,这御药房中都难找,这是臣走遍千山万水辛苦采集而来,再加上丹砂炼制而成的。”国师一本正经的说道。
“朕信你。国师今年也有四十岁了吧?你这容貌与朕第一次见你之时无异啊。朕就知道你必有延年益寿的灵药。若不是因为皇后下毒,朕不至于虚弱到如此地步。”皇上迷信国师,至今都相信国师一定有延年秘方。
国师的目光掠过迟宴,见她目光幽冷的望着他,忽的朝她扯出了个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