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噙了一丝冷笑,眸光却越发的幽凉。
“原来是公主来了?”锦漓做不经意抬头,看到迟宴目光落在那张床上, 眸光中闪烁着冷意,便知她误会了什么。
迟宴收回目光,嘴角一弯,扯出一抹笑意:“今日无事特来探望皇叔和皇婶,不想皇婶刺绣竟然如此认真,是迟宴唐突了。”
锦漓见她的话说的婉转,淡笑:“公主若是找王爷,他此刻不在府中。若是找我的话,我倒是有时间跟公主叙上一叙。”
迟宴缓缓的坐在她的身侧,笑盈盈的问道:“我与王妃叙什么?刺绣?我可不在行。”
想起王爷床头那视如珍宝的亵衣,她的心头便蹿起一股无名火。
不在行,不在行还敢给王爷做亵衣!
那亵衣做的是个什么东西,穿在王爷身上都显得寒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这个王妃做的。
就是那么个不入流的东西,王爷竟然每日睡前都穿在身上,看的她着实的堵心。
“那公主与王爷叙什么?领兵打仗?”锦漓笑望着她。
未出阁之前,她也是娇娇的小姐,如今嫁作了王妃,凭着什么她就要处处受她的摆布?
难道就是因为他的夫君不喜欢她?
“不,不是!我自然是要与他谈情…”迟宴凑近了她,眼神凉凉的,犹如寒冷落雪。
锦漓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不曾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大胆的说出来。
她占据着王府,对着王府的王妃说她要和王爷谈情,这怎么能是个公主说出来的话。
“是谁要与我谈情呐?”迟瑾年的声音飘了过来,带着一股浓浓的笑意,转眼间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锦漓忙起身想迎:“王爷回来了!快喝杯茶歇歇脚吧!”
“不必了。”他摆手,目光却依旧落在迟宴的身上,狭长的凤眸中点点欢喜漾开。
锦漓的脸色僵了僵,随即恢复了满脸笑容:“不知道公主要与王爷谈什么情啊?”
迟宴轻笑一声:“当然是徐徐叔侄情意啊?要不然我与他还能有什么情?”
虽说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当听到她的话,迟锦年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扯了扯嘴角,略有些不自然:“你怎么来了?”
“怎么?这景王府我来不得?”迟宴扬起下巴,颇有几分挑衅之色。
她的唇瓣微微的嘟着,嫣红娇嫩,水泽淡淡,看起来无比的诱人。
迟瑾年险些把持不住自己,低头就吻了上去。
他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笑道:“如何来不得?这景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迟宴愉悦的轻笑:“那敢情好。只是不知道皇婶婶愿意么?”
锦漓敛了锋芒,在景王面前柔和的如同一只乳羊:“当然。我自然欢迎公主常来。”
“那便是了。既然你们都如此欢迎我,我便在这里住上几日吧。皇叔,麻烦你派个人去宫里跟父皇打个招呼,就说我在这里住下来了。”迟宴说道。
迟瑾年忍了笑意:“好。”
迟宴噙了笑意,转身离去,裙带飘飞间携了淡淡的香风。
迟瑾年跟在她的身后,正欲出去,被锦漓唤住了:“王爷,留步!”
他停下脚步,探寻的目光望着她。
“王爷留公主在府内留宿,是否不妥?”
见景王眸光倏然一暗,她知道自己触动了他的逆鳞,话到嘴边又转了弯才说出来:“我的意思您毕竟是异性亲王,留公主在府内居住,传出去有损公主的声誉。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起疑心。”
“这不是你该关心之事。”迟瑾年语气极淡的撂了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锦漓失望的笑着,眼圈渐渐的红了。
翠碧看不下去了,蹲下身来用锦帕帮她擦着眼泪,抱不平:“王妃,您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才摆脱了皇上,以为不用入宫做秀女了是好事。谁知道竟然嫁了个性子这么冷淡的王爷。真不是这是福还是祸?”
锦漓木然的望着门口,那月白色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她喃喃的说道:“他只是对我性子冷罢了。”
新婚后,把她独自一人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吃喝用度虽说不曾亏待她,但是感情上却是百般折磨。
她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她在乎的是他的心在不在自己这里。
从她懂事起,就听过景王爷叱咤风云,在战场之上威名赫赫、杀敌无数之事。
在她心中,他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平内乱、抵外侵,若是不满怀谋略,全凭一身武艺,他不可能成为战无不胜的将军。
她仰慕他,虽不曾见到他的模样,却在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愿以为进宫是她一生不幸,却不想她竟然被景王所救,还做了王妃,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倾倒了无数少女心的景王,竟然做了她的夫君。
这是祸兮,福所依。
却也是,福兮,祸所依。
新婚这么久了,他都不曾踏入这个庭院看她一眼,而长乐公主一来,他便出现了,满面春风,笑迷人眼。
他可是她的夫君啊!
怎么眼里能有别的女人?她锦漓一生不信命,更不相信还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
迟宴绕湖在绿柳下慢慢前行,迟瑾年在身后一步不落的跟着。
见公主说什么都不肯理王爷,她不由的替王爷感到担忧。
“阿宴,你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为何一转眼就对我冷若冰霜?”迟瑾年有些摸不到头绪。
迟宴只是冷冷发笑,不做回答。
迟瑾年仅存的耐性耗尽,他牵住了迟宴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
“给我解释,这是为什么?从我进门到现在是否说错了什么?”为了这个小丫头,他连尊严都快丢弃了。
一旦,她生气了,他便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迟宴甩了甩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压抑了几天的怒火,似乎突然找到了出口,瞬间爆发起来,她一恼,低头便狠狠的咬住了迟瑾年的手,含糊不清:“松开!”
疼痛传来,迟瑾年皱了皱眉,他以另一只手轻轻的捏了她的小脸蛋:“你是属狗的吗?动不动学会了咬人?”
“你才属狗!”迟宴怒,俊颜染了薄薄的红晕。
“那你为何要咬人?为何发怒也发的如此的莫名其妙!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迟瑾年好脾气的与她磨着。
迟宴长眉竖起,尖声道:“我问你,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你可明白其中的含义?”
迟瑾年自然明白的透彻:“只愿你的心,如我的心相守不移,就不会辜负了我一番痴恋情意!”
“解释的好!”迟宴抬手轻轻拊掌,“即是如此,你怎还会做出让我伤心之事?”
她一言令迟瑾年如坠云里。
见他依旧不明所以,迟宴恼火不已:“我都听说莲安说了,洞房花烛夜你与锦漓早就做成了好事,那贞洁帕都是你亲手送出来的。莲安说他就趴在你的窗外奉旨听房!”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心如刀绞般疼痛。
她明明与他都已经约定好了,他却背弃了两个人之间的誓言。
“原来是为此事生气。”迟瑾年松了口气,忍不住的笑起来,“你还真是个醋坛子。”
见她瞪他,迟瑾年不慌不忙的改了口:“但是,我喜欢。”
“别废话,说正事。”迟宴皱眉。
“好吧,此事你可要听好了。我只解释一遍,从此之后不准再问,可好?”
迟宴乖乖的点头。
迟锦年将那日洞房之事,简单的为她说了一遍,那白色锦帕上的落红并非处子之血,而是他的血液。
而太监莲安听到的欢爱之声也并非两个人欢好的时候发生的,完全就是他自己安排好的一场戏。
他命锦漓学了那媚叫,专门为了替他应对皇上的查验。
迟宴哑然,怔怔的看了他许久:“她肯这么做?”
迟瑾年轻轻颌首:“嗯。”
惊诧之下,迟宴的气已经消了不少,想起轩窗下那抹娇柔的身影,她不觉得有些心软:“倒是难为她了。”
迟瑾年斜眸倪了她一眼,哂道:“你倒是深明大义!不难为她,到时候我看难为的会是谁?”
迟宴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当初若不是她滥发善心,锦漓也不会只有一个王妃的名号,与王爷无夫妻之实。而她也就不用担心,他娶了王妃会不会背弃两个人的承诺。
“这样对她。你不觉得愧疚?”迟宴试探的问他。
迟瑾年长叹一声,长臂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轻轻的置于她的头顶,轻声说道:“如果我不这样对她,伤了你的心我便是愧疚。”
迟宴心头一荡,浮起一丝暖意,不由的露出甜甜的笑。
她刚想与他说几句窝心的话,却听到继续说下去:“阿宴,我一生之中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你的母妃。另一个就是你。今生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的最后一个女人。锦漓,我是对不起她,除了感情,我可以从其她任何方面来补偿她。”
“难为你了。”迟宴抬手,摩挲着他的俊颜,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瓣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