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听闻当朝的皇上的掌上明珠--云湖公主,下嫁沈家,也不知为何竟然不招夫家喜爱,于是公主便在京城之中广集漂亮的男子,养在自己的一座私邸之内,供她每日取乐,帮她消除寂寞。
如今,云湖公主竟然出现在了此处,真是天要灭她啊。
锦漓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告诉云湖公主她并非迟宴,想了想她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那云湖公主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居然从轿撵上下来,阔步来到她的面前,纤长的手指毫不客气的托起她的下巴,探究的目光放肆的在她的脸上打量。
“你不是迟宴。。”片刻之后,她笃定的说道。
锦漓点点头:“公主认错人了。”
云湖公主看着这张与迟宴颇为相似的脸,忽的就笑了起来。
“你不必躲。本宫认得你。”云湖得意的笑道,“你可知道本宫是怎么认识你的?”
她自问自答:“自然是因为你这张与她颇为相似的脸。”
“公主。”锦漓瞳仁猛缩了一下,后脊冷汗涔涔冒出,竟然湿透了衣衫。
云湖见她的反应,满意的勾唇,凑近她轻声说道:“景王妃因为容貌与兰妃颇为相似,被皇上赐给了景王。我当虽未参加你的大婚礼,但是我却对你这个人又印象。”
她说的越准确,锦漓的心便揪的越发的紧。
云湖公主不知道心底是怎么样想的,是不是存了为难她的心思,还是单就是这样说说?
锦漓心跳如雷,呼吸都快要凝滞了。
“你不用这么害怕。”云湖公主淡笑,涂着红色蔻丹的长长十指滑过她的脸颊,引得锦漓一阵轻颤。
“公主,我……”她想要解释,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
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都已经摆在了眼前。
“怎么?景王满足不了你吗?还是他真的有隐疾?”云湖将脸凑近了,妖艳的红唇扬起,一脸恶趣味的探究。
提起景王,锦漓眼前忽然一亮,想明白了什么。
眼前这云湖公主定是得不到丈夫的疼爱,才跑出来养面首,如果她知道景王冷漠态度,会不会对她产生几分怜惜之心?
锦漓咬着下唇,眸底间泪水盈盈:“公主取笑了。景王根本就不曾碰我。他不喜欢我。”
她的话勾起了云湖公主的伤心事,成婚近三年,沈瑜就是不碰她。
任她守着一盏孤灯,熬的两眼通红,等了他一夜又一夜,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那一夜又一夜的心碎,她尝尽了眼泪的滋味,怎么会不理解女子不被丈夫疼宠的痛苦?
她的眸光沉了沉,哑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的。”
锦漓的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忙说道:“多谢公主。”
云湖笑了笑,转身走向了那步撵,绯红色的裙带在风中翻飞。
凤修见她走来,弯腰将手送上。
云湖轻柔的搭上他的手,缓缓的坐上了那步撵。
她理了理鬓边青丝,风情万种的朝凤修看了一眼:“起驾吧。我的美人!”
凤修一笑,离开之时,回头望向锦漓,眸中竟有几分歉意。
云湖公主离开了,翠碧一直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去。
她结巴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小……小姐……回……回去……吧。”
锦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悄悄的擦去头上的汗珠点了点头。
老鸨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给锦漓陪着笑:“小姐,真是抱歉。今晚让您白来一趟了。要不,您看看其他的公子?”
锦漓挤出一抹微笑:“不必了。既然凤修公子已走,那我改日再来吧。”
说完,便与翠碧离开。
身后的老鸨眼睁睁的看着黄澄澄的金子就这样飞走了,心疼的满脸是泪:“ 这个云湖公主唉……我就这么一个头牌了,都让你带走了。我的金子啊……再这么下去,我的风月境就真的成了风月‘净’了啊!!”
回到王府内,锦漓心中忐忑难安,谁曾想她只不过是一念之差就遇上了云湖公主。
到底是皇帝的女儿,金枝玉叶夫家管不着,皇上又不管,养了那么多面首纵情娱乐,这人生过的倒也是惬意了。
锦漓幽叹,抬手将眼前的烛火拨亮,从案几旁的一堆卷轴里,挑出那张美男图,细细的观赏了起来。
男子身材颀长,挺拔若青青修竹,长袍随风摇曳,他手中握着一卷书立于楼台之上,脸颊微微侧过来像是听到了有人唤他一般。
翠碧打了水进来,见小姐又在对着画像犯痴,不由的摇了摇头。
“翠碧,你说是这图上的男子容貌美,还是王爷容貌美?亦或是那凤修公子美?”锦漓目光贪恋的望着那张画卷。
翠碧上前扫了一眼,立刻说道:“自然是这画上的男子更美了。王爷太冷了,凤修公子太妖,这画上的男子才是公子世无双。”
锦漓翘起了唇角:“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是有点审美的。”
“那是。都小姐您栽培的好。”翠碧奉承道。
锦漓的手指摩挲着画像,指尖停在他的眉目之处,他眸中若含远山,目光悠远深邃,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她总觉这男子的容貌和神态似曾相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是在哪里见过?
难道是在梦中?
怎么可能?
“如果他能完全将脸转过来就好了。”锦漓遗憾的说道。
这幅画画的极为传神,将男子的气韵和风度都刻画了出来。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只能欣赏到男子的绝世风姿,看到他半张颠倒众生的脸颊,另半张却看不到。
可是这张画为什么会藏在另一张画中呢?王爷将这幅画藏在那副《佳人背影图》中有何用意呢?
或者,是要可以隐藏什么秘密呢?
锦漓一时参不透,她托着腮,目光落在那画卷之上,久久不曾移开。
“小姐,夜深了您该休息了呢。要想看,明日再看吧。” 翠碧上前从她手中,将画接过收起。
锦漓恋恋不舍的从案几旁起身,长袖挥过,烛火熄灭,空余一袅青烟缓缓散去。
第二日,景王依旧是清晨才回府。
锦漓这日并不与他吵闹,静静的立在府内,看着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掠起一阵香风离去。
傍晚时分,锦漓和翠碧换了妆容,偷偷的跟在景王身后。
只见他骑马直奔着长安街尽头而去,她们主仆二人并未跟上。
第三日,主仆二人便在长安街头等候,见景王下了马,又换乘了马车……
如此以来,两个人跟踪了他足足有十来日。
景王似乎有了察觉,再出去之时似乎路线有了变化,并不是原来的路径了。
锦漓不敢再跟着,只好暂时将此事缓一缓放下了。
暮春时节,桃花落尽,斜风挟着细雨吹入珠帘,湿了石案上的几张画卷,点点墨迹沾水便晕开,扭曲了那一张张画像之上翩翩公子的脸庞。
“公主可是对这几张画像不满?”面首凤修一袭红装,姿态妖娆的卧与公主膝下,动作轻柔的为她揉捏着双腿。
云湖斜倚在榻上,目光望着湖水对面的一片绿柳堤,那里三五成群的美男子正饮酒作乐,抚琴高歌。
这便是她养在私邸之中的面首,不多不少算上凤修刚刚一百个。
只是这再多的男人也填不平,她心头的寂寞。
这寂寞都是拜那个名为沈瑜的男子所赐,也只有他才能消弭他带来的伤害。
“公主?”见她蹙眉,凤修起身,修长的手指伸向她的眉间,帮她轻轻抚平。
云湖公主一笑,将案上的几张画像,随手一扬,便丢在湖水之中。
素手抓起桌上的酒壶,一仰头甘冽的酒水入喉,呛起一阵猛咳。
“公主,你有心事?可是凤修依然无法满足公主?不能令公主开心?”凤修长眸垂下,唇角微微向下,看起来颇有几分委屈。
“哪里?我只是倦了。”云湖幽叹。
“不若这样吧,我唤抚桃、品莲、玉箫过来,我等四人一起服侍公主可好?”凤修提议道。
她唇角一牵,心中有了计较。
“如意,拿我的帖子去拜会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