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床上的玉枕又一次被锦漓狠狠的掷出,砸在了地上碎了满地。
“贱人!”她咬牙骂道。
“小姐……奴婢……奴婢错在哪里了?”碧翠跪在地上,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王爷以前只是不来小姐的房里歇夜,至少还是回府的。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王爷连王府都不回了。
每天都是一到掌灯时分便离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日里再回来,则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是读书便是研究兵法,从不多看小姐一眼。
如今,小姐也是,脾气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与她看来,小姐现在的样子越发的像老爷的妾室未扶正之前的样子了。
“翠碧,起来!我又不是说你!”她皱着眉头,美艳的面皮略显狰狞,“我是说那勾着王爷不回府的贱人!”
“小姐,你说的是……?”
锦漓冷笑:“难道你没有闻到吗?王爷的身上有女人的气味。”
“啊?”翠碧吓了一跳,“奴婢哪里敢去闻王爷身上的气味,奴婢连靠近都不敢靠近呐...”
见她如此说不到点子上,锦漓瞪了她一眼,起身从床上下来。
翠碧忙为她打来了水,伺候她净面梳妆...
一切都收拾停妥了,王爷还未回府,锦漓心气浮躁,用完早膳之后,便带着碧翠去了偏院找于牧。
恰好于牧正准备出门,被锦漓堵了个正着。
“于牧,你家王爷呢?”
见了锦漓于牧就头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明明知道王爷不喜欢她,还不死心,每日必来三问。
一问,你家王爷呢?
二问,王爷做什么去了?
三问,王爷什么时间回来?
第一个问题已经问出来了,于牧不等她问第二个问题,便直接回答了:“我家王爷出门了,做什么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说完,他连看她都不看一眼,就出了别院。
“该死的东西!”锦漓咒骂,“狗眼看人低,欺负本王妃不受宠是吧!”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小姐每日幽怨,先是对花流泪,对月伤情,再紧接着就转变成了如此毒辣的性格。
她每日跟在小姐身后都感到战战兢兢的,生怕哪一天自己做错了事,惹了小姐生气,被她也剁掉了几根手指。
“小姐,既然王爷不在,我们走吧!”翠碧低声的说道。
“走?本王妃凭什么走?王府是我的家!我有权利在这府内随意走动!”锦漓毫不客气的喝斥,她已经发现了景王虽然冷漠,对她置之不理,但是从来不苛责她。
哪怕是她做的多么过分,他都允许她的行为。
前几天,府内的厨房里的烧火丫头,不小心将柴木灰弄到了刚烧好的菜里没有察觉,给她端了上来。
恰好碰上她那日心情不好,便命人重重的赏了那丫头二十板子,那丫头当即就残了一条腿。
消了气后,她担心景王回府会苛责她。
谁知道,他根本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命人给了那丫头二百两银子,打发她出府了。
他的默认就表示,他对她愧疚,大婚这么久了,他与她都没有夫妻之实,守着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却让她守活寡,她怎么能没有怨言。
想到这儿,她越发的恼火,冲入房中将他当宝贝放起的那套亵衣,扯了出来,拿起剪刀了就要剪掉。
“小姐,不可啊!小姐!”翠碧尖叫一声,上前劈手就剪刀夺了下来,“小姐,万万不能,您要是把这衣服剪了,王爷绝对不会原谅您的。”
锦漓只觉得窝了一肚子火去无从发泄,她在屋内走来走去,走去走来,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了,踹开门离开了。
从别院出来,她便直接上了凌霄阁。
凌霄阁是她的禁地,上次她闲来无事便去了他的书房,见放在案几之上古筝,她便随手弹奏了一曲,想引他来与她合奏。
王爷虽是习武之人,却也并不妨碍他有雅致的兴趣,挥毫泼墨,对月当歌,临风抚琴,都是他所欲的事情。
那晚王爷与长乐公主一曲长相思,引得她妒忌了许久。
长乐公主,她便为他抚琴一曲,让他听听,到底这琴技是孰高孰低。
谁料,王爷闻声而来,非但没有夸赞她的琴技,而是冷着一张脸,让她出去。
并且告诫她,不允许她踏入这间书房半步。
他为何不让她踏入,不就是因为这里存放着无数张长乐公主的画像。
他闲来无事便画,画了到底有多少张,他都不记得了。
如今,她不把她放在眼里,让她一人独守空闺,放任她不管。
她今日倒是要看看,一把火将所有的画像烧了,他倒是要不要管管。
“小姐,您别冲动啊!” 翠碧一路追着她上了凌霄阁。
看到小姐癫狂的状态,她仿佛感到明晃晃的刀子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如果小姐一把火点了那些画像,她觉得她也不必活了,景王那么爱长乐公主,会放过小姐才怪。
锦漓推开了书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迟宴的画像,转眼间她的手中便多出来了数十张画像,各种姿态,各种表情,都被他一直墨笔渲染的淋漓尽致。
“翠碧,点火!”锦漓厉声吼道,“你要是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就把你卖了去!”
以前,她全然把这话当成小姐的气话,如今,她可不敢。
迫于小姐的淫威,翠碧战战兢兢的拿出火折子,将小姐投入瓷盆中的画像一张张的全部都烧了去。
最后,她将目光停留在了墙上的那一副《佳人背影图》上,这府之内,好几处都悬挂着这张背影图,她每每看到这张图就宛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她总觉得那背影之上长了一双眼睛,在嘲笑她的失败。
“翠碧,把她拿下来!”她指了指那幅图,吓得翠碧险些尿了裤子。
她无意间见过许多次,王爷在观赏这幅图画,如果小姐烧了,王爷不活埋了她才怪。
“小姐,不要啊!王爷会怪罪的。求你了!”翠碧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
锦漓却不为所动:“毁都毁了那么多,还在乎这一张吗?你不去是吧?那我来!”
锦漓踩着凳子将这张画取下来,她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落在上面,一双手缓缓的抚摸过画像,攥住边缘用力的一撕。
刺啦~一声响,画像被撕破了。
那美丽的背影变成了两半,锦漓痛快的笑了起来,正准备将那副画像投入火中时,忽然发现这幅画的居然是带夹层的。
在两张纸的中间,还夹着一张薄薄的画像,而那画像露出来的部分,恰恰是一张男人的脸。
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的脸,但是看起来似乎又有几分熟悉的脸,一张让她似曾相识的脸……
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呢?
他细细的搜索着记忆,一时半时之间,竟然想不出她认识的男人当中有谁是长成这个样子的。
不过,这男人还真是美,但看这画像就让人痴迷的挪不开眼光,何况真人呢?
若是真人出现在她眼前,说不定把景王爷都能比下去呢……
锦漓正在思索,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正在烧画像的翠碧听到动静,吓的腾的就跳了起来,竟然不小心将那瓷盆给掀翻了去, 瓷盆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变成了一堆无用的残片。
“小姐,怎么办啊……怎么办……王爷回来了……”翠碧吓的要哭。
真不知道王爷看到眼前这幅情形,会不会一生气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当蹴鞠玩。
“闭嘴!你的胆子让狗吃了?”锦漓怒喝一声,将那副图画迅速的卷起塞进了自己的袖口内。
将那幅《佳人背影图》点火烧了个精光,连片纸渣都不剩。
她完成这件事,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景王出现在了门口,看到这书房内一片狼藉,地上全是宣纸被燃烧后的痕迹,就连墙上最显眼位置挂着的那副《佳人背影图》不见了,顿时眉头紧蹙,脸色阴沉密布。他蹲在地上用手指捻着宣纸烧过余下的残片,仔细查验了半天,抬起头时眸光中透出的阴鸷如苍鹰般锐利骇人。
“这……这是……”跟在身后的于牧看到了之后,惊愕的许久说不出话来。
他愣在原地,傻傻的看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道:“烧了……竟然把……画像都烧了……”
简直是活够了啊!
王妃啊,王妃!你这就是在作死!
“你都做了什么?”迟瑾年起身,朝锦漓一步步的逼去。
俊美无俦的脸上,丝毫不见素日里的清隽俊雅,此刻他完全就像一个索命阎罗,眸光中透着阴厉,将她逼的无所遁形。
锦漓见状,心中已经敲起了退堂鼓,见惯了他淡漠如冰的模样,却忘了他在沙场之上是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玉面修罗。
她害怕,心跳的厉害,却依然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是我!”
话落音,只见眼前广袖一挥,疾风闪过,听闻啪的一声响,她的脸上就挨了狠狠的一记耳光。
“啊~” 锦漓尖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抬起头时,脸上多了一个血红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