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耳光,不可置信的看着锦漓。
“滚!以后再说这种混账话,看我撕了你的嘴!”锦漓满脸怒容的吼道。
翠碧含着眼泪,硬生生的将委屈咽进了肚里:“是,小姐。”
窗外的月光明朗,一阵清风袭来,满园的幽香弥漫。
迟瑾年醉卧花丛,仰头望着那一轮皎皎明月,心头似刀割一般的难受。
长乐公主死了,毓贵妃重生了。
死的人是他的阿宴,活过来的人却变成了皇上的宠妃。
他与阿宴的路就这样的曲折难行吗?
他大笑着,仰头将壶中的烈酒灌入喉中,如同一簇烈焰滑过进入肚腹,要将他的心脾灼烧殆尽。
“ 阿宴...阿宴...”
那个娇俏玲珑,调皮任性的阿宴,就这么要离他而去了吗?
迟瑾年不甘心,失去了她,他要这江山何用?
“花影,墨画!”他喊了一声。
两条黑色的身影,从夜空奔袭而落:“主人!”
“花影,潜入关雎宫,代本王去看望长乐公主。”
“是!”
“墨画,替本王去将凌非和云娘叫来。”
“是!”
两位暗卫接到了任务,凌空飞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这夜色当中。
一个时辰后,凌非和云娘得到了王爷的召唤,换了夜行衣追随者花影来到了景王府。
后花苑内,一簇簇怒放的芍药下,躺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凌非和云娘靠近了,才看着这个白色的人影就是景王迟瑾年,他姿态妖娆的躺在地上,将一壶又一壶的烈酒灌进喉中,借着银灰色的月光,能耐看到双颊上两抹醉人的酡红。
“王爷!”凌非第一次见景王喝酒喝成这样,醉酒醉的如此离谱,难免觉得心中有些难过。
“别喝了。”他上前去夺酒壶,却被迟瑾年给挡住了。
云娘见状,跪在迟瑾年身旁,低声啜泣道:“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公主。暴露了公主的行踪,以至于……”
云娘话未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长乐公主不同于其他人,她的个性率真,敢说敢爱,相处的这二月有余,她与公主相谈甚欢。
如今,因为她的疏忽让公主丢掉了性命,确实让她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云娘愿意死谢罪!”话音落,她从袖中掏出匕首,便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慢着!本王让你死了吗?”迟瑾年翻身坐起,身后将她的匕首夺下,丢到了一边,“此事不怪你。公主的事情你都在信中写清楚了,本王也看过了。”
“此事责任在属下。要是能毅然走出那片桃花源,也不至于让公主蒙难了。”凌非将责任拦在了自己身上。
当日他听了云娘的汇报,分析完之后,觉得公主不会有性命之忧,皇上在毒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女儿。
可,一向估算准确的他,这一次却失了算。
“你做的也没错。”迟瑾年也不追究凌非的责任,因为他根本就不曾料,公主被带回宫中还会发生另外一件致命的事情。
宫中的事情,他自然有消息渠道为他传递消息,而且效率也更高。
云娘和凌非的消息虽然传递的早,却到达的时间却晚。
他是在独自回宫的路上,接到了二人的来信。
他二人的来信慢,并不等同于他二人便无用,何况迟瑾年叫凌非回京,也并非是为了让他传递消息。
这凌非是他的属下,也是他的智谋,京中潜伏了这么久,形式也看清楚了,如今之计便是要决定到底何时取这江山了。
“长乐公主死了。但是阿宴却未死。”迟瑾年说道。
此言一出,二人便怔在了原地。
“王爷的意思是?”凌非先反应了过来,“公主有了新的身份?”
迟瑾年点了点头,迷离的目光中透出几分颓然:“不出几日,她便会被封为毓贵妃。”
云娘倒抽了一口冷气:“公主难道不是皇上的女儿?”
“嗯。”
“怪不得!”云娘惊呼,怪不得她险些就没命了。
若不是她惊绝天下的美貌,恐怕皇上也会白白忍受了这十六年的耻辱吧。
想较之下,还是公主的美貌让他觉得更加心驰神往。
“那王爷的意思是?”凌非已经听出了王爷的意图,只是还需要跟他确认。
公主突然被封为贵妃变成了皇帝的女人,让他坐不住了,所以要提前开始执行计划了?
“凌非,我们的部署可是已经完成了?”迟瑾年问道。
“是。只等王爷一声令下了。”
“明日你集结一小队人马在宫墙等着,我入宫劫走阿宴。随后,三军开动,揭竿而起!八方汇聚入京城。”迟瑾年下定了决心,这一战既然再所难免那就不要拖了。
“王爷,切切不能冲动。”凌非忙阻止他,“此一战名不正言不顺。我们总要有个由头才行。”
“皇上无道,常年徭役赋税重,百姓无以生存。这不是由头吗?”
“这倒也是个由头,但是有些太过牵强了。”凌非说道,“属下理解王爷的心情,但是此事急不得。如果想要利用这个理由也好好的铺垫渲染,这需要一段的时间来点燃民众的情绪才行。”
“本王已经等不了了。”迟瑾年阖上眸子,一想到迟宴要躺在老皇帝的身下承欢,他的心就像被用利刃狠狠的划过一样。
“王爷,属下有一条更好的计策。”凌非望着他,目光亮晶晶的。
迟瑾年了解他,一旦想到了绝佳的计策,他便的这般的双眸发亮,胸有成竹。
而往往这个时候冒出来的计策,必定是上上之计。
“速速讲来。”
“王爷,皇上的两位胞兄均在封地,一位是傀王封地在岭南。另一位是越王,封地在漠北。这两块封地均不是好地方。两位王爷也是颇有微词,这些年也有越演越烈之势。
不如趁机撩拨二人,不管谁按捺不住先率兵而起,对于您来说都是绝佳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等他们率兵而起的时候,本王派兵镇压?”
“不,您意会错了。”凌非说到此处,忽然停住了,眼睛望着他一言不发。
迟瑾年酒醒了一半,看着他不说话了,便知道后面要说的内容八成是要让他为难之事了。
“凌非,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云娘听得心累,便催促着他直接说出来。
凌非稳坐于地上,愣是一言不发,等着迟瑾年的回复。
迟瑾年叹道:“讲吧。只要不太过分,本王都能做的到。”
凌非唇角一勾,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爷是天纵英才,自然也不应该拘泥于儿女情感而裹足不前。”
迟瑾年眸光一跳,凉飕飕的目光射向凌非:“你这是何意?”
凌非不自然的轻咳了几声:“属下的这个主意几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天下。但是需要毓贵妃的配合才行。”
“什么?”迟瑾年的眉头蹙成了“川”,“你再说一遍,要谁配合?”
凌非不怕死的又说了一遍:“毓贵妃!”
“你的意思是让阿宴去做那皇帝的女人?!”迟瑾年怒了,拳头攥的咯咯响。
为了安全起见,凌非向后悄悄的挪动了几步,以免拳头砸下来,他躲闪不及。
“本王不准!”他痛快的拒绝了。
云娘也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就知道拿女人当棋子用。”
关键的时候,这个女人总是能说出戳人心窝子的话来。
景王本来就疼惜迟宴,经她这么一说,景王岂不是更认为自己利用了迟宴,岂不是更觉得愧疚不已。
“闭嘴!”凌非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两位王爷的煽动由在下来完成,毓贵妃只要给皇上吹吹枕边风,让萧家去镇压。接下来的事情就会更微妙,这一战之后,萧家必定会名声大噪,到那时……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由头,就能让萧家军彻底的瓦解!”
“萧家军瓦解了又能如何?皇上手中的几十万大军,你以为你那么容易就能消灭掉的?”云娘禁不住插嘴。
凌非一笑,长臂一伸,手中的折扇便重重的敲在了云娘的头上:“笨蛋!为何非要消灭?”
“你的意思是?”云娘不解的问道。
凌非笑的越加的欢畅,冒着精光的眼神望向了迟瑾年:“王爷明白的。还不是全凭毓贵妃的一句话了。”
迟瑾年沉默,凌非分析的非常清楚了,这就是挑拨离间计和美人计的结合。
他所扮演的角色,也就是坐山观虎斗,看够了便出手,最后的大赢家绝对是他的。
“王爷,何如?”凌非问道。
这个计策再好不过了,之前他们已经调整了无数次计策,瞻前顾后,又怕伤及了无辜,又害怕内战会引起大漠国力的空虚。
如今这一计策,连半数兵力都用不到。
只是这一计策的关键在于,迟宴要如何做好这个毓贵妃。
女人的手腕和力量也是决不可小觑的。
他相信迟宴能做到也能做好,但是怕只怕是景王过不了这个坎儿。
果然,凌非还没有得意多久,就被景王的一个酒壶丢过来,重重的砸在了头顶。
“馊主意!馊的不能在馊了!”迟瑾年万万不肯拿迟宴来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