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的五日未见,宛如间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也瘦了许多,纤细的腰肢若弱柳一般,仿佛只要他稍稍用力圈紧一些就会被折断。
两个人抱了许久才分开,迟瑾年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脸轻轻的托起,目光落在她红肿胀紫的腮上,心头如同被人狠狠的宰了几刀一般。
“你受委屈了!”他轻声说道,清冽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柔意,听得人心都要暖化了。
迟宴擦了擦眼泪,含笑的眸子望向他漆黑如潭的眸底,问道:“皇叔可是心疼我了?”
迟瑾年迎着她的目光,眼神越发的柔和,第一次他竟然不想逃避她的不休的追问:“是。心疼你!”
迟宴满足的笑了,再一次轻轻的抱住了的腰,他的腰精壮有力,肩膀宽厚结实,她只要靠在他的怀里,就觉得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轻了好多。
“心疼你又能怎么样?可是皇叔却帮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走进了这冷宫。”迟瑾年攥了攥拳头,随即又渐渐的松开,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迟宴松开他,转过身来目光望着漆黑的苍穹,眸中渐渐的聚集了一股阴狠和决绝:“我必须要从这冷宫之中出去,害我的人我定然一个都不会放过!皇叔,你要想办法帮我!”
迟瑾年并肩站在她的身侧,说道:“我会帮你的。但是你要知道我毕竟现在能力有限,要想出来必须慢慢的等待时机。”
“要多久?”迟宴问道。
“或许一年、两年或许更多...”他无法给出她一个确切的日子,但是既然她走入了冷宫之中,他就会想办法保她在冷宫之中过得的踏实无忧。
等他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一切都捋顺了之后,他自然会接她出去,那时候便是谁也不能阻止他了。
“你不能跟皇上去说说情吗?”迟宴有些埋怨,她原本以为他不管怎样至少一定会帮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说个情,但是好像是她想多了,看样子他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
迟瑾年眉心微拢,唇角噙了丝笑意,有些无奈的望着她:“皇叔替侄女去皇上面前求情?”
迟宴扬起下巴,眼神之中颇有幽怨:“那又怎么了?有何不可?”
“深夜落水连累太子去救,险些要了太子性命。兄妹之间感情纠葛不清,命中带煞冲撞了皇上和太子,害的皇上病体缠绵不断。这是皇兄为你立的罪名,随便拎出一条来都足够让你把这冷宫坐穿的。你想要我怎么替你求情?”迟瑾年揉着眉心,苦笑不得的看着她。
这个丫头不见她时是很惦记,见了她又被她这莫名其妙的问题,缠的头脑发疼。
他何时因为一个女人这么费心了?
上辈子一定是他欠了他们家的,爱上了个兰妃这一生便不得安宁了,如今又多出了个她……
“不求就不求!”迟宴也意识到自己的胡搅蛮缠,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就见了他就想要撒娇耍小性子。
眼前这个男人比她大了十三岁,都是她叔叔辈的人物,她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他?
见她撅着小嘴巴,气鼓鼓的样子,迟瑾年哑然失笑,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开始说正事:“你既然已经入了冷宫便好好的待着,我会吩咐人照顾好你的,不用担心。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跟他们说就好了。近来朝中多事,与疆北比邻的羌国刚刚俯首称臣,南越又有战事突发。皇叔怕是又要率军出征了,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
迟宴一听愣了:“又有战事突发?我大漠还真是风雨飘摇啊。一定要你出战吗?皇上怎么如此偏心?其他人为什么不出战?”
“皇上要我出征自然是信的过我。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征战,有谁比我更熟悉兵法和战场?” 迟瑾年给她解释着,越说心里越发的沉重了几分。
十三年前大漠天下初定,皇上让他南北征战,究其原因与兰妃脱不了干系,却也并非完全如此。
皇上知道他爱兰妃,却也知道兰妃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迟瑾年,他让他出征的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信任他。
从小一起长大,又在一起玩耍,那一份情谊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撼动的。
彼时,刚刚经历了一场内战,朝中也无人可用, 他天生便是习武之才,更兼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上百本兵书装在脑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他最擅长之事。
而今,情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就在皇上召他入京之时心思早已经发生了变动,他手握三军骁勇善战天下的百姓开始传颂他的事迹。
宫中的皇上已经坐不安稳了,他生性多疑,生怕他手握重兵再来一个故剧重演,夺了皇上的天下。
所以那才传他入宫,好歹他明白皇上的心思,主动的交出兵权,甘心被他囚禁于京中。
却不想他查兰妃死因之时,无意间又查到了一个皇上刻意要隐瞒的惊天秘密。
那一刻,他动摇了……
今,南越国国力渐强,开始不断的试探犯境……皇上的原意是不打算再战,是想要派人谈和的,谁料前几日突然改了主意,深夜将他传入宫中又将兵符交给了他。
只怕,这一次派他出征绝非以前那么简单了。
酸涩的滋味忽的涌上心头,迟宴只觉得胸口憋闷,鼻子酸酸的,嘴里有万般个不舍却说不出口,他才来到京中几日又要离开了。
战争不是儿戏,一旦打起来不知道何时能停,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又丧生,她担心他的安危,更担心这一战之后会不会又是十年。
她怕他等不到那个日子,再见到他。。
“怎么了?又要哭鼻子了?”迟瑾年见她脸色沉沉,眸中有泪光闪烁,心里便十分不忍,他抬了抬手想要揽他入怀,手在空中停顿了会儿,又轻轻的落下了。
迟宴揉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当然了,你这一走不定多久才能回来,万一有女人看上你了怎么办?万一战场之上出来个什么公主把你掳走了强留做驸马怎么办?我担心!”
好恨自己,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讨厌自己生的竟然这样的晚!长的如此之慢!
迟瑾年薄唇紧抿,半晌无语,他不能给她任何的承诺,至少现在不行。
“你到时说话啊!”迟宴看着他俊朗的眉目之间一片冷淡,不由的火气,伸手狠狠掐了他一般,咬牙说道:“本公主看上你了。我不管,你今天要给我个承诺,不管你出去征战多少年,你都不能娶妻……不……不能有女人,必须等着我。。。等我长大……我也答应你,我此生非你不嫁!”
迟瑾年心中一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水的黑眸中满是希冀,她痴痴的望着他的眼睛,等待他的答案。
“阿宴!我不能!”他开口,字字清晰的从那薄唇之中说出,清冷清冷的,如同一瓢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让她一直凉到了心底。
迟宴哑然的望着他,脚步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与他隔开一定的距离,心尖的痛楚渐渐的荡漾开来,她只觉得口中一片难言的苦涩:“是呢。我自多多情了。你因为你待我有所不同,并不是因为母妃的缘故,看来并非如此……”
“阿宴!”迟瑾年唤了她一声,眸光中微微有怒,他移步上前修长有力的手指捏起她尖削的下巴,迫得很近很近,呼吸间的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在了一起:“我说过,你是你,你母妃是你母妃!”
迟宴恼怒的拂开他的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明白了,你只想要告诉我你是我的皇叔,即使不是因为我母妃对我好,也是因为我是你的侄女吗?”
迟瑾年胸口微微的起伏,显然是被她气到了,他凝着她的眸子,半晌轻轻的笑了出来:“你总是有办法逼迫我!”
他此刻的心意虽然他自己也不甚明白,但是他也能觉出这个小丫头在他的心中占据了莫大的分量,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神经。
他曾经想过失去了华妤,他宁可不娶,也曾经想过为他允家繁衍子嗣留下一袭血脉,随便娶一个女人便好。
这一切在遇到了迟宴之后统统都改变了,他对她不是没有心动,只是不能承诺,不能在一切都是未知数之前就贸然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将她陷入了危险与万劫不复之中……
万一他所谋之事真的失败了,那也不至于连累她,更不会让她因为等他而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光阴。
“我没有逼你!”她显然还在生气,别着头并不看他的脸。
迟瑾年知道跟她纠缠起这个问题肯定就没完没了了,便不再和她继续说下去,他双手轻轻的击掌,从漆黑的屋顶上飞下来了四名黑衣人,齐刷刷的跪在他的面前。
“主人!”
“这是。。”迟宴被眼前凭空冒出的四个人吓了一跳:“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什么时候进来的?这都是谁啊?”
她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迟瑾年抿唇,勾了勾唇角,给她解释:“这是我的影卫。从今天起他负责保护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