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神之中都有一种了然的神色。
然后,都低下头,忍着笑意,一个个都走出去了。
殿内恢复了一片宁静,迟宴靠在迟瑾年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感到一阵莫名的幸福。
终于不用再去争什么抢什么了,也不用每天费尽心思的去算计别人,也要防着被别人算计了。
更重要的是瑾年,他再也不用翻墙过来与她偷偷私会了。
三年来的困难都将要结束了,她比母亲幸福的多了,以后的日子就是与他长相厮守了。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莞尔一笑。
“笑什么?”迟瑾年握着她柔荑,低头嗅着她身上的香味,一阵阵的心神荡漾。
“笑你,以后再也不用爬墙了。”
“是啊!”迟瑾年低头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辗转缠绵,许久才松开,“以后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抱着你,亲着你,还可以让你给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了。”
迟宴羞红了脸,扬起头指着他笑的骂:“你太坏了。成天就想着这种事情?”
迟瑾年长眉一挑,淡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丫头,从三年前就开始想着诱惑我。什么素女经啊,什么避火图啊……”
“哎呀!你讨厌死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迟宴攥起粉拳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动作幅度大了些不小心牵动了后背上的伤口,疼的倒抽冷气。
“嘶~~”
“小心些!想打我,以后有的是机会。”迟瑾年温和的笑道,将她抱的更紧。
闹腾了半日,迟宴感到有些累了,一动不动的靠着他问道:“近几日朝中和宫中之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宫中之事处理的差不多了。该清理的已经清理的,该关的人也已经关起来了。皇上还住在养心殿,这几日因为忙着照顾你,没有去看他呢。朝政这几日暂停了,朝中内阁大臣统统的将折子送来这里,养心殿的那位消停着呢。”
迟宴听得有点糊涂:“你难道还没有逼皇上禅位?”
迟瑾年摇头:“还没有顾上。”
“你应该先把这件事了却了。我这里都是小事。”迟宴说道。
看她一副着急的样子,迟瑾年不禁好笑,抬手捏了捏她瘦巴巴的小脸说道:“这家国江山都是你的。皇上是从你们华家手上夺来的江山,这一切自然等你醒了再定夺了!”
迟宴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感动,她握紧了迟瑾年的手,轻声的说道:“这江山还是要由你来执掌,我做你背后的女人就好。”
迟瑾年温文一笑:“好,阿宴你只要记得,我瑾年今生定不负你!”
***
迟宴刚受过伤,身体虚弱,不易多操心多劳累。
迟瑾年将她安排在了关雎宫,暂时命云娘在宫中伺候着,让凌非随着桃朱与于牧出宫,暂时住在景王府。
太子迟韵已死,太子妃宫雪殉情,两个人的尸体还停在梓宫中,而皇上还未逊位,各宫的公主嫔妃还在。
宫中这大大小小的事物还需要理出个头绪来,迟瑾年这几日就着手一步步的处理这些事情。
出了关雎宫,迟瑾年就直奔养心殿去了。
殿内,莲花香炉中,熏香袅袅,缭绕的烟气弥漫着整个大殿。
迟瑾年不喜这浓重的熏香味,不禁的皱了皱眉头,问迎上来正要行礼的莲安:“这殿内的香气为何如此浓郁?”
“回禀王爷,这香炉内熏的香是安息香,皇上这几日情绪浮动的厉害。太医建议多用些香,能安定心神,平复情绪。”
莲安这里正禀报着,从沉重繁复的帷帐内,传出了一声低哑沧桑的声音:“可是瑾年来了?”
“是我!皇兄!”迟瑾年应了一声,朝着那龙床走去。
在床边伺候的小太监,见景王上前,忙给他叩头,虽然嘴上都不说,但都知道这大漠朝怕是要易主了。
眼前的王爷九千岁,怕是很快就要添千岁了,成为万岁了。
帷幔缓缓的被撩开,置于床头的龙头挂钩之上,皇上迟舆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青灰色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片惨淡之色。
迟瑾年坐在床榻旁,面色清冷的看着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努力垂死的挣扎的他。
“你不必叫我皇兄了。只怕用不了多久,我就应该叫你皇上了。”他说的气息不稳,一句话说的很缓慢。
“那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迟瑾年声音淡漠的问道。
迟舆摇摇头,一脸的苦笑:“瑾年,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这是为了什么?难道我这么多年亏待了你不成?还是,你早就有了这问鼎天下之心?”
说完,他喃喃自语道:“也是,这美好的万里河山,任谁看了都会动心的。朕给过你太大的权利与荣誉,以至于你产生了太大的野心。”
“我的野心?”迟瑾年垂眸看着他,眸光中透出无比的讽刺,他嗤笑一声,缓缓说道,“提到野心,有谁能比你的野心更大?皇兄,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您为何一直让我戍守疆北?其中原因,还用我说?
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不过也无妨,我理解皇兄的苦衷。
我也从来未想过要夺了你的天下,这么多年来我哪日不是恪守职责,谨守着为人臣子的本分。
可是,你却做了什么?”
“朕?朕做了什么?”回想起过去,他见这个异性兄弟的威望越来越大,功劳也越来越多,除了不信任他,除了增强了对他的监视,他做了什么?
他不是可以理解吗?
迟瑾年轻哼一声,淡淡的说道:“二十几年前,我的生身父母是如何死的?难道真是病死的吗?”
他忽然将往事翻出,迟舆有些错愕,更加让他错愕的事情,乃是这么隐秘的往事,他怎么知道的?
“如果不是华妤的死,我也不会偷偷潜回京城调查原因。如果不调查,我也不会发现,原来这二十多年来我竟然被人蒙在鼓里,为人拼命卖命当枪使了那么久。”
当年,他的父母死后,迟老夫人也就是皇太后收养了他。
那时年少,他并不知道父母的死因。
还一直感激迟老夫人这么多年的认真教导和悉心教诲,并且给他提供了大量的书籍供他阅读,还给他请了京城数一数二的师傅教习他功夫。
他所以为的亲情,他所以为的兄弟之情,原来都一场戏而已。
他父母的死完全是因为他,他出生后两年就表现出与众同的惊人天赋。
他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等他稍大一些的时候,对功夫的领悟力,以及战事的独到的见解让迟老夫人刮目相看。
迟老夫人很喜欢他,多次表示想要认他做干儿子。
真正为他父母招来杀身之祸,是因为他六岁时无意间发表了对一场的战事的看法与预测。
谁知道竟然被他言中,那时迟老夫人就已经发觉了他异于常人的天赋。
她妒忌他的父母,一对身份低贱之人怎能生出如此聪明的儿子。
更重要的是,迟老夫人看到他将来能为迟家带来的荣耀以及帮助。
于是,她便一不做二不休,杀掉了他的父母,将他养在了膝下。
后来,他十四岁那年,为皇上迟舆的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
往后的十几年中,他一直感念迟老夫人的养育之恩和迟舆与他的手足之情,一直为他卖命。
谁知道,正是因为兰妃之死,他追查那位死在周子洵刀下的年轻人的身世。
他生于付家,他是付家唯一残存的血脉。
迟瑾年查遍了付家的族谱,甚至将当年付家的发源地老家都查了个底朝天,目的就是想要查出来,付家还有没有其他残存的血脉。
他希望有,他希望能再为付家找出一丝血脉保存下来。
谁料,就在查访的过程当中,他发现了付家早年曾经有一个被人拐走的姑娘,那个姑娘的名字叫付媛。
付媛,这两个字他听过。
他的母亲说她的曾用名就是付媛,后来进了迟家做了丫头,迟舆的母亲帮她改名叫,春燕。
曾记得,父亲拥着母亲告诉她,等她有时间了,一定会帮她好好的查访这世间所有姓付的人家。
因为,付这个姓并不多。
如果一旦知道了,定然会带着她回去认亲。
谁知道,父母并不曾等到哪一天,就被杀死了。
然后这个付媛这个名字就沉到了他的记忆深处。
后来,付钰被选为驸马时,他还曾经想过会不会母亲与他家有何关系。
后来,一想便作罢了。
怎么可能那么巧,就与当今状元攀上了关系?
母亲早已经死了多年,即便是有关系又能如何?
他生性不喜欢多事,既然迟老夫人将他养大了,那么他就要念及人家的恩情,一辈子好好的报答才是。
谁知道,就是那一念之差失去了机会。
等这次查访时,他顺带查了母亲春燕入府之时所在的人家。
等问到后,才知道是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
而那人贩子说孩子是从千里之外的云州郡的一个小村庄里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