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见她心生不满,怕她不肯喝,便好言相劝:“娘娘,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这药就是皇上吩咐秦御医给你开的。喝了之后强身健体,滋阴养颜,帮助您调养身子的。也有一定的助孕功效。”
“真的?”迟宴半信半疑。
云娘一再肯定,迟宴才憋住一口气,仰头倒了进去。
迟瑾年休朝的这几日,迟宴抓住时机,日日不停歇的与他云雨,只怕往能早日怀上龙胎。
迟瑾年担心她的身体,却又怕她发现了什么,只能暂时忍住,安抚着她的情绪。
六日之后,平成二年,重新开始上朝。
迟瑾年以政务繁忙,怕妨碍了迟宴休息,便重新入住养心殿。
迟宴总觉得皇上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
她的直觉历来很准。
她似乎觉察出迟瑾年开始故意的躲避她了,到底原因是什么,她却不清楚。
一连几日,迟瑾年除了她每日沉睡之时过来看看她,其余的时间都一心扑在了朝政上。
迟宴未免多心,一时间情绪郁结,五内俱焚,晚上竟然发起了高烧。
第二日,秦御医来诊病时,发现她体内的毒性要发作,似乎比之前更厉害了些。
迟瑾年大惊,连夜派人去相府传旨,让凌非入宫。
凌非原本定于大年初二走的。
谁知道,一场罕见的大雪封了长安城,他无法出城,皇上见状命他雪融之后再走不迟。
可这不过才三五日的功夫而已,皇后体内的毒性要发作,皇上连夜召他入宫,交代了些事情,又拟出了一份花名册,命内监连夜送往各个官员府内,准备第二日出使西域。
凌非翌日清晨就要出京,前去西域一来一往便是半年之久,再加上中间还要驻留一段时间寻找解毒的药物与方法,恐怕没有七八个月是回不来的。
想到此处,他觉得自己应该与云娘告别一下。
三更时分,夜色依然深沉,凌非披着狐裘站在关雎宫门口。
殿内,云娘正守着迟宴,听闻殿外宫女前来传报:“云姑姑,凌丞相在宫外等着您,说是有话要与您说。”
凌非这是第一次主动的找她,云娘喜出望外,忙吩咐道:“你替我在这里守着娘娘,我去去就回来。”
寂月高悬于深黑的天空,银色的清辉泄下,落在那一抹白色的背影之上,映衬的他越发的出尘脱俗,丰姿俊逸。
她看中的男人,果然如此的不同。
云娘痴痴的看着那抹身影,快步的走上前去:“凌非你找我?”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夜里,凌非闻声转过身来,看到云娘正笑意盈然的望着他。
“凌非也是你叫的?”凌非嗔道,眼眸里却透出几分笑意。
云娘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不叫你凌非,难道叫你凌老头?”
“呸呸呸!越发的没大没小了。”凌非此举,彻底将他刚才俊逸如神祗的形象破坏了。
云娘偏偏就喜欢看他吃瘪发火的样子,他越是生气,她便笑的越欢。
“笑够了没有?”凌非挑眉。
“没有。”
“那好,你接着笑,我走了。”凌非作势要走,吓的云娘忙抓住他的袖口,死死不放。
“好了,我不笑了。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想我了?”云娘笑嘻嘻的问道。
凌非头疼的抚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学的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一个女人家家的,成日不学好,也不知道净跟着谁学了调戏男人的本事。
每次只要一见到他,她就像是变了个一个人。
素日的成熟稳重全都不见了,只剩了一张伶牙俐齿和一颗时刻不忘了调戏他的心。
“就算是吧。”凌非随口说道,反正他就要走了,一走就是大半年,不见她似乎也会想她吧。
云娘闻言,巴掌大的小脸笑成了花儿:“哟,这太阳明儿个要从西边出来,就连凌大人都有功夫想奴家了,你说着是不是也太不正常了。”
凌非来与她告别,本打算与她说两句话的,却不想被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气了一肚子火。
“我吃饱了撑的。不该来找你。我这就走!”
“别别别!我好好说话。我保证。”云娘扯着他的袖子,死活不放。
凌非叹了口气说道:“明日我要出使西域国,恐怕一走就是大半年回不来。”
“什么?你出使西域?为什么?”云娘吃了一惊,她怎么没有听说过,不会是他诳她的吧?
“因为娘娘的病情,皇上着了急了。”凌非叹息道。
“那……那你要走了半年回不来……我可怎么办?”云娘沉下脸,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现在变成了愁云惨淡万里凝。
“什么怎么办?该怎办就怎么办?”凌非叹了口气,“我前来找你,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觉得要出一段时间的远门,应该前来和你告一趟别。”
“算你有点良心。”云娘低着头,瘪嘴说道。
凌非还想要跟她说点什么,忽然发现,自己跟她压根没法沟通了。
保不齐,他接下来再说几句什么,真的会被她活生生的气死。
“好了。就这样了。我走了!”凌非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凌大哥!”云娘轻唤了一声。
凌非转过身来看着她,月光下她眼眸含情,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有什么说的?”他问道。
云娘还未开口,眼圈一红,眼泪先流了下来:“凌大哥,从我们认识开始,还没有分别过这么长的时间。而且,你又要去西域那么凶险的地方,我担心你。”
她的眼泪,让凌非心头一软。
他抬起手想上前抱抱她,却依旧是忍住了这股冲动。
之前,他一直喜欢沈玥。
后来,沈玥死了,他的心也凉了。
明明很早就知道那个女人不属于他,但是他还是忘不掉。
云娘是个好女孩儿,他明白她的心意,但是再他没有忘记沈玥前,他不能轻易的接受了她。
那样是对她的不公平!
“云娘,过了年你芳龄几何了?”凌非忽然问道。
“我十七了,比娘娘大一岁。”
都说女子二八年华是最美的时光。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误了最好的年华,他此次去西域不晓得还能不能回来,不能再耽搁她了。
“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回头我跟皇上提提这事儿,他定然会为你择一门好夫婿。”
云娘正在垂泪,闻言猛的抬起头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凌非,你不要我?我等了你这么久?你还是不要我?”
凌非缓缓转身,声音略发苦涩:“我有什么好,值得你痴痴傻等?”
云娘再也忍不住,泪水奔涌而出,几步上前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凌大哥,我不管你好还是不好。我知道我喜欢你。从你将我救起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了你。这一辈子非你不嫁。就算是让我给你做妾也好。别不要我,凌大哥,我真的很爱你。”
女子的感情热烈奔放,凌非并非铁石心肠,云娘的情意他都看在眼里。
皇上也曾劝过他,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
他觉得云娘是个好姑娘,值得被疼惜一生。
凌非心头一热,再也冷静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云娘再等我十个月。十个月我若从西域回的来,我便娶了你。若是我回不来,你便找人嫁了。”
说完,他转身用力的抱了抱云娘,大踏步的离开了。
转眼间,已经出了正月,进入二月。
迟宴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每每想找迟瑾年,却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堵在门外。
她是女人,有着细致敏感的心思。
自己的男人渐渐的开始疏远她之事,她就开始留心查找原因了。
而迟瑾年现在处于内忧外困之时。
朝中事务繁杂,南越国因前几年和亲之事,又派使者找上门来。
前朝的公子王孙一夜之间都被贬为了庶人,前朝的公主们不是草草的嫁人了事,便是无力谋生被迫入了花柳巷中。
本朝皇上无兄弟姐妹,自然也没有公主可被送去和亲。
一时之间皇上犯了难。
有人提议封个宫女为公主,送去和亲,但是那南越国新任的国君颇有些心计,不是金枝玉叶就不肯接受。
无奈之下,迟瑾年只要从各个重臣家中搜罗女儿,看有合适之人便封为公主送去和亲。
南越那地方,谁愿意将女儿送去?
但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上只能忍痛割爱。
若无此时还好,偏偏出了此事之后,皇上后宫空虚一事,被大臣们盯上了。
每日言官必做的功课就是劝皇上选取秀女,充盈后宫。
他知道,这是迟宴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也正是他自己所不欲的事情。
世间有百媚千红,而他独独喜欢迟宴一人。
一连数日的劝谏,迟瑾年头疼的很,以至于他年纪轻轻的,险些换了偏头痛。
这日,国事都处理完了之后,他使了个眼色给莲安,示意他可以退朝了。
莲安刚刚张开口,‘退朝’二字还未喊出,就听闻都御史朱勇高声喊道:“皇上,臣还有要事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