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迟瑾年紧紧的盯着迟宴的脸颊,看着她眼角留出的泪水又惊又喜,握紧他的手低低的在她的耳边深情的呼唤着她,“阿宴,我知道你醒了,快睁开眼睛,快睁开眼睛啊……”
听到他的声音,迟宴暗暗的续积的力气,她猛的一用力霍然的睁开了双眼。
黑暗了许久的眼前忽然迎来一片光亮,迟宴眯着眼眸渐渐的适应着这一片光感。
眼前一片黑影投下,迟宴遮住了原本刺目的光亮,等她的视野由模糊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她看到一只大手当在她的面颊前挡住了光亮。
她抬手轻轻的拨开了那只大手,看到了迟瑾年清瘦却坚毅的眉目,以及他脸上悲痛中夹杂惊喜的眸光。
“阿宴,你终于醒了。”迟瑾年喉间滚动,俯身将她瘦弱的身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般久久不肯松开。
“瑾年……”她抬起双臂缓缓的环住了他脖颈,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整整十天,她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被锁住了一般,无法与外界沟通,她能听得到感觉的到,就是无法做出反应。
拥抱了许久,两个人缓缓的松开了彼此。
迟宴抬眸,眼神痴恋的看着迟瑾年,这几日不见,他瘦了许多,面色疲惫而憔悴,眼睑下方透出淡淡的淤青。
她心疼的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柔声的说道:“苦了你了……”
迟瑾年握着她的手,目光缱绻的望着她:“不苦,苦的是阿宴你……我曾经答应过你,不建后宫,不立……”
迟瑾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迟宴的手轻轻捂住了唇:“不用说……这几日我虽然无法与外界沟通,但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包括皇贵妃的册立,那晚上云娘在他的耳边说了许多话,意思都是请求她原谅迟瑾年的。
云娘以为她听不到,其实她听得到,而且还听得很清楚。
她又怎么会怨恨瑾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为了能够更长远的与她她在一起……
迟瑾年微微讶异:“你都听得到?”
迟宴点头,微笑的说道:“你册立了新的贵妃,西域的阿依木公主。不过,我理解你的苦衷,你不必因此而自责。”
迟瑾年心疼她的善解人意:“再等几天就好。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阿宴,瑾年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女人……对其他的女人不过是逢场做戏!!”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迟宴将身子贴近迟瑾年,依偎着他笑着说道,“阿宴的心里也只有瑾年,上天对我还是公平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上天赐给我一个足矣让全天下的女人都仰慕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这么的爱我……”
夜已经很深了,钟楼的鼓声已经响了两声了。
椒兰殿内,帝后二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亲昵的谈话声越来越小了……
终于,在黎明之前,迟宴熬不住了,轻轻的阖上眼眸……
迟瑾年痴痴的看着她,最终也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迟宴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迟瑾年已经醒来了。
他用手臂支着上半身,白色的里衣松松散散的,露出健硕的胸膛,三千青丝慵懒披在脑后,凤眸透出点点笑意一直望着她。
“怎么不早朝?”迟宴伸了个懒腰,透过薄薄的纱幔,已经可以看到这殿内充满了日光。
“我想多多陪陪你!”迟瑾年抚。摸着她的脸颊,浅浅的笑道。
“以后有的时间,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迟宴惦记着朝政忍不住的催他。
迟瑾年拗不过她,只好起身命人给他打水洗漱之后,换上了冕服去上早朝了。
迟宴用完了早膳,觉得太久没有出走走了,便在云娘的搀扶下,朝着后花园走去了。
彼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迟宴在后院中走了走,觉得身体有一丝乏累了,便选了个凉亭坐了下来。
云娘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驱赶着夏日里恼人的飞虫。
他们两个人刚刚坐下不久,就远远的看到阿依木公主带着琳琅穿梭在花丛中赏花,她的情绪似乎不佳,每过一处都伸出手来揪下花朵来狠狠的揉搓一通,然后再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又踩。
“那不是阿依木公主?”迟宴离着她很远,眯着眼眸瞧着她随意折损花木泄愤的行为,心头十分的不满。
“是。娘娘!”云娘凑近迟宴的耳朵低声的说,“她现在已经被册立为贵妃了,封号容。”
“她都已经如愿的嫁给了皇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大清早的就开始发脾气!”迟宴摇摇头,对宫中新添的这位容贵妃感到非常的无奈。
只恐怕,以后宫中再宁日了。
就算是她的病好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清净日子过了。
云娘遥遥的看了一眼正在泄愤的阿依木,笑着说道:“她肯定是在生皇上的气, 昨日里才行了册封礼, 按到后宫的规矩,皇上是要留宿在昭月宫的,但是昨晚皇上一只都在你椒兰殿陪您,恐怕容贵妃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吧。”
迟宴笑了笑:“这后宫之中就是这样,皇上亲近这个,不亲近那个了的,事情多的很,瑾年这里不过五六个妃子就已经开始要大乱了。”
“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那个四个妃子不安生,到现在贤妃还被禁闭在冷宫,还有一个是你亲手处理的德 妃。淑、良二妃这些日子倒是安静了下来。”云娘附和的说道。
迟宴望着拿到绯红的身影,一缕愁色袭上眉心:“这个容贵妃只怕以后不好斗。”
云娘则不以为然:“娘娘你不要高看她了,她现在不过就仗着自己是西域的公主,最重要的是她的手中还握着就您性命的药方,所以皇上才对她一再忍让的。如果没有了这些东西,就她这种性子能不能在宫中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太过飞扬跋扈,迟早是要被人弄死了。”
迟宴听云娘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的笑起来:“看不出来啊,在后宫浸淫了这么久,这里面条条道道你到时比我还清楚。”
云娘被她打趣, 脸色微微一红,也笑了起来:“我哪里比您清楚,你宫中多少年,我才多少年?班门弄斧罢了。”
“你倒是挺谦虚。”说着,迟宴缓缓的站了起来,从凉亭的另一端的阶梯上朝下走去,“我们还是走吧,一会儿被容贵妃发现了肯定少不了一场麻烦。”
云娘点头,上前搀扶了迟宴就要走。
来御花园的路有两条,既然容贵妃占据了第一条路,那么迟宴打算绕到第二条路上走出去。
第一条路与第二条路,距离并不远,只是路与路之间隔了一座大大的假山,视野并不是很开阔。
往往,占据两条不同的道路的人, 越是靠近了假山附近,就越是看不到彼此。
迟宴就想利用这一点,趁着容贵妃不注意赶快离开,她可不想在她发脾气时,再与她针锋相对的来一场对峙。
现在她的没有那个心情,更没有那个力气。
迟宴与云娘主仆逐渐的凑近了假山,听得容贵妃还在发脾气,满口嘴都是埋怨迟瑾年薄情的话。
“昨夜,他一整夜都在椒兰殿守着那个病歪歪的皇后,至今未归。你说我嫁给他难道就是只为了要这个容贵妃的名分么?”阿依木气的喊道,声音因为愤怒都变了音。
“公主,嫁给皇上有什么好的。您明明知道他的心里只有皇后,眼中再无其他的人,你非要赶上来倒贴。之前嫁个月凌公子也好了。” 琳琅实在是忍不住说了心里话。
阿依木双眼一瞪:“自己给我掌嘴!”
迟宴闻言,唇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您瞧,皇上还是最爱您的。”云娘凑近了迟宴小声的说道。
迟宴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却不料,阿依木公主的一句话,让她倏然停下了脚步:“他不肯宠幸我不要紧,我有的是办法。别忘了我手中还握着一张王牌。那就是皇后!他一日不肯宠幸与我,我就一日不肯救治皇后,看到最后谁能够托住谁。”
“救治皇后?”琳琅不由的怔住了,“公主您和御医们会诊完了之后,不是都认为皇后已经中毒太深,药物无解了吗?”
“是无解。但是我还可以再过上一阵子。用药吊着她的半条命,直到将她体内的气血全部耗尽了,她自然会衰竭而死。”阿依木阴笑着说道。
“那她还能活多久?”琳琅问道。
“就她那副身子也过是一个月的事情了,能拖到就今天不死简直就是奇迹了。一个月之内我必定要拿下皇上!”阿依木信誓旦旦的咬牙说道。
走在假山背后的阿宴,听闻阿依木此言,蓦地就怔住了。
云娘瞳眸一阵紧缩,瞬间也震惊的愣在了原地,久久尽然不能回神。
直到阿依木带着琳琅走远之后,迟宴压在心口的一口气,才逐渐的弥散开来。
她身子一软险些倒在了地上,云娘连忙扶住了她, 抬头望向她时脸上已经是满脸泪痕:“娘娘,您别信她一定是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