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拓严的三角眼微微眯着,眼中尽是疯狂的杀意。惹得大帐中的将士具都胆寒几分,有几人面面相觑。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羌国虽然都是骑军,所过之处烧杀抢掠,能够弥补粮草的不足,但是难免遇到如今日一般,与大曜大军僵持的情况,一旦粮草紧缺,将士军马连饱腹都不能,如何能打战?
这位三皇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去,通知一下南越大军,请秦将军来一趟。”
张拓严冷声吩咐着,一个小兵立马飞奔往附近南越大军的驻扎地。等他离去之后,张拓严冷笑着坐下,摊开大曜的地图,手指在兰城附近的漠城与沙城中徘徊,心中不知在计较些什么。
“三皇子,您难道是想攻打其他城池?”有人看出了他的意图,如今这山谷久攻不下,粮草势必会陷入紧缺,唯一破除这种局势的,唯有放弃这处山谷,转由其他地方攻打,顺道城破之时,还能抢掠一番。
这简单粗暴的想法,让羌国陷入失望惶恐中的将士顿时生出了希望来。
张拓严抬起头看向他们的时候,知道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道:“这里既然久攻不下,咱们羌国的骑军在这里也并没有太大作用,倒是南越的军队如鱼得水,倒不如咱们让南越大军在这里拖住大曜军队,咱们从这两个城池下手……”
“什么?”
南越大帐中,秦士仁猛地起身,看着来人。
南越虽然与羌国大军联合攻打大曜,但是各国的大军都是自己统领的,井水不犯河水。这山谷久攻不下,秦士仁也是心急,早听闻大曜皇帝战神的威名,若不能以快致胜,让这位战神缓过劲来,怕是南越和羌国的大军倍于大曜的,最终也是无法。
是以在攻破兰城之后,他根本不待整顿兰城,拖着大军前往这处可以直入大曜內腹的山谷处,怎奈还是遇上了大曜大军。
堵在这里快一个月了,说不焦急都是假的,但是羌国那边既然没意见,他总不能提出异议来,毕竟出兵前,皇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与羌国大军有任何冲突。
他为这般懦弱的南越而悲伤,但也清楚若不是国力相差悬殊,南越势必不会这般委曲求全。军中出了奸细的事情,他才刚刚接到皇上回复,原想着正好趁着下一次机会处理了,就有人突然来报,羌国放置在阴山的粮草尽数被毁,羌国的三皇子找他有要是相商。
什么要事?
秦士仁一想就明白,无非就是借用粮草之事,这件事太过紧要,他可不能做主。慌忙间,他匆匆写了封信,让人送回南越,这才往羌国军帐走去。
大曜养心殿外,阿依木手中持着一封信,得意洋洋的站在殿外,宝华急匆匆进入养心殿,不顾还在讨论如何整治瘟疫的大臣们,在迟宴耳边嘀咕了几句。
原本不满的迟宴挑挑眉,让沈瑜主持,自己起身来到殿外。
“哟,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想到咱们西域的阿依木公主居然屈尊来养心殿,为了何事?”
阿依木瞧着一脸灿烂笑容的迟宴恨得牙痒痒。以她的聪明自然是知道上次迟宴去祥云殿就是为了激她的,怎奈这个女人实在厉害,句句都是戳中了她的内心,虽然明知被利用了,她还是心甘情愿的往下跳。
“喏,我父皇让皇兄带着十万人已经赶往兰城了,大曜共得有人接应吧?我皇兄的十万人可不够他们五十万人塞牙缝的。”阿依木不情不愿的将信递过去给迟宴,“我可是帮了你大忙,总得跟我说说那什么劳什子南越的公主吧?”
迟宴转头看了眼云娘,后者领会,直接带着阿依木去别处了,迟宴这才打开信,看了一下,嘴角勾起。
信鸽再度出发,迟宴安下心投入激烈的讨论中,赈灾款项和粮食都已经发放下去了,甚至来年的苗种也是一样,如今的大曜百废待兴,但还有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那就是无处不在的瘟疫。
被感染的人如今都被隔离了,甚至之前有的县城直接将感染瘟疫的人赶到偏僻的山村,由着他们自生自灭。这种激起民愤的事情,报到迟宴这边,自然是忍不下去的。
“太医院的太医如今已经分批次去了瘟疫重灾区,可是大曜实在太大了,瘟疫的地方太多,怕是短时间内并不能控制好。”
他们并非大夫,对于瘟疫不是太了解,也是通过太医才知晓的,每一处地方的瘟疫各有不同,需得对症用药,而药方还得大夫们仔细研究。
“娘娘之前不是遇到一位神医?不知是否能够求助他老人家出山,若是有那种暂时抑制病情的药方便可。”蓦地,沈瑜提出这要求来,迟宴就是一愣。
旋即她的脸上也只剩下了苦涩。
若是她能够找到他们的话,何须现在在这边担忧啊?那可是瘟疫啊,也不知道轩哥哥和嫂子怎么样了,孩子现在应该出生了吧?
她缓缓摇了摇头:“那神医随着前太子一起离开了,如今去了何处本宫也并不清楚,怕是次方法不成了,不若还是由太医院的太医出药方吧,只要强身健体的,是不是都有些许作用?”
众人一阵摇头,那些太医如今都不见人影,整个太医院只剩下一两个学徒坐镇,找谁拿?
与此同时,京都南城门处,两男一女,女子手中抱着一个女娃娃,随着众人一起入了城。
“先去沈府吧。”沈玥初为人母,身子并没有寻常妇人的虚弱,反而面色红润,“宴儿回来定然会告知我们还活着的消息,父母一定十分担心我……”
“好。”没等她解释完,迟容轩就点了点头,“当年的事情是我辜负了你,刚好一起去负荆请罪。”
“什么乱七八糟的?”跟在他们身边的刘神医一副乡村老农的打扮,此刻背上还背着一个药篓,不满的听着两人对话,“你们夫妻两这么客客气气的做什么?赶紧走,老夫肚子都饿扁了。”
讨论并无结果,迟宴满心失落的随着沈瑜出宫,身边云娘瞧着她这模样,将刚才说与阿依木的事情当笑话一般抖落了出来,可惜的是,并不能让迟宴高兴多少。
“哎,只要大曜此次能够度过难关,就算后宫中每日战火滔天也没什么,左不过就是他们斗来斗去而已,又不劳民伤财。”
“娘娘,你真是……越发豁达了。”云娘瞧着眉心紧锁的迟宴,很是心疼。
自打皇上领兵出征后,整个大曜的事情都压在娘娘身上,这一个月下来,好不容易养胖的肉又没了,整个人消瘦的不行,偏生的脸上一双眸子越发晶亮,便是朝中那些大臣见了也是畏惧几分。
沈瑜在外头驾着马车:“宴儿,母亲一早就开始准备了,说是早起窗外的鸟雀就一直叫,道是定然有喜事,你瞧瞧,你这皇后回门,可不是喜事吗?”
听道干爹干娘,迟宴的脸上也浮现了几分笑意来,点了点头:“干娘的手艺很不错,看来今日我可得多吃几碗。”
几人到达沈府的时候,沈瑜忙停住马车跳了下去,惊呼:“小妹,太子殿下,你们怎么……”
迟宴闻言,连忙掀开车帘,当瞧见府门前悄然站立的几人时,身子就是一抖,眼圈顿时红了起来:“轩哥哥,嫂子!”
听到家仆回禀,忙拖着不利索的步子赶来的沈老将军和沈老夫人看到两人时,皆是一愣,然后就听着沈老夫人哭天喊地的一声呼唤:“我的玥儿啊!”
沈家一家人团聚,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云娘识趣的去厨房准备,顶替了之前沈老夫人的事。迟宴拉着迟容轩的手:“还以为那日一别,以后再也见不到轩哥哥了,没想到你们也回了京城。”
迟容轩瞧了一眼沈玥怀中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眼神甚至柔和:“原本是想着不会回来的,可孩子有外祖母外祖父,总得带回来让老人家看看。”
沈老将军一拍大腿:“殿下说的极是,玥儿这孩子这么多年来多亏殿下照顾了。”
迟容轩面色微红:“岳父大人不怪小婿连累了玥儿就好。”
边上刘神医听得不耐烦,一边喝着茶一边指使迟宴:“小丫头,什么时候吃饭呀?我老头子可是饿扁了,你们有情饮水饱,我孤家寡人可得吃饭啊。”
这话引得沈家人具是一愣,随后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沈老夫人这才想起来没吩咐下去,忙起身。就见云娘领着一众丫鬟鱼贯而入,很快佳肴摆满了桌子,刘神医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这真性情倒是合了沈老将军的胃口,当下酒桌上,两个老头子你一杯我一杯的,看的迟宴和沈瑜几人都偷着笑。
沈老夫人猛地见到外孙女,自打从女儿手中接过后,就舍不得放下,匆匆吃了两口,就坐在边上逗着娃儿,脸上满是喜色。
酒足饭饱,迟宴找到庭院中翘着腿儿,看着晾晒在屋檐下的草药,一边翘着腿儿一边剔牙的刘神医,脸上笑眯眯。
“刘神医,咱们打个商量如何?”迟宴挑眉上前,双手撑在膝盖上,眼中闪烁着亮光,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上他们还愁着没地儿找这位神医呢,他却自己送上门来,老天对大曜还真是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