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孟说着说着突然作出一副自卑的模样欲哭无泪。叶孟除了间接告诉叶文他的事情叶明和叶母都知道之外还点出了嫡庶之别,意思就是说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嫡出血脉,而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庶子,你怎么说都行。
叶文觉得不妙,如今他若是再逼问下去的话未免就有些咄咄逼人了,正当他无计可施之际,身后何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敢问四公子年方几何?”
“年方二十”
听到这里何用突然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用毫不客气的语气对叶孟道:“公子所言与何某所闻大有出入,公子如今也就年方二十,那也就是说公子出生之年应在建安三十四年。而且二十多年前叶三将军也的确有在外头养外室的传闻,只不过,如果何某没记错的话在二十三年前北魏就曾发兵犯境,而且战事还足足打了三年有余,也就是说这三年里叶三将军都在边塞,试问叶家当时何来第四子,换句话来说就是四公子,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里沈蘅便觉得你到底是谁听着耳朵都起茧子了,先是青净,如今又来了一个何用,说不定还要再加上一个叶文。想来叶文今日前来定然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只不过这个准备也太充分了,短短十余天便将二十年前的事翻了个彻底。叶文一直以来都在她意料之中,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个何用。
“何用,竹隐居士,这个是叶府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在此指手画脚,越俎代庖又算什么?”沈蘅觉得不能在让何用说下去了,想来如今何用知道的叶文都还不知道,如今暂时先堵住何用的罪,出去之后他能不能说话,说什么话可都由不得他了。
然而当沈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后悔了,今日何用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如今自己的作为无非就是掩耳盗铃,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果不然这何用又说话了:“长乐郡主,何某如今既为叶家公子的朋友,自然要鼎力相助,而且长乐郡主也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吧。”
“长乐郡主,沈家次女,生于建安二十九年六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沈伯爷还有一名长女,小字红衣。而且你们父女三人皆在长兴王府覆灭之后在建安销声匿迹,最后却出现在了长平,如果何某没有猜错的话,当今的叶三夫人便是郡主的长姐,而四公子还应称呼你一声姨母。只不过沈某好奇的是叶大将军和叶老夫人明明对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却还要替你隐瞒,甚至要担下这欺君之罪!”
何用的话如今无疑不是像毒刺一般狠狠的扎在叶文身上,如今对他来说叶孟就是一颗毒瘤,随时都有可能将叶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他的父亲明明知道这些后果,却仍旧要以身犯险。
“晓通兄先回避,我和四弟、长乐郡主有事相商!”
何用离去之后,叶文定定的看着眼前淡定如初的二人,只感觉太让人意外了,她们如今完全就没有做贼心虚的模样,反而还显得底气十足。
“四弟,如今在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与其这样藏着掖着,到还不如坦诚相待,毕竟谁也不想一辈子都糊里糊涂的活着,把话说明白了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有好处。所以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
“天启将军说的果然不错,叶家长房二子,子子拔尖,才学谋略却以叶文最为显著,虽然我们早做好了准备却不想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沈蘅感叹道。
“表哥说的的确不错,我不姓叶,却和叶家有着莫大的关联。而且我得母亲也不姓沈,她姓叶,当年声名赫赫的长兴王妃”
“长兴林氏。”听到这里叶文内心已经豁然开朗。朝堂之上早就有人传叶孟样貌神似方面的林邺,然而对于林邺他也是未有耳闻,所以对那些人的传言也是半信半疑,想不到这竟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不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朝廷上对当年的事众口不一,还有他明明是长兴王世子的身份,却要以他叶家子弟的身份回来?
“既然你是湘姑姑的儿子,就是当今的长兴王,那你又何必将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还有既然你都已经消失了十多年了,这个时候你为什么又要回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选择了沉默的人,却在所有人都将他淡忘的时候冒了出来,而且还极为耀眼,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像明面上那般善良无害。
“叶议郎,想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你何不去问问叶大将军,既然我们如今已经无所隐瞒,叶将军也亦然!”沈蘅道。
“这件事我自然会向父亲过问,只不过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崔御史手上的那封书信是不是你们写的?”
“是!”叶孟抬起头,目视他道。即使那笔迹不是他的,但迟早还是要翻出来,倒不如如今自己先坦白,全了一面再说。
“你们家的事,我这个外人不掺和!”说完沈蘅站了起来,从袖中丢出一样东西便扬长而去。也不管身后的叶孟如何叫唤她,只不过也对,她如今在这里就是一个碍眼。
沈蘅刚走出门外,便见叶华叶武何用等人在此等候。看如今的情形,对于她们身份之事,叶华兄妹二人还是被蒙在鼓里,只不过何用仅用了十天不到的时间便将二十年前的事情查了个彻底,那皇宫那位又会如何?长平,那是红衣楼根生之地。
“长乐郡主!”三人见沈蘅出来,忙上来打招呼,虽然今日事发突然,沈蘅还是对何用以礼相待,完全没有将内心混乱陈杂的情绪表现出来。
“长乐有眼不识金镶玉,竟不识竹隐居士大才。只不过长乐听说阁下曾在西夏就业,奉薛家四子为主,受尽万千荣耀,只不过长乐好奇能够让阁下摒弃一切,千里迢迢来我建安的原因是什么?”
何用自然也知道这是沈蘅假意的一个试探,如若此时他义正言辞的数落薛引的不是,定然会引起叶华等人对他人品的怀疑,从而牵动整个叶家。但如果他扬长避短,半分不提及旧主的不是的话,亦然也会得来众人的忌惮三分,显得他旧情难忘。毕竟如今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最难操纵的是人的情感,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重新拾起一切的异心。
“何用身乃他国之民,因与旧主谋略不和而分道扬镳,致以无法谋生,便来此处高就。起初处处受人冷眼,承蒙汉中兄弟看中,方才得以安身立足,不再风餐露宿,此事说来也是难以启齿。”
沈蘅冷笑,何用前面的话看似漏洞百出,实则一句难以启齿便祸水东引,反而讽刺自己羊肠小道,死死揪着别人的过往不放。如此巧舌如簧之人,若是一朝得势,必然步步平稳,平步青云。
“听说铁仓守将薛四日前被押解回京,如今正被押在刑部大牢之内,阁下抽空不如去探望一下,叙叙久别重逢之喜。”
“谢郡主提醒,此时何某必然身体力行!”何用见沈蘅攻势如此猛烈,句句攻其旧患,揭其伤疤,怕也是将愿意往自己身上撒了,但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可是比六月飞雪还冤,而且如今叶文对此还尚未表态,也就意味着他暂时还不能泄露一分,所以现在只得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见何用答应的如此决绝,沈蘅有些诧异,此事若是换做常人来的话必然会拖泥带水的周转三分,不过如今可都在沈蘅意料之内,她可不认为这样的一个雕虫小技可以左右他的情绪。
“不过长乐听说这薛四可是西夏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就不知怎么就犯了这样不该犯的错误,想来也是用人不当,差强人意。而且这来也来的莫名其妙,败也败得莫名其妙,倘若当初若是何居士能对他指点一二,恐怕也不会沦落到阶下囚的下场。当真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沈蘅刚刚说完,叶华和叶武就一脸疑惑不解瞪着何用,何用被沈蘅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还真的弄的有点惊慌失措。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今沈蘅是暗暗讽刺自己背主,进尽谗言,同时也是给叶家一个警示,警示叶家要小心何用临阵倒戈。如果早知道会遭到此番报复的话,何用怎么也不会去做这冤大头。只不过沈蘅说的也对,倘若薛引当日肯听他一句劝,定然还在西夏过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也不会落得个不见天日的下场。
“择主不善,何某惭愧。只不过如今国内有关郡主当日在秦阳传言也是风声渐起,其中还隐约的提到了江湖势力,若是长此以往,对郡主是大大的不妙!”何用趁机岔开话题道。
“真乃荒谬,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沈妹妹如今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又怎会与江湖实力搭上边,想来也是有人要无事生非,造谣生事,诋毁妹妹名声。”一旁的叶华忍不住出来替沈蘅鸣不平道。
“这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之事,必然要防,正是歪风邪气不可长,还请郡主明察善断,快刀斩乱麻。趁谣言风声未起之际将其扼杀在摇篮之内才是上策。”叶武对着沈蘅便是赞同何用的说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