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蘅这一搞,叶文方才觉得迷雾重重,原来不是节外生枝,是这个人想搞事情呀。
“公主刚才说此番是叶文有求于你,可是说了这么多,终究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
说沈蘅会出卖他们,那根本就不可能。就算要出卖,没有证据最后只会边城无赖。更何况,沈蘅还没有理由去诬赖两袖清风的何清,虽说前一阵子他大婚的时候闹了些不愉快,但这始终也成不了正当的理由。
因为沈蘅对自己人向来,说一不二,说了不追究,就是不追究。说了不埋怨,绝对就不埋怨。
通往,一旁的叶明兄弟也是烧脑万分。无奈之下,叶显挠了挠头笑斥:“外甥媳妇,你要是在卖关子,舅舅我可都看不下去了啊。”
沈蘅回以漂亮的白眼:“其实这件事原本是可以不了了之,只不过我要得就是这件事不要不了了之”
听完,三人依旧云里雾里,半知半解。听沈蘅话里的意思是想让这件事闹大,可这件事一旦闹大,这何清还能好过吗?这就由不得三人头疼了。这他们已然想要亲家好,但又不得不慎重考虑沈蘅的说法,因为他们明白,在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上,沈蘅绝对不会无事生非的拿来开玩笑。
“何为不要不了了之?”叶文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他只希望沈蘅把话说的清楚一点,同时也希望不要是自己想得那样。
“忠其职,守其业,尽其事,明其理。”沈蘅说完,将桌上的棋子一扫而空。
听完沈蘅的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沈蘅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劝叶文要奉公尽节,不能徇私包庇。可是,“依外甥媳妇之意是要让侄儿拟章参这何尚书一本?”叶显哭笑不得的说。只不过这样的行事作风但令叶显生出了几分理解,出人意料的,这才是红衣楼的风玉。
这一下,叶文为难了,这一边是自己至亲的岳父大人,另一边又是自己立身朝野的是非曲折道义。可是让他对一个原本就没有过错的人出手,他怎么狠得下心来?这不是要逼他诬陷忠良么?
“这不是叶议郎的职责么?”沈蘅脸带嘲讽之意说。
是你妹啊!叶文口中呼之欲出的话,到了嘴边却忍了下来,要不是在坐又长辈在此,他还真的忍不住要冲上去给这个人一巴掌。虽说这件事让他这个当事人来做最妥当,可这妥当的事祸害的却是自己的人,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他一旦做了,就两面不是人。外面的人冷言冷语的还不算,就怕他的接发娇妻也该和他闹翻。这样,才是真正的不仁不义!
叶文正打算回绝,又听沈蘅开口:“如果叶议郎想让何尚书‘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朝阳路八千’的话,大可将本公主所言,视为放屁!毕竟我已经为你指点了迷津已是仁至义尽,你听与不听,都怨不得我了。”
仁至义尽?这是要打包票么?三人扪心自问这沈蘅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但不知怎地沈蘅眼中经久不衰的坚定与决绝令让他们的灵魂深处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是应,还是不应?是荒唐?该是墨守成规?
沈蘅淡淡的扫了一眼三人,竟发现叶显已是一副轻松自若的模样望着她,却不发表任何意见。对此,沈蘅表示理解,毕竟今天她和叶显都是外人,真正能决断是非得,只有叶明父子。
终于,叶明拍掌而起,道:“干!”随即又问:“我的外甥媳妇,有几成把握?”
沈蘅笑答:“十成十!”如今朝廷六部换水,正是人才短缺的时候,就算皇帝为此龙颜大怒也只能忍于一时,最重的也就夺了何清礼部尚书的官。但这些都是不可能的意外!说到底,沈蘅还得感谢叶明的斩钉截铁方才谢绝了叶文的优柔寡断,由是以为,不愧是当机立断的护国大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对着叶文说,完沈蘅站了起来,推门出户。迎着徐来清风的爽意,眺望院前如是的春去夏来之景,顺风吐纳说:“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沈蘅走后,叶明嗔了一眼依旧迷茫不已得叶文恨铁不成钢的道了一声“懦夫。”人家一介女流都可以壮士断腕。而七尺男儿,却这般举棋不定。可恨自己没有生一个另自己顺心顺意的儿子。
只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夕阳渐落,沈蘅回到蘅香院就就见到这样的一幕。在自己的院前,书香单手叉腰,两眼怒视着眼前抱剑不语的男子:“吴尺吴尺,真是无耻。你不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小姐身边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日日留连青楼。亏画香还说你除了无耻之外是个正人君子,可我没想到这这个人居然无耻,下流,猥琐淫荡!”
“我哪里无耻,哪里下流,哪里猥琐淫荡了?”
书香火了:“你哪里不无耻,哪里不下流,那里不淫荡了?”
二人正吵的热火潮天的时候,就见沈蘅从外头走了进来,对着她们冒一头冷汗:“闭嘴!”说完不理会吴尺为何会在这里,拖着一颗疲惫的心灵向院内走去。
“整天神经兮兮的,琼瑶中毒了?”
寒食节后,烟雨暗千家。
蒙蒙天际,携带一帘春雨,如平沙落雁一般敲打着天地,得不到春天一丝怜惜。
男子衣冠凌乱,怀抱着酒瓶,盘卧在朱门外的石狮上。映入这一许飘去来回的尘世幻影的双眸,乱若游丝千缕。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
一声瓦碎,一股弥漫着酒气的轻雾层层起荡。再伴随一声猖狂的长笑,男子自石狮上滑落下来,一脸疲惫,昏昏欲睡。
闭上眼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清香遣入鼻息,令他不由得振作起来。
“公子,小姐有请。”
清冷的声音落下,一把如是梨白的花伞盖住了男子的天空,遮挡住了那一场润物细无声的细雨,找不到一丝天际的灰蒙。回过神来,男子对上了一双酷似无情的双眼,忙是颤眉一笑道:“在下昨夜喝多了,现在马上离开。若给姑娘带来不便,还请包涵,日后我一定上门请罪。”
男子心想自己醉卧他人门前已是冒犯,如今又这般失礼人前,量是谁的面子上也不会好看。丢人现眼够了,自然也就还离开了。想到这里,男子便要去拾地上破碎的瓦罐。
“公子快些,莫让小姐久等。”
又是一副由不得他的语气,男子心头顿时生出了不满,刚把手中的瓦罐残片当下准备甩手而去,却又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你家小姐,何许人也?”
心想自己不过是一介酣酒的过路汉,这家小姐咄咄逼人,甚是过分。若是不知名姓,心中也是不甘。
得闻男子所言,女子洒然转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不想一介名流曲公子竟不识府上上阳伯三字,实乃怪人一只。”
曲二抬头,两脸微亮。“本公子自问见识浅薄,只不过比起这上阳伯,这长乐公主的名头但是让我印象更为深刻些。”
曲二呼了一口气,搞了半天居然是老相识,这也不得不称赞这不知何来的机缘巧合了。原本还要为家中长辈对他施加的‘一夜未归’之过忧心,如今看来怕是要怕是不必了。
曲二起身,“既然公主有请,本公子却之不恭,唯有请姑娘带路了。”接过女子手中的油纸伞,曲二又是憨厚一笑道:“公主派你来传,想必你就是公主身边的人,却不知你这只何名何姓,说出来也不枉相识一场。”
女子纹丝不动,给予曲二的,唯有一束娇小的背影和一截在微风中飘扬的衣袖。“不知道的越多,想得也就越多,看曲公子如今这副模样已是心乱不已,又何必去顾及其它,自找烦恼?”说完转身扫了扫一身凌乱的曲二:“既是闲暇,曲公子还是多整理自己的装束,如果这样去见我家小姐的话,未免失礼。”
曲二:“…………”不知怎么的,曲二总感觉眼前这个人气势根本就不像个仆人,而且她的心底里,似是看不起他。
默默无闻间,曲二跟着来到了湖心的一座小亭前。
“小姐,棋香已将人带到。”
曲二收起手中的伞,踏步趁着湖中微微泛起的涟漪向亭内走去。在千条万条雨线消弥之际,曲二看清了亭中安然静置的脸庞。
雪原清清水,空谷幽幽人。这是曲二对此情此景此人的慨叹。
“壁立镜湖之上,煮一壶淡雅清香,观赏十里烟尘,公主可真懂得享受。”
说笑间,曲二已坐在了石椅之上,吸食着眼前飘逸不止的茶香,心头直痒痒。这个人哪里只是会享受,就恐怕是宫里的那些公主都没她快活。无拘无束就算了,还能为所欲为。
沈蘅淡淡的望了一眼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