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蘅的功夫,江岩居是可谓一无所知。原本当日是想借故试一试,却不想她居然无心恋战,抽了他两鞭子就跑了。但今日一见,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见此攻击力爆棚的招式,江岩居一时间也是心痒痒,翻身而起正准备接招却发现身后的吴尺三人已经持剑拥了上来。吓得他一个抽身,就跳到了一旁,口中破骂:“以四敌一,卑鄙,无耻,我不玩了!”
站定之后,沈蘅一脸惋惜。方才这江岩居若是恋战一刻,她们便可以将他诛杀,可惜还是差了一点点。而且她发现这个江岩居的功夫绝对不再她之下,若论单打独斗,胜负亦然是悬。现在她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了,她好奇那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会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功夫?放眼京都,怕是没有吧?
听了江岩居的破口大骂,魏索拍了拍吴尺的肩膀:“兄弟,叫你呢!”
吴尺:“…………”
看着慢慢移步过来的江岩居,沈蘅道:“你跟踪我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说完又给了在一旁看热闹的三个人一个眼色,三人瞬间心领神会,转身就下了楼。
江岩居一笑:“贼喊捉贼可就没意思了,郡主身为女子,就应待字闺中。这大半夜的又是闯牢房,又是闯民宅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说完又是慨叹一声。当日他只觉得那个白衣少年郎的身形有些熟悉,当时虽然怀疑是沈蘅,但一想一个女子怎会去那刑克之地便否决了。谁想一番跟踪之下,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沈蘅斜眼望了一眼身下依旧混乱不止的场面,心中几乎可以肯定下头的人除了皇家的剩下的就是这个人的了,而且这个人也绝非是平头百姓这么简单,居然跟踪了她这么久,她却毫未发觉。
见沈蘅拒不搭话,江岩居又道:“郡主当真好大的手笔,经此一事,这刑部必然是要掀起一场大乱了。只不过在下倒是好奇郡主你究竟要做什么?何故要挑起这一场腥风血雨?”
沈蘅白了江岩居一眼:“本郡主的是何须你多管?”说完冷哼一声欲向楼下跳去,却被江岩居给喊了回来。
“不用去了,人已经死了!”江岩居淡然道。
“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神情虽然犹如方才那般的刚厉,然之语气却变得彻骨寒冷。如今沈蘅是对这个三番两次出来捣乱的人失去信心了。
见沈蘅来势汹汹,江岩居也是吓了一跳。如今他可是深受内伤,此时沈蘅若是全力反扑的话,他可不是对手,值得如实相告道:“郡主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可是在帮你,如若不是我的人在这里,那个人的尸体早就被带走或者毁了,说来郡主也得感谢我才对。”说完,两眼冒光,一脸邀功的表情,看的沈蘅直想作呕。若不是身边有一只这么爱卖萌的另类,她早就忍不住上前抽他了!
“帮我?意欲何为?”沈蘅挑眉道。世间之事,天下之人,无不自私。正是无利不起早,她可不相信这个人是来帮她,而且这个人显然就是心怀不轨,别有目的。
江岩居沉默不语,他的目的,怎能说出来?只不过原本他还当这个郑元青是宝,想借来利用一番,随便将此事公之于众,让建安百姓看看林氏一族的丑相。只可惜,他还是来迟了一步,居然让他给死了,只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如今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郡主在,他何愁这建安不乱?
见江岩居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沈蘅即刻咬牙冷笑道:“狗咬吕洞宾,按你的意思来说你才是吕洞宾,那本郡主倒好奇我会是什么。”说完,捋了捋衣袖,作势就要动手
江岩居急了,他就是打个比喻,这年头的女孩子咋这么较真?见沈蘅依旧没有停下步伐,江岩居慌忙将手中的一封信拿了出来,丢到沈蘅手上,随即转身连连后退数步。
沈蘅半信半疑的将信拆开,两眼更是深沉。看来这个人也是想利用她,利用她来火上浇油。
“在下涌泉之恩,郡主她日怎么滴也得还我一滴水。”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郡主到时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就好了,至于是什么,到时我在告诉你!”说完,江岩居踩着层层的瓦砾,溜风而去,消失在昏暗之中。他敢保证,他若是再不走,那就永远别想走了。鬼知道刚刚那个女人的眼神有多么的阴冷,怕是多留一刻,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将信收入怀中,沈蘅冷笑不语。想来只有她强取豪夺,她可不见得有人敢在她面前强买强卖,除非,这个人以后是不想再看到她了。
就在此时,沈蘅身后又窜出了一只黑影,速度之快走去闪电雷霆,直向江岩居离去之所扑去。正是方才不曾出现的赢砀。然而追出没多远,却被沈蘅叫住:
“别追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里,赢砀有些懵然,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这个时候红衣楼的风玉使不是应该很霸气的振臂一呼
说‘穷寇莫追’么?这一次怎么尽长他人之气,灭自己的威风?实在令人猜不透。
就在此时,侍郎府的大门被打开,一大群的官兵如乌云压境一般鱼贯而入,人数之多令人目不暇接。顿时府内各方势力已经开始自乱阵脚,四处逃窜。
“你速去,一定要保护好郑元青的尸首,将之毫发无损的交给府尹大人!”沈蘅对赢砀道。
“属下领命。”说完,一跃而下,行踪飘渺。
女子独立屋檐,望着身下波光粼粼,昏沉的火光接天,点亮了她别样的眼眸。一如往日,烽火晚归。
恍然出神间,一支雪白的手臂从身后环了过来,很是温柔的将她纳入怀中。如此无力的温柔,沈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我看你胆子挺大的,这么高的地方也敢爬上来,你就不怕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说完回首望了一眼身后那个顶着两眼无辜的人,哼气一笑。忆如往昔,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天天跟在她后面的还爱哭鼻子的孩子。
闻言,叶孟明面上没有惊慌,而是搂着沈蘅的腰身将她拉倒一旁坐下道:“阿蘅对我很好的,阿蘅才不会这样做!”说完轻轻的贴近了沈蘅的耳旁,在其亮丽如珍珠的耳垂上用唇轻抿了一下,随之得意洋洋的卖起了乖。
其实说实话叶孟心中也是有着些许恐惧的,因为这样的事沈蘅确实做过,而且还做得是轰轰烈烈。
他还记得,当初他立志要站起来的时候,努力了好几个月都不见成果。最后沈蘅是二话不说就将他丢入了水深三尺的寒潭之中,他至今都无法忘记那种彻骨的寒冷,令人刻骨铭心。
水深三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却是致命的伤害,尤其还是在失足的情况下。
如今回想起来,出了刻骨铭心的寒冷,恐怕就剩下历历犹新得窒息了。他不记得自己被淹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就快要死了,而她,却在岸上冷眼旁观,不施以援手。最后是沈红衣实在看不下去,才将他捞了起来。当时,沈红衣骂她苛刻,自己怨她无情。而她由始至终虽然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也不曾做过一句辩解。
多年以后她说:“明知你站不起来,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希望,再让你绝望,这样的人才最无情。而我,只不过是想让你认清自己,欺骗别人不算什么。但一个可怜到要欺骗自己而得到麻木的人,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的怨恨确实可笑。而她,只是想用另一种方法让他站起来而已,这种方法,就是逼迫。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都不会看到自己的进步,只会被现有的满足感一步一步的迷惑,最后变得麻木不仁。那个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耳间酥软,牵动全身。带着这一股不适,沈蘅一强力的挣脱了叶孟的束缚,站了起来,低头带着僵硬的笑颜,对叶孟戏谑道:“你说我对你很好,我很高兴,所以我就不推你下去,换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反省好了!”说出的这三分心疼,却是沈蘅发自内心。是她越来越多的纵容才让这个人变得肆无忌惮,尤其是回来之后。一个连刀剑都抓不稳的人,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这不是作死么?
听沈蘅要将他丢在这里,叶孟自然不肯,要知道如今他可是叶家的人,若是被人发现的话,私闯官宅再被传了出去,连着叶家都会被卷入这趟洪流。是以,又是扯袖子,又是抱大腿,百般无赖。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弦月在漫天星辰的折射下,照亮了背对而座的两只百姓。此刻,一缕红光划过女子的眼眸,敲开了那两扇眼帘。
楼下熙熙攘攘一阵,竟是官差已将府中的此刻和府中之人带上了手铐脚镣,正押着要向府外走去。然而,其中被押之人多数是侍郎府的人,而那些外来的势力几乎逃窜,只剩下形影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