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口玉言不敢，只不过我这三句还真的可以惊天地泣鬼神！”
“哦，说来听听？”掌柜的如今保证，只要沈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送官事小，暴打一顿，残废事大！如此心怀不轨之人，岂能纵容？
“冷梅赋；青大公子；……”沈蘅坐在椅子上，正抑扬顿挫的说道，却听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内堂传了出来：“让她进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沈蘅数了数屋内的护卫，竟足有三十余人，如此阵势在这种商贾之地还真是难得一见。
“东家有请！”掌柜的满脸不悦，却还是得照做。如今他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人的三句话虽然只说了两句，而且这两句也不过仅仅七字，却依旧引得东家注目。但他还是疑惑这个人所谓的惊天地泣鬼神，惊在何处，泣又在何处。
人群中辟开一条小道，沈蘅从容不怕的走了上去。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早年青家长子也享有风流名士之名，在清流界中的地位也不可小觑，只不过后来因着青太尉被贬的原因才逐渐没落下来，从此销声匿迹。而这一幅冷梅赋应该就是当年青净的关门之作。
沿着小道，沈蘅来到了一扇门前，正要伸手去推，却见那门已经缓缓分移。一丝明亮飞迅射入，只见一名女子的身影在里头若隐若现，正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
轻开一扇窗，堂内霎时通彻明亮，耀眼十分。沈蘅没想到这屋中更是别有一番天地，富丽堂皇之景，令人精光满面。
“堂主，她来了。”
沈蘅看着说话之人，七分眼熟。当日烟波楼内引着她见青净的正是这个人，只不过不同的是如今这名女子换下了男子的装扮，披上了女儿家的风情，如秋水之淡然，如浓烟之轻缭。
沈蘅知道，这个人就是秋桐阁的东家了无疑了。原本她还以为东家会是青净，不想却是失算了，不过也不要紧，因为这些都无关紧要。
“青某恭候多时，终于迎得郡主大驾，实在荣幸万分。”话音落下，青净拖着长长的衣袍掀了帘子从内头走了出来。满脸惬意。
瞧了瞧青净风雨无变的神情，沈蘅拂裙坐下冷笑道：“真不想本郡主要见青堂主一面，居然还难如登天，实在令我心头不畅快啊！”
青净的脸崩了又崩，这是贼喊捉贼么？他才是最不畅快的那个才对吧？
他早就知道沈蘅来了，他只不过好奇这沈蘅会以什么方式来见他。是横冲直撞？是婉转示意？然而，这些都不是。毁了他几十万两的财路，这才是沈蘅来见他的方式，想到这里，青净就头疼。暗骂沈蘅真会挑日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来作威作福。
女子替沈蘅端上一杯热茶，又将一旁的棉袄给青净披上之后就退到一边。
“青堂主招待之周到，不得不令本郡主钦佩。”你是早就料到我会来，如不然这茶水怎么准备的那么快？只不过青净若是连这点先见之明都没有的话，也未免显得太过目光短浅了。
“郡主何尝不是有备而来？”若不是沈蘅拖了个叶华，他们岂会被坑的这么惨？抬眼看了一眼面色平淡的沈蘅，青净心中冷冷发凉，她不会又是在算计什么吧？嗅了嗅来自空气中的茶香，青净挑手拨开了层层水雾，开门见山道：“郡主今日是来讨债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显然青堂主就是这种人。”确实，在城外利用姬三娘算计她，借她的手铲除四海门势力的这一笔账确实得好好清算。正当沈蘅准备狮子大开口提条件的时候，青净那便传来苦闷的声音：
“郡主还真是心狠手辣，派人日夜追杀我不说，如今还亲自找上门来，难道是见我软弱可欺不成？”青净也苦闷，这些天因为那件事，他也是寝食难安。天天被人追着喊打喊杀不说，这饮食还时不时的被人下毒，实在令他苦不堪言。这不，如今他可是龟缩于此，连大门都不敢走出一步。
“哦？发生了这样的事，本郡主可是一概不知。只不过被青堂主开罪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你可不要将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啊。”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郡主又何必狡辩。”青净牙齿咬得直痒痒。不是你又是又是谁？最起码现在他还不知道有那个江湖帮派敢光明正大的根烟波堂过不去。
只不过这件事他是真的冤枉沈蘅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沾过手，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想一想这件事又确实和自己有点关系，毕竟自己红衣楼的身份在哪里挂着，逃也逃不掉。
“好巧不巧，本郡主也有一事相告。就在昨巳，本郡主可是在太子府亲眼目睹姬三娘香消玉殒，你说这会不会是青堂主轻描淡写的一笔浓华？”姬三娘是烟波堂的人，她的所作所为也必然和烟波堂息息相关，只不过沈蘅好奇的是这个烟波堂不是效忠于林怀成，又怎么会与林怀元的人搅在一起？
沈蘅刚说完，就青净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然而他却没有为自己狡辩，反之是将眼睛转到了身后的女子身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女子却有意无意的逃避，那是心虚。
青净收回了目光，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道：“如此说来，大家都是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件事显然不是青净所为，那如今大包大揽的往他自己身上堆又是什么意思？
收回了探视的目光，沈蘅敲了敲杯盖上的水珠，发出清脆的敲打声为之伴随道：“其实本郡主此次前来是想和青堂主谈合作，所以…”
“所以郡主是不容我拒绝是么？”经过这些天的观察，青净发展沈蘅外表上是一个宽容大度，委曲求全的人，实则外表之下确实一股令人倾往的霸道。霸道到不容他人拒绝，就如同当日在烟波楼的那一场赌局，他无法拒绝。
“正是如此！”说完沈蘅一声砰然，盖上了杯盖，示意女子过来收拾。
“此次我若是拒绝，郡主又当如何？”不是青净不敢和沈蘅合作，而是沈蘅这个人骨子里精的很，他可不敢保证沈蘅不会过河拆桥，落井下石。
“你若拒绝，我不介意让前一阵子敌国细作举国动荡的事情再次发生。”
青净：“……”还真是不容拒绝，当日四海门在建安国内掀起的狂潮可让青净大开眼界，同时也让他看到了红衣楼和烟波堂的实力悬殊。如今他只好庆幸红衣楼没有和他兵戎相见，不然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知郡主这一次想我我谈什么合作？”
深蘅意料之中一笑之道：“我想说的是西巡的那位出事了？”
青净心头一惊，却道：“那长乐郡主想要青某做什么？”
“我想让青堂主做的，青堂主应该心知肚明才对。”沈蘅冲着青净眨了眨眼，说完便自顾起身，与之作别，潇潇洒洒，大步流星的迈了出去，临了还吼了一嗓子道：“感谢东家小姐美意，这幅冷梅赋在下就带走了！”
威胁完他们还想拿东西走，简直欺人太甚！女子刚要出去阻拦，却被青净一把抓住手腕示意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她去！”如今沈蘅肯拿他的东西是给她个台阶下，毕竟前一阵子他拿人家当枪使这件事还放在那，人家没有掀他老巢也就算仗义了。
“那她是什么意思？”女子退后一步道。
的确，他也想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好奇到令他茶饭不思，明明一个受尽皇家恩宠的人，却处处要与皇家作对，这种人是痴，还是傻？
前后打量了女子一番之后，青净有意无意的回避性道：“皇帝出巡在外魂归西天，为了防止朝野动荡，他们必然会拼死隐瞒，她只不过是想搞的人尽皆知罢了！”
魂归西天？这让女子吃了一惊，皇帝驾崩是何等大事？掂量了一下这话的可信度，女子再次试探性的问道：“她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谢正也是青净纠结的问题。帝王命丧，举国同悲，倘若再换一个人上位，就未必能看到沈家的重要性，反之还会倍加冷落。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去做？
“只要对我们有好处就行了！”这是他当前最好的解释。说完又将一脸懵懂的女子拉了下来，在她耳旁低声细语几句之后便吩咐她出去。然而女子却挫步不前。
“三娘的事，是程琳自作主张。”女子咬唇，姬三娘与她是故交，当日她也是怜悯姬三娘的不幸才答应了她的请求，帮她和太子府的人牵线，然而却不想姬三娘会为此丢了性命。
青净许久不语，留在女子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伸出了手，一把将她圈回怀中，对上她满是愧疚的双眼，语气平和道：“我以前说过，无论琳儿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计较。而三娘是她自己作孽，怪不得任何人，我们不用替她惋惜，你也用不着为她愧疚。就算没有你，她也会有这一天！”
就算没有你，她也会有这一天，这是一句何其冷漠的话语。周转在权术之间的人最无情，这一点她程琳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所以如今的她不对这个人抱有任何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