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府尹会意的眨了眨眼睛,便是心领神会。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沈蘅一个心里手快点了府尹的穴道,经过一番悉悉索索就将府尹往床上按,狠狠的将云罗方丈的尸体压在身下,严密的遮挡,不留一丝马脚。
“来了!”说要沈蘅对着府尹会意一笑,转身就往外头走去,准备开门。而被定在床上的府尹也是老泪纵横,他是招谁惹谁了?这个人的手段怎么一点套路都没有,完全让人猝不及防。就想前一秒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下一秒就成了有着深仇大恨的死对头。说翻脸就翻脸,毫无情理可言。
绵绵夜色潜入屋内,借着昏暗的月光,沈蘅清晰的看清了来人的容貌。正是白日里哭的要死要活的云罗方丈首席大弟子,了尘。只见其一身素净的模样,手中还端了一碗素面,满脸憨笑的站在她面前。
“今日之事,小僧多有冒犯。故以素面一碗,愿求的施主原谅。”
沈蘅有些懵,这人的脸变得也太快了,白天还对着自己喊打喊杀,这怎么才仅仅一个晚上不到,就负荆请罪来了?莫非是良心发现?这不可能。想到这里,沈蘅抬手平淡的接过了了尘手中的那碗素面道:“尊师遭遇不测,小师父怨恨也在情理之中,正所谓不知者不罪,等方丈大师醒来,我一定要为你美言几句。”
说完沈蘅都心虚的不要不要的,她自认自己是一个很没气度的人。别人帮了她,她会记着还。但别人若是欠了她,她也不会忘了亲自讨还。就如今日之事,只要一个不谨慎,这了尘只需一句话就可以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又岂是一碗素面能偿还?
“方丈还不曾醒来?”了尘眉头紧凑,满脸担忧,说要就要往里头走去,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如是人,就不得不相信其中表意,只可惜这样的人沈蘅见过的虽不在多,却也绝非少数。
“未曾!”说到这里沈蘅眼中不断的闪烁明光,云罗方丈未曾醒来,这是她故意要透露给了尘听的。
了尘迈进的门槛,忧心忡忡。提步便快速的向床边靠近,就在他离那一袭黄衣袈裟仅有一丈之余的时候,床上的人忽然用手推开了被子,悉悉索索的想要转身,可把了尘吓了一大跳,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方丈大师?”这个时候,沈蘅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素面放于桌上之后向床边拢了过来,只见那人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头,袈裟盖过头顶,令人寻不到一丝瑕疵。
“方丈他?”
“神智尚未清醒,仍在昏迷当中。”沈蘅说着便要将袈裟取下来,,这个时候又听了尘问道:“那方丈何时能醒?”
“最多明日!”说完沈蘅手中的袈裟也拉扯过半,留在要露出脑袋的那一刻,袈裟里头的人而忽然呜咽出声,拼了命的要往外钻。
“厨房火还没有熄,我得过去一趟,贫僧告辞!”说要了尘就拔腿从房里离了出去,完全不理会身后之人疑惑的眼光。
“是他?”府尹掀开了袈裟,满脸不可置信道。
“或许吧!”了尘离去之时,沈蘅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那一抹异样,是惊慌,是错乱。更准确一点或许是害怕,只不过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她不得而知,因为没有真凭实据,今日所为,只不过是个试探而已。然而试探的结果,显然是出人意料。如果凶手真的是这个人的话,那这个人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那郡主打算怎么做?”经此一事,府尹几乎已经知道了沈蘅想法的大概。即使是饱受历练的他,看到眼前这个出人意料的女子也自叹不如。如今不论了尘是不是凶手,那个凶手都会送上门来。如今攻心之计,确实令他拍案叫绝。
“等,等明日!”她说过,云罗方丈最迟明日能醒,所以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真相大白之时。你们都不会让我意外的,不是么?
“那我就静候佳音!”说完府尹就要转身离去,却在要迈开脚步之时想起了什么,急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放到沈蘅面前。…
“这是?”沈蘅疑不解的拿起了信封拆看,却在打开的那一刻唇边勾起微微的笑意。只见偌大的一封信纸上,只写了九个小字,正文:长乐郡主,一笔勾销。落款:青
“这是今日从报案的人手里接过来的,我见上面留有郡主的名号,所以就将信转交给郡主,毕竟这其中表达的意思层次过深,下官也无能为力。”说完府尹就拱手拜别,自请离去。
昏暗的灯火之下,沈蘅将那封信送入明火之中,不一会,整个房间都变得亮堂起来,正如她此刻的心境,豁然开朗。
“青净…”如果今天不是府尹来得及时,那些僧人在围观者的煽动之下,必然会对自己大打出手。可是她没想到今日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会是青净。只不过,一笔勾销,他想得倒美。今日之事,铁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不然他又怎会未卜先知?所以,该清算的还是得清算,人情利益,绝不可混为一谈。
半夜三更
沈蘅那边是尘埃落定,而叶老夫人这边却是狼烟正浓,这不,因为这一档子事叶老夫人正彻夜难眠,可把叶华搞的担心的要死。要知道这叶老夫人都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人了,那还能受这种打击?孙媳妇还没过门呢,就事端重重,祸事不断。
就在叶华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从外头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提着佩刀,怀里揣着一包东西,迈着跨步,神色匆匆的来到叶华面前道:“府尹大人让属下来给老夫人送点东西。”
叶华接过侍卫手中的东西,随意给了点赏钱就将他给打发了出去。拿着手中的东西,叶华在叶老夫人耳旁低语:“祖母放心,那人确实是府尹大人的手下,白天里我见过他。而且我看此人功夫不错,可以在寺中来去自如,应该不会被发现。”
听到这里,叶老夫人紧绷的脸顿时就松了下来。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府尹三更半夜的让人给她送东西,别说是叶家,恐怕就连府尹也是百口莫辩了。三更半夜前来,不是假公济私,那就是要串供。
“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依着府尹的性子,假公济私这样的事情他绝对做不来。所以叶老夫人很好奇他究竟送的是什么东西?
然而,接过却是出人意料,叶华打开的那一刻,眼睛也不由得上下愰动。
“府尹大人送这个东西来做什么?”
叶老夫人接过叶华手中的包裹,却见里面放的是一根被折作两段的竹签,顿时叶老夫人整个脸都黑了下来。今日云罗方丈折断的分明不是这支签,而这支签却出现在了云罗方丈的死亡现场,这绝对不是巧合,明摆着是有人要往她孙媳妇头上扣屎盆子。因为被折断的那支签是假的,而且那支签早就被她处理点掉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根签从何而来?又或许说这根签本来就是自己孙媳妇的?
想来今日府尹支开自己也是明智之举,倘若今日她将假签的事捅了出来,免得惹人非议,说自己仗着自己家大势大,诽谤他人,诋毁云罗寺的清誉。别说那支假的已经毁了,就算没毁,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毕竟这只是她的片面之词。
“这上面有字!”叶华望着叶老夫人手中的签忍不住惊呼,她记得,原本那支是没有字的。也就是说,这一支就是沈蘅的签。
叶老夫人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拿起手中的帕子将竹签之上的血迹缓缓擦拭。好一会,原本洁白无瑕的帕子上满是黝黑的血迹,显得极为渗人。就在此时,叶老夫人拿过一盏明火,照耀在手中的竹签之上,在竹签光滑的表面折射出一道昏暗的红光。
借着火光和清晰的触感,叶老夫人仔细端详这上面的刻纹。留在指尖滑倒底端之际,她不由得长大了嘴巴,一脸呆滞。手中不经意的一个松滞,竹签砰然落地,沉静的房间发出一声回响。
叶华见叶老夫人呆滞的神情,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慌忙弯腰将竹签捡起来,端在手中,看着竹签上的签文,抑扬顿挫道:“开天辟地作良缘,吉日良时万物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宣。”说完一脸欢喜的将视线移到了神情怪异的叶老夫人脸上,不明所以道:“沈妹妹这支签无论是从姻缘、事业、平安、家宅之上都可以说是上上之签,祖母怎么不太高兴啊?”难不曾是看不起沈蘅,心存芥蒂不成?
回神的叶老夫人思绪深沉,许久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才缓缓抬了起来,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如同滴入了朝露一般,迷离而又重影。
“拿去烧了,千万别让别人看见。”许久,叶老夫人才再次憋出这么一句话。
“烧了?”叶华紧紧抓住那一支签,难以置信的看着叶老夫人。这明明是一支吉人天相的的签,千金难买,怎能说烧就烧?今天的祖母,也未免太奇怪了吧,奇怪的让人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