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才是蝼蚁,还想着阻拦那飞驰在田间的飞象,殊不知人家的弹指一挥间就可以要了你的性命。今日这一幕,无论是哪个外人瞅见了,这安氏都是在劫难逃。咒骂公主间接就挑衅了皇家的威严,这些于一个连诰命都没有的妾室而言,无一不是死罪一条。
“微臣与公主同行。”
“不必,这些事我只想和曲侧妃一个人说!”沈衡说完便将欲图随行的曲刚甩在了身后。她给曲刚留下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轻易脱身呢?这样的话,也太对不起曲刚送给她的游园大礼包了吧?
看着沈蘅离去的背影,曲刚终于松了一口气:“就这样过去了……”撇开他,也就意味着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他们曲家,这个人还是对它们存了几分人意。对于曲音,他就无能为力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不能在因小失大了。
然而,曲刚还来不及舒缓神经,这身后软绵绵的拳头就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背上,虽无疼痛,却是烦心。心乱如麻的感觉,这就是得罪建安最小气皇室公主之后的完美回馈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刚来到曲音的院子里,沈衡就发觉了异常,毫无意外,一刻钟之后沈蘅来到了前院,一伙暗卫就从一边涌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公主就此留步,倘若再进一步,我们就不客气了!”黑衣人横刀对着沈衡身旁的曲幽说道。
沈衡摇头,虽然他算到曲音不会让她轻易就闯进去,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替曲音拦路的居然不是曲家的人,甚至还敢以曲幽的性命做要挟。这是何等的狠心?这曲音真的是打算从此以后和曲家决裂了吗?和之前不同,曲音这一次是不再打算走回头路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诱惑才足以让一个人散去所有亲人,朋友,良心,以至于让她放纵如此不羁之风?
曲幽见此,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虽说她也是出生将门,可比起叶华等人,她还是少了一股胆识。或者换句话来说,她就是一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名副其实,异境之花。
“让开,我要进去看音儿。”振作之后的曲幽,拿捏着一份坚强说道。就算她害怕这样的场面,可说到底她还是这曲府的大小姐不是吗?在自家的地盘被人禁止,这让他以后如何在自己家中立足?何况,这也是她作为长姐应尽的责任。
“大小姐也请留步,侧妃娘娘已经睡下,还请明日再来。”黑衣人不屑着个脸说着。
“放肆!”曲幽恼怒,就算这些是亲王手底下的人,可也别忘了这是曲府,还轮不到几个下人在这里呼风唤雨。亲王又如何?她们这曲家的功名,是他们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谁也不能夺了去。就算此刻曲家风雨飘摇,危在旦夕,那也还是曲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谁都懂。
黑衣人冷笑,“放肆的是你!”说完这黑衣忽然举刀:“所有人听着,眼前的都是今夜前来刺杀侧妃娘娘的刺客,只要取得长乐公主项上人头,其余人等,生死不论!”
话刚落下,黑衣人们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去饮大惊失色,却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沈蘅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这个曲音是疯了吗?杀了她,嫁祸给曲家,对她又有什么好处?难道这个人真的已经丧心病狂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了?
“退后,有多远走多远!”沈蘅撇下这一句,席卷院内而去,空留一处白隙让曲幽黯然失神。
庆幸的是这些黑衣人的目标并不是曲幽,见曲幽恍措一旁无计可施也没做什么为难,凡是一心冲着逃往屋内的沈蘅而去。
虎口脱险,曲幽却又更担心了。她可以死,沈蘅也可以死,她死在那里都可以,但沈蘅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不然他们这一家子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谋害公主,这书诛九族的大罪!到时上头查下来,环环相扣,她们的倾巢之日也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曲幽匆忙转身,准备呼叫救援。
却在这时,她看到了火光,自家兄弟曲旦带着一伙人前来救驾。
不一会,曲家的人也将这一处院子团团围了起来。可让曲幽不解的是,这些人为什么不进去?看到一旁沉默不语的曲二,她又能说些什么?救自己姐妹,救沈蘅?手足,大局,那个为重?
可是这样的抉择于她而言,未免太过残忍。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将近二十出头的孩子。这种比生死抉择还要艰难的决定,任是谁也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看着曲二那一脸的胸有成足,曲幽感受到了心碎的感觉。不知不觉的,自己眼皮子底下成长的弟弟也变了。这些天来,曲二都是夜不归宿,今天有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巧?她没想到自己人都会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算计自家姐妹。究竟是谁错了?她还是他们?或许说,他们都错了?可是这样的话,谁又对了呢?
渐渐的,里面的打斗声开始消失只见这个时候曲二将手中的一柄长枪丢在了地上,道:“留着没用了,这些能杀的就都杀了吧!”说完深重的望了一眼那禁闭的院门。
长乐公主,你有太多的出人意料,就像这些人从来都不知道你再想些什么,你又有多少制挟他人的手段,但唯一一点我知道,那就是你的功夫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精湛,恐怕这世间所谓的武林至尊也要望尘莫及吧。
望着远处满地的鲜血,曲二不知不觉的就笑了出来。这些虾兵蟹怎么可能挡得住沈蘅?自家小妹低估了对手,就连自己,也低估了自己的盟友。只不过一想到死掉的这些都是林怀德的手下,他心里就莫名的激动。
我的事情做完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只希望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才好。因为无论谁是你还是我,剩下的时间都是寥寥无几了。
房院之内,沈蘅将收割到的首级一个一个摆放在桌前,犹是在炫耀特殊战果一般的刺激着眼前人的眼球。可与其说是刺激,倒不如说是惊吓。这个时候之间安躺在软塌之上的曲音忽然跳了起来,见到沈蘅身前的那些个首级就像是见到了魔鬼一般的失声尖叫。
许久之后,曲音安静了下来,苍白着个脸,也颤抖着五指盯着沈蘅的脑门喊道:“长乐,你欺人太甚!”她就是个恶魔,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怕了,后悔了,可有及时的悬崖勒马。似乎,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在一在她的脑海或是在身边蔓延着。
曲音一副贼喊捉贼的模样令沈蘅哭笑不得。就曲音这副模样,真不知是什么给了她自信,居然要在曲家取她性命,真当她是泥捏的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很抱歉,她失败了。今夜,她不但单刀直入,她还来的光明正大!
“如侧妃所愿,这些都是刺客,欲图刺杀本公主的刺客。”望着那些人头,沈蘅冷血的面容就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是非的闲事那般,全然把自己置身事外。
“你……”这一下,曲音那叫一个怒火中烧。被自己打脸的滋味,确实是不会好受,尤其现在自己还是一个全军覆没的情况。那怎不叫一个‘屋漏偏逢连夜雨’?“你想做什么?”看着逐步向她,曲音心中原本的一丝惊恐被放大了千万倍,全然不知,自己才是今夜这场戏的主角。完完全全的主动权,完完全全的大局在控。恐惧,真是种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在自己给别人缔造的恐怖被人反射到自己身上之后。那种明知的感觉比死亡还要恐怖。
沈蘅冷笑:“曲侧妃想多了,顶着亲王侧妃的名头,本公主再如何也要让你三分,又能对你怎样呢?只不过今夜,曲侧妃所作所为一改往日作风。实在令我意外啊。”
听到亲王这两个字,曲音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那般,紧咬着的下唇瞬间舒缓开来:“告诉你,最好别乱来,不然我家王爷定然不会放过你!”公主算什么?伤到了她肚子里的正统皇室血脉,照样死罪一条。不知不觉的,曲音的双手就放在了腹前,如视珍宝那般的紧靠着,就算是天崩地裂,也绝不分开。因为在曲音看来,这就是他唯一可以拿来对抗沈蘅的资本了。
对此,沈蘅笑而不语。就算是林怀德又如何,要是让林怀德知道曲音背着她胡作非为的话,还不得早早的跟她撇清关系?好色之人又如何,这权利的欲望始终居在他们这些人所追求的顶端。此时若为世人所知,林怀德就算是名扬在外,也照样会身败名裂,何况他扬名在外的还不是什么好名声。女人,在这些人眼里,只要有了第一强权,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