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这一场滑稽的戏码早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了。
这边,曲刚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安氏就已经莹莹啜泣起来,粉泪盈盈的模样,即使是身在戏中的曲刚也动了几份真情。眼看着自己宠了几十年的爱妾在自己面前哭的这般伤心,怎抵得住心中的那份忐忑?这不,还没两下,曲刚脸上的不忍就开始隐隐作祟起来。
一个能让驰骋沙场的将军为之动容的女人,要么是她真的让这个男人为他动心了,要么就是这个女人有让这个男人继续演完这一生的筹码,或是家世,或是强权。
这个安氏不简单,却也仅仅是不简单在她身后势力,因为安氏这样做的办法并不怎么聪明,更重要的是他们所想的一切都不是沈蘅的目标,所以,这对沈蘅而言,构不成半点威胁。反而沈蘅倒觉得这些被蒙在鼓里的才是真正的可怜人,尤其这个蒙蔽她们的人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你拿别人当骨肉,而别人,只当你是可有可无的工具。
不出沈蘅所料,接下来这安氏说不到两句话,整个人都已经扑到曲刚怀里去了。那妾意绵绵的一幕,人是谁也要被酸掉大牙。只可怜了曲幽,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这一切,什么也说不出来。是不能说?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对沈蘅避而不见了,要是早知如此,她也不会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别的女人含情脉脉,人是谁也会背着伤情的一幕触伤。这就是他的,一个失败的丈夫,一个成功的父亲。或许从此之后,他连继续做这个成功父亲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这个时候,没有人理会沈蘅,甚至对她的存在表示半分知解。沈蘅不灰心,不在意,直道这安氏的嘴脸在此狰狞起来。
这个女子看上去不过就十七八岁的模样,怎就如此没脸没皮,自己都这样了,她还不晓得什么叫回避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些都不懂,她就好奇这个人是怎么一步一步爬到金枝玉叶的位置上去的。凭这张狐狸精的脸么?可皇帝是要她做女儿,不是做妃子。这样的女人,久居后宅的她看不懂,就连曲刚也看不懂。这个女人是聪明,可有的时候又糊涂;有的时候热情,有的时候比谁都无情;有的时候默默无闻、平淡如水,可关键时候又能出类拔萃,成为所有焦点之中的爆点。这一点有意无意,放眼建安,无人能比,更是无与伦比。
“公主,夜已深,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说可好?”曲幽说道。
“闹够了?”沈蘅挑眉问向若有人,那是一种站在九天之上俯视天下群雄的浩瀚,没有所谓的嘲讽与蔑视。这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曲刚的眉头不皱了,安氏的娇弱也不浪了,就连曲幽,也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仿佛对钢材的那一幕幕视若无睹,视而不见。确实有的时候眼不见为净做不到,不在意总是好的。如果不在意都做不到的话,我们还可以提醒自己,不再去想,甚至远离,不在接触。一个胆怯到不敢面对悲伤的逃兵,再如何也要强过一个半死不活的废物。
沈蘅抬头,第一个对上她被冰封的深眸的就是曲刚和安氏,“我今日来,不是找你。也不是找你。”话落,沈蘅周转的目光落在曲幽身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都感觉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总是这么的不容拒绝,带着天生而来的霸道,甘之若饴的征服之感飘然坠落,诠释这世界的每一个心灵。
“我找曲音,曲侧妃!”
这一刻起,由始至终,沈蘅惜字如金,不曾再说一句废话。因为在她知道自己刻意的迎合,到头来只会延伸一场又一场甚至是无穷无尽的闹剧。他不想在浪费时间,或许换句话来说,她困了,想睡觉!
沈蘅的单刀直入显然是让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从沈蘅一片出奇的冷漠和冷静中所有人都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可还是没有想到这沈蘅居然会如此的直接,完全不在给他们一个周旋下去的机会,这个时候,他就算想着把曲音送走也来不及了。谁也不能保证这个人不会瞬间的翻脸不认人。
“蘅儿,音儿她怀有身孕,这个时候早已睡下,有什么事赶明日我亲自代她上你府中说道,可好?”从蘅儿到公主,如今再到蘅儿。这一次,曲幽真的是在恳求。她不介意这个人夺走了她的父爱,她只在意这个人是她的妹妹,是她的手足,童年伴侣。相依为伴,入骨难忘。雏鸡尚得母鸡合翼庇护,何况是人?
“明日?”沈蘅冷笑,“明日何须到我府中?我们上那省点议论一番,不是更好?”沈蘅扬眉,言下之意就是你没有选择,而她,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你去消耗。要么乖乖的把曲音交出来,要么就等着赌上她整个家族的兴亡。
“你!”安氏被气的不轻,气难成声,就连曲刚这一次也是被沈蘅突如其来的一句深深的震撼之。
“蘅儿,六公主是你朋友,我和音儿也是你朋友,你又何必如此?就不能看在我们曲家待不薄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过去?你如今死死揪着这一件事不放,又是何苦呢?”这一次,曲幽是走心了。方才沈蘅所言太过无情,也太过麻木。然在沈蘅自己看来,却是恰到好处,
对上曲幽有些心伤的嘴脸,沈蘅淡然一笑:“你们曲家何时曾待我不薄?”就算有,也应该随着曲音那一场栽赃嫁祸消耗殆尽了。又哪里还会有情分?既然你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也就只能果断决绝的落下四个字:绝无可能。今天这曲音,她是见定了,谁也别像拦着她。因为他想知道的太多太多,斗志有曲音能为她解释。
“公主,音儿还小,不懂事,这一次你就高抬贵手吧。”安氏依旧是用着那一脸可怜到底的模样说道。
虽是梨花带雨,泪眼涟涟,可沈蘅却毫不在意,甚至是郎心如铁的那种。她知道她今天高抬贵手,明天曲音就会逃遁,她就连下手的机会都内有了。她也知道,曲音摆下这一种种就是想让她来,她更知道如今的曲音,正在里头等着她呢。
“你,闭嘴!”一字一顿,毫不留情。
这一秒,空前的静默。这算是彻底的绝了他们的生路了么?
“将音儿叫出来吧,就说是为父说的。”父命难违,丢下这一句话,曲刚已经失去所有坚固不催的信念堡垒。为人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老爷!”
“父亲!”
二者纷纷心存不甘,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了?看向曲刚的时候,他们却看到了非一般的执着。他又是在执着些什么?
“快去!”曲刚对着迟迟没有动作的曲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随即转身看向沈衡的时候又是另一副模样:“既然如此,还请公主上大堂等候。”
做出了这一个决定,曲刚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原来都是他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这个人就算知道了再多又能如何?始终不还是单枪匹马来到此处?如果这个人真的如此绝情,他也不介意让自己的地盘变成这一座龙潭虎穴。当然,这个前提就是:重要他狠得下这个心。这也是他的致命之处,这个人肯定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独挑大梁,这也证明,这个人的目的根本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或是复杂,或是简单,只待定解。
看着曲幽那一脸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的窘迫,沈蘅抬头轻叹了一口气:“不必了,本公主直接随曲大小姐过去便是,就不必麻烦曲侧妃奔波一趟了,到时候要是动了胎气,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你!!”安氏欲言又止,止而又却“你欺人太甚,你要置音儿于死地我们没法子阻止,可是你又何必说说这种风凉话?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安氏情绪愈演愈烈,以至于到了最后,几近咆哮而出。
事后,安氏抬头就看到了沈衡脸上不经意间闪过的笑容,那是得意,更是轻蔑。她身居高位,自己位卑足羞还如此不知死活,这是赶着上前讨打啊!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就迎面而来。只可惜,这个巴掌不是沈衡打的……
“老爷……”安氏呆呆的望着那个收回手掌的人,心中几近崩溃。同样,去刚又何曾不是如此?只是这种事情始终还是自己来好一些。别说这个是他曲家的家事,就下手这个狠劲,也只有自己能把握。轻了,是自己家教不严名声受损;重了,那就是伤透美人心,鸳鸯两散。看来这长乐公主也并非明面上的那般和善,就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一点,是很多斤斤计较之人无法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