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说送走就送走?林怀真再怎么说也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是皇帝的亲女儿,难道就真的就如此的忍心将自己的血脉送出去让他人作贱?皇家固然无情,却也没有到丧失人性的那一步,没有到血性尽失的地步。芳华妙龄,这个人还不过十八啊,她还有着太多的自由要追求,还有太多的美好要想像,怎么可以就如此将这一株新生的嫩草就此掐断?青灯古佛,是他们想要的,却不应该强加在别人身上。这样不公平!
可是这个世界,又何曾公平过?
此时,林怀真的坚强也被沈蘅这一句关怀春风化雨,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恍然垂落,落在这一片无情的土地上,找不到一丝涟漪,甚至找不到它留下的一丝痕迹。皇宫,是一个让无数人尸骨无存的地方,纵是那人上人,她的脚下践踏的除了是名与利,又何曾少过认得生命,人得自由,人的尊严?
一泄如注的青丝泛着微微的凌乱,女子的满脸的深情也睡着那一滴流尽的眼泪渐渐冷落下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他们说我的名节不在了,然而我分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为什么都不信我?还有父皇,为什么连一个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可是就算给了她机会,她有能解释些什么?再多的,都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想到这里,林怀真的神情已经彻底的冷了下去,心如死灰一般的死寂,就此延展而开。
“我信你!”关于这件事,她不管别人的看法,她只知道自己是一如既往的肯定,以后都不会在变了。楚渐离的沉默,皇帝的冷漠……一切的一切,即将清晰。她相信他不会让自己看到那预定的一切。又是这样的一次自信,全如当日的九路城上,嗜杀两万余生,一眼不眨。
林怀真此时也不管沈蘅对她在不在意,她只想一个劲的将自己内心的苦楚全部倒出来。这么多天来,她想尽办法求生,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对她伸出援助之手。虽然她知道自己已是回天无力,却仍然渴望一个能听他在无助之时默默汲取她苦水的人。而沈蘅就是这一场圆梦。
原来,将近一个月之前,这皇帝突然身犯疾病,于是这林怀德便仗着自己权势滔天种种反攻与碾压,加紧了对林怀成的攻势。同时,这林怀德也开始着手报复曾今跟他做对的人,朝廷上下,无一人不谓之丧心病狂。就在这时,林怀的将这矛头指向了林怀真,为平复昔日一箭之伤,林怀德以孝义为由让林怀真上云罗寺为苍生祈福。
愿本着对林怀镇来说就是一场毫无理由的闹剧。夹在林怀德两兄弟之间,她什么也算不上,什么作用也起不了,而她想做的由始至终都只是那两个字——安生。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故她选择忍耐,乖乖的收拾东西接下了所有人赋予它的使命。虽然她知道了这一路上都不会安生,也做好了,面对一切惊吓或是恐吓的准备。却不想着到头来,注定好的事情什么也改变不了,反之还变本加厉,强大的反噬彻底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依稀记得当日穿越丛丛林障的小道之间,那一伙冒出的贼人就像是一群杀红了眼的狂魔,疯狂的戳杀惊艳了她毕生的惊恐。这是一场属于他
她的噩梦,无穷无尽,滔滔不绝。
“我很幸运,我活了下来,还活的毫发无伤。”只是她不知道,当她带着这一场毫发无伤回到京城之时,有关于她的一切早已广为流传,愈演愈烈。一位深陷贼窝的公主回来了,带着她的毫发无伤。人们看见了,却没有接受,尤其还有这一伙恶贼势力恶名在外的强势助攻,纵然还有一线生机,她也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她的清白,毁在了这一场风言风语之中,正是这一场流言蜚语,葬送了女子的一生。这就是她的皇兄,冷血无情,毫无手足义!当他的最后一缕斜阳残照被掐灭在皇帝手中的时候,她就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苟延残喘着。
“这件事,当真是你二皇兄做的?”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情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笼。
“或许是吧。”林怀真半分忧郁的将这些说出口,心中却还是残留了三分渴望,渴望世界之人,缅怀一份真情,于她,于他,于天下之人。
“那你打算如何?”见林怀真如此,沈蘅不禁问道。说来她思前想后,这嫌疑最大的罪魁祸首者,还当非这林怀德莫属。毕竟睚眦必报已成了他此生的写照,就算一时突发奇想玩起了宅心仁厚,怕也没有人会在意吧。
“长乐如今问我如何,却又不为何问问我能如何?”
林怀真这一反问,到手机让沈蘅觉得尴尬万分。如今的林怀真名扬在外,早已同那些失去贞洁的女子毫无出落。就算世人民风开放肯接受林怀真的存在,但皇室不能,因为这些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耻辱,他们不想给世人留下笑柄,所以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别人可以原谅他,可自己人却不肯放过她,这就是她的悲哀。将满心的热振托付给了所谓的苍生大道,却将最无情的一面留给了自己的血缘,这就是权与利的权衡。
夹在这些人中间,谁也不肯放过她,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若是平常的一点差池她或许还可以蒙混过关,可如今这是事关皇家颜面的大事。
“对不起。”今天她已经是第二次说对不起了。
“长乐,你说我以后会不会都见不到你了?”
沈蘅点头,却又摇头。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她更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奇迹。若是一生了无牵挂,她真的不介意奋力一搏,带着林怀真离开这里……断背山下,百合花开……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了……
“我想,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若真有什么要求提出来让他接受,或许她的心情还能平静些,至少不用像这样那般的盲目。除了安慰,什么都没有,只能看着一朵朵绚烂多姿的花朵在他的眼皮底下一步一步走向煎熬,尤其着是一朵能让她在意的,这才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遗憾跟揪心。
林怀真却是抿唇不语,她也不知道沈蘅能帮她做什么,她只知道这一次,她真的已经就是回天无力了。在这一潭污泥之中,她越是挣扎,就会陷的越深,直到有一天,这个地方再也看不到她的存在。“或许,长乐可以留下来陪我聊聊天……”林怀真扯动着嘶哑的声音说着,这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平凡,可听在沈蘅耳中却又是另一种滋味。这一种叫做释然。
林怀真释然了,既然该来的拦不住还是来了,那他就算苦苦奢求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到头来还不输一场徒劳无功?既然如此。她何不面对疾风,伴随这那一句‘满目山河空念远’好好的将自己解脱?不如怜取眼前人。如果下一秒是终结,起码在这一刻让她返璞归真,坦坦荡荡的去感受她以前所没有感受过的。
“好,我陪你。”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
将近日落,沈蘅才走出宫门。刚走出不远,就看到了在这宫中四处游荡的书香,只见书香凝眸深深,心事重重。
“小姐,你让我去查探的事情有眉目了。”避开门口守卫的眉目之后,书香一边为沈蘅掀开车帘,一边说道。
沈蘅点头,没有出声,静静的迈脚上了车。书香也甚至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也匆匆的爬了上去,只是这过了许久,那马车都依旧驻足在原地,一动不动。
上车之后,书香也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轻轻的为沈蘅挑起车窗,使之眺望远方。打开车窗的那一刻,斜晖惊艳了这满座的芳华,女子的眼眸变得深邃,幽不见底,冷的渗人。
窗外,一片风和,暖暖的余晖在这里流淌,守卫宫门的将士们的身影被印在厚实的宫墙之上,随着时间的漂浮,越来越长,越来越淡,越来越恍惚,直道将近看不见。
沈蘅目光落在不远处,只见那处地势偏僻,虽然说不上是荒草丛生,却也少不了几分荒芜。就是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之上,两束身影迎风而立。一束高大挺拔,一束娇俏玲珑。男的披了一身皑皑的盔甲,毫无疑问他应当是这宫中禁军的一员。只不过这个时候不应当是他们在宫中戒严的时辰吗?那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算是擅离职守吧。
不等沈蘅开口询问,这边书香便将事情首位娓娓道来:“此人姓李名铁,是个千户。那件事,他应是在责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