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蘅开口询问,这边书香便将事情首位娓娓道来:“此人姓李名铁,是个千户,十有八九就是德亲王在宫中安插的势力,重要的是当日护送怀镇公主出宫的就是他,还有着最最最重要的一点,这一次他带出去的人几近全军覆没,而他却毫发无伤的回了来。且在这之后,皇上也不曾因他失职没有保护好主子动怒,反而还赏识他的本领将至提拔到千户长的职位。”
听着书香多动症般的解释,沈蘅紧封着双唇。似是忍耐。可他心里却不断的回味着刚才书香说过的话一个百户升到千户,这一点都不稀奇,毕竟每个人都有神官发财的权利,谁也没有理由可以将之剥夺。但一个背弃主子背弃的理直气壮,甚至在时候还理所当然的享乐就稀奇了。所谓的官官相护,如今看来也不及如此了吧?
“那是何人?”沈蘅的目光落在那束娇俏的身影之上。虽然一时间光看背影她害人不出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她一定熟悉,因为这种感觉不陌生,对他来说,恰是似曾相识。
“那人小姐认识,说来这人跟你可算是个老对头了。”
无视书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沈蘅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那束浅蓝的艳影之上。尽管这个人以面纱笼住了脸,但暴露在外面的眼睛却是星光隐隐,犹如闪烁在满天繁星之间,一闪即逝。
“曲音。”
语毕,车窗珠帘落下。亦在此时,那蓝衣女子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力的指引那般朝着里看了过来。
“曲侧妃,你怎么了?”李铁还没从曲音突如其来的转头回过神来,就见到了去印的神情也如他一般的迷茫。
“那是谁家的马车?”曲音望着那辆马车,心里隐隐的有种很不安。她刚刚明明看到那马车的车窗应该是打开的,怎么她这才刚回过头来,这窗就给拉下去了呢?看来这车上之人,应该是看到她了,至于有没有把她认出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铁望着远远停立在宫门前的马车,脸上也有了一丝惊慌之色,“那车辇是上阳伯家的。”说完李铁又忍不住的朝四处望了望,等确定已无人在偷看他们二人之后,他才放松了下来。“曲侧妃,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我与你曲家的恩怨也可以一笔勾销了吧?”如今的他只想快些与这个人分开,因为这曲音的着装也太过显眼了。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其中必然是有猫腻。
曲音点头,”这个当然,为本侧妃办事,自然不会让你白忙活。只是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和我父亲和王爷说,这件事要是走漏了风声,休怪我翻脸不认让人。”说实话,曲音对这个李铁还真不放心,毕竟这种件事事关重大,若是让皇帝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纵然他有那颗守口如瓶的心,怕也抵不过那个人的无上权威吧。说了,顶多死他一个,不说,那便是满门抄斩的欺君大罪,任是谁也没办法保下他们。所以,在这个欲望贪杯的现实之中,她们不能授予别人全部的信任,她们只能不断的利用,直到有一天这个人屈服在她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李铁犹豫不决:“侧妃话是如此,可若是曲将军或是问起,李某又当如何?”李铁深知曲音父亲为人,这曲音的父亲虽然算得上是个忠肝烈胆之辈,却也是个喜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主。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和曲音背地里阳奉阴违,还不得撕了他?一个几近摒弃的出嫁女,一个功名世家的千秋万代,这是何等的天壤之别?纵然世间不乏有情有义之人,恐怕也只能走着一条被逼无奈的道路吧。
还有这个林怀德,那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主。
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父亲和王爷那边你管不着,同时你也不用你管。只要你不讲这件事说出来,我保证它永世都不会展现在世人面前。”说到这里,曲音的笑容带着一抹阴翳,可在这阴翳之间,更多的又是一种身不由己和被逼无奈。
然而,走到这一步她没有回头路。同样的,林怀真也没有,如今木已成舟,她只待这一片孤舟逆流扬帆,葬送在惊涛骇浪之间,永无重见天日之日。不能怪她,谁让你们要和她为难呢,不能怪她……曲音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挣扎着……
“那就请侧妃信守承诺。”李铁说完,拱手告退。他始终都不能确定曲音能否恪守信约,但他也只能学着去信任。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和曲音成为统一战线,得到亲王府势力的庇护。
想到这亲王府,李铁又是一阵头皮发凉。他只希望这曲音的自作聪明不要惹怒亲王,而陷他于两难之地才好。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他也只能选择同归于尽了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安静了,终于都安静了。”李铁走后,曲音目光呆滞的留恋了一眼远处,即转身离去。临了,露出的一抹冷笑却是对这远远处那一辆不大不小的那车。。
“小姐,是否去宫中找人将李铁拿下?”书香天真的拍了拍沈蘅的肩膀说道。
“找人,找谁?”沈蘅轻挑柳眉,对于她们来说拿下李铁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确切的来说,拿下了李铁就一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归还林怀真的清白。只是,这李铁说到底都还是皇帝的人,拿下他必然就要经过皇帝的批准,只是犯下如此大过皇帝都没有轻易责罚以他,足见此人在皇帝心中的还是有些分量的。
如今她们空口无凭,仅凭一面之词,又如何断定李铁与林怀真‘失贞’一事脱不了关系?再者说这李铁也只不过是和曲音见了一面而已,还并不能证明些什么。到时若是一不小心搞错对象给人家来个铁证如山的污蔑事小,被皇帝误认她居心不良事大。
她说了,如今是非常时期。
还不等沈蘅再次开口,就听书香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看着她:“你是猪吗?当然是找皇上啊,这皇上乃是怀真公主之父,怎会坐视不理?说完书香狠狠地用手指头戳了戳沈蘅的脑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幼稚十分。
沈蘅深深的抹了一把冷汗,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她只不过是离开了个把月而已,这原本鬼灵精的混世魔王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看来张仲宁在调教妻子这一方面确实很有一套,只是,为什么一想到从前活泼可爱,天真善良,美丽大方的书香不在了,她怎么突然间就不开心了呢?
“我是不是猪尚且不知,而你,离猪已经不远了!”
皇帝的态度很清楚,同时他也在这之间作出了选择。沈蘅有一颗也曾极度的认为‘可怜天下父母心’是传世佳言,只是用在这皇帝身上,就显得格格不入了,宁愿让自己的儿女青灯古佛残联余生,也不肯背负这一时的骂名,这就是皇帝作出的选择。但换个角度来说,皇帝的做法又是可以被接受的一种,也可以这样说,他非良父,却是明君。
林怀真扬名在外,就算能够沉冤得雪,怕也改变不了什么。而此时皇帝若不能给林怀真安排归宿,那他就会是饱受非议的那一个。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林怀真却非风华绝代、才情满怀的女子,所以就算能嫁得良配,怕也是个身份卑微的。自然,这身份卑微事小,这多一张嘴吃饭事大。若是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急急忙忙的招了驸马,这不是明摆着要遮丑么?当然,皇帝也可以选择将林怀真下嫁,只是这可能吗?这比之方将的耻辱,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沈蘅回身望了一眼书香,却发现书香并不想跟他说话,还对她嗤之以鼻。
“对了,曲侧妃如今住在何处?”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刚曲音取得方向可不是亲王府啊,难不成她还想夜不归宿不成?这不过着也不太可能啊,这曲音如今可是身怀六甲,出门没人跟着就算算了,居然还挑这种时候,这不是仗着所谓的夜黑风高么?还有这林怀德,自己的妻室这般晚不会去也不担心?又或者说这曲音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另有他人?
想到这里,沈蘅也是一个寒战后摇了摇头,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思维居然已经如此的开放了。
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目光定在一旁默默无声的书香身上,期待回答。
终于,消气一些的书香用肩膀推了推沈蘅开口道:“这个方向,好像是朝正将军府上。”
“朝正将军府……”果然有猫腻,沈蘅内心暗自咬牙。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猜测或许真的就可以应验了。如果说林怀真这件事是林怀德做的话,倒不如说是曲音背着林怀德做的。只是沈蘅想不明白这曲音又有什么理由要向林怀真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