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不到这静王殿下也有此般心思,这怀珠公主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沈蘅也没有想到林怀珠会想到这个地方去,她没有矢口否认,也没有认可林怀珠的说法,说来心里头的小愧疚还是有的。毕竟无缘无故把林怀静拖下了水,还是自己做的不对。
猜测不出沈蘅话里的意思,林怀珠也只道:“深藏不露的,那才是高手!”莫说平日里的林怀静看似无欲无求,不喜争斗,犹豫隐世之人。奈何,这样的蜇隐却恰好给了她一种蛰伏的错觉。只是,身在皇室,无欲无求,又有谁信呢?
“不该知道的让怀珠公主你知道了,那我是不是该是该杀人灭口呢?”沈蘅秉着恶恶的念头问道。却不想这一吓还真把林怀珠吓个正着,因为就当下情况而言,既无人知道林怀珠的去处,就算沈蘅将她谋害与此,旁人也只当她逃避皇室子女的责任罢了。
“具体些,你想要我怎么做?”林怀珠再问,她有种感觉今日沈蘅与她说的话多数尽是废言。
沈蘅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函置于桌旁,“你拿着它,回宫去找昔日成王府长史,到时你自然就知道要怎么做!”说完还不等林怀珠反应过来这成王旧臣该是何人,又拿起了那一副嘲讽的笑容说道:“怀珠公主还真是狠心之人,长乐也感觉到了,而且我感觉到的,不止是狠心,还有忘恩负义!”
刚收好东西的林怀珠沉眸:“你什么意思?”虽说她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可忘恩负义的事她好像还真没有做过。既然没有做过,那自然也不能被诬赖了去。反正都是破罐子破摔了,谁怕谁?
“那曲家二公子呢?他不留余力的救了你,你就没为他设身处地的去想一想?”
林怀珠犹豫一会,有些捉摸不定的说道:“他能如何?”就算是不留余力,他也应该不会有事吧,毕竟帮他的人是沈蘅,于公于私,沈蘅都应该会对他照看一二才对的。
“他会死。”沈蘅咬牙说着,她知道林怀珠心狠,可没想到林怀珠居然狠绝到如此地步。少说她和曲二之间也认识了十来年,如今曲二为她落得个众叛亲离,有家不能回的下场,而她却连半点同情都不肯施舍,心里头想着的,只有她所谓的交易。她,为曲二感到不值。
“我不信!”林怀珠半信半疑,她不知道沈蘅开给她的条件是不是只有明面上这些,但他肯定的是,曲二应当是为她承担了些什么。不然,沈蘅不会这样说,即使是试探,那也不能凭空捏造,即使七分是假,亦有三分真谛。
长亭之外,十里艳阳,却不思,黄昏将近。
抬手触碰了一下耀眼的太阳斜晖,沈蘅卓然起身,道:“以命换命,一死一生,他的选择,我给他成全。”说完,沈蘅轻步转身,已是不想在此多留半刻了。
“现在反悔,来不及了是吗?”带着半分侥幸,林怀珠弱弱的问着。
沈蘅仿佛是听到了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原本凛然的气息,也瞬间凝固了下来:“你以为你走到了这一步,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自作自受,害人害己,若你还会心痛,便是良心。
说完,沈蘅转身离去。唯余林怀珠一人沉默在此,落寞十分。
“曲音也开罪过你,一定不是为我,一定不是的……不是的。。”
西风瘦马,魂断天涯。
马车驶出不远,沈蘅就听后头有人追了上来。
“小姐,是静王!”尾随的书香干脆答道。
沈蘅挑窗,见眼前金装皑皑,横刀立马者,正是林怀静。
“他怎么回来了?”
按常理来说,就算林怀静去到那边混不到什么好派头,那好歹也是代表皇家的人去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真让人搞不明白。
突然,沈蘅想到了一些更为紧要的事情,“静王从那边过来的?”
书香想了想:“静王应该为随我们之后!”说到这里,书香也意识到大事不妙,“怀珠公主……,小姐是否让我们的人去拖住静王?。”林怀珠的马车跟在她们后面,若真的是被静王发现的话,那可未必是什么好征兆。就算这林怀静算得上是半个叶家人,可归根到底他还是林氏,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为好,免得枝节横生。
“他看见了,已经来不及了!”
沈蘅淡定地说着,倒是让书香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瓜,只是这林怀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谁也揣测不出来,只希望林怀静还是站在叶家这一头的好。
“如何是好?”书香向沈蘅问道。
“停车!”
沈蘅一身吩咐,这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袭来:“长乐,别来无恙!”
风吹门帘,挥起瞬间,沈蘅看到了林怀静的那张脸。只是,不知怎么地,沈蘅总感觉林怀静静若止水的脸庞上似乎隐藏了什么东西,,还不为人知。
轻轻将门帘卷起,沈蘅独自一人从车上走了下来,迎面笑道:“静王殿下安好。”说完,沈蘅发现原来林怀静带的人也并不多,拢总也不过就是带了两个随身护卫而已。只不过,这沈蘅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两个护卫的功夫还真是平常大家所不可得。
“能否借一步说话?”林怀静没有心情理会其他,只当十万火急般说道。
沈蘅淡笑,“不必。”却是转身呼唤车夫及随从人等:“马车留下,你们到那边去等,我与静王殿下有话要说。”
车夫得令,自是恭维,连忙带着下人们远远的走到了一边。这个时候,林怀静又疑神疑鬼的朝马车上望了一眼,“这车上,可还有人?”
“殿下之命,长乐怎敢不从?”说完扫了一眼林怀静身旁原位不动的的两个护卫,一脸的清寒之笑,令人瑟瑟发抖。既然没自己都做不到,又何必强求他人?
沈蘅既然这样说了,林怀静自然也就是不能再说些什么,至于马车上的书香,也就只能乖乖的憋屈在上头,不得出声了。
所有无关之人散去之后,沈蘅自然也无拘于礼,落落大方的靠坐在马车之上,十分潇洒自如。“天色已晚,殿下有话,还请直言!”她不相信这林怀静只是单纯的来叙旧,从他来势汹汹的模样,她就知道了。
不知怎么地,望着贴附在马车上那束洒脱的身影,林怀静竟有着迷之意,十余年来,这还是头一次。头一次这样的情非得已,难以自控。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种人生只如初见的种子早已在他的心底里萌芽而生,又怎会因这一点风吹雨打就枯萎凋零?只是,就算是隔得那么近,他依然还是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如此遥远的一个距离。或许,他也幻想过遥远,只是从没想到会如此的遥远。只是,他还是坚信,有种能力叫做一日千里。有种毅力,叫金石为开。
“如今表弟已经死了,你确定还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林怀静定定的望着沈蘅。虽然他不知道沈蘅想做什么,但他知道,沈蘅既然把林怀珠弄了出来,那必然就是另有所图。要知道,这两个人可是生来的冤家,即使是照面都不曾打过,却打得比任何人都要猛烈。如今二人走在一起,怎么不是反常?只是如今敌对已是不可能,倒是共谋的可能多一些。只可惜,这两个人生来就是敌人。就算是两个人风雨共渡,也只能是别有所图。
林怀静几乎已经断定这林怀珠必然是和沈蘅达成了何等要求,同样这也是林怀珠最落魄,最有可能接受别人的援助的时候。或许这林怀珠和别人走在一起他还不怎么在意,只是和沈蘅的话,他就不得不多放个心眼了。这个人的每一个举动都是那样的不同凡响,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或许只是一个不慎,这京都就该乱成一锅粥了。
只是,若是在以前,沈蘅还有这样做的目的。可是如今林孟已死,又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是已无再回来的可能了。既然如此,那沈蘅又何必多次一举的这样做?安享余生,趋于平凡不行么?为什么非要在风口浪尖徘徊,为何一次又一次的要将自己置身如此的险恶之地?
这算是复仇吗?可说到底都是冤有头债有主,害死林孟的是他自己,又并非他人,这人又何必伤及无辜?甚至到了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地步,难道他就没有为自己身边的人想一想吗?
究竟是什么才会让一个极其理智的人丧失理智?
情吗?或许是的。
可是一想到这样的结果,林华晶心里头又是种种的不甘心。翻江倒海的也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凭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却让一个对世间一切毫不在乎的人为他疯狂至此;凭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得到的东西却比别人还要多;凭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却可以将别人眼中曾盖过一切的东西随意挥洒在冬夜的冷风中,静静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