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苏懿这次真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她在想轩辕冽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两个人连那啥啥都没做,怎么她就怀上他的孩子了?
若是被人听到她这么说,第一反应不是该她和别的男人有染吗?
连忙抚着胸顺了顺气,她斜眼,偷偷地瞄向轩辕冽,低着声儿小心翼翼地问道:“煜王殿下,您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
轩辕冽拿眼瞄她,一个眼神儿都透着强势霸道:“爷帮你捋捋舌头?”
苏懿顿时脱口道:“您该不会上战场负了伤,那里有疾吧?”
轩辕冽眸子一暗,顿了一下,这才慢悠悠将茶盏放在桌上,起身朝苏懿走了过去:“看来懿丫头是真想亲身测试一下了。”
苏懿赶紧拿手把肚子撑起来:“我怀孩子呢,煜王殿下您不会那么重口味吧。”
轩辕冽那带着剥茧的手落在那腰带的玉扣上:“爷倒没听过,哪个孕妇敢长期服用毒药的。”
苏懿一噎,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以前苏月母女没少在她的饮食上动手脚,都在一个府上,即便她千防万防,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她没空天天提着心,那俩母女却在天天算计,她用一些简单的毒药提高一点身体的抗性,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只是若她是孕妇,那就另当别论了,哪有哪家娘亲怀着孕还服毒,这么祸害自家孩子的?
这家伙早就知道她是诓他的!
苏懿咬了咬牙,却又不得不叹了口气,耸耸肩道:“煜王殿下,有些事儿,谁当真,谁就输了。”
轩辕冽颇为赞同地点头:“所以你能不能跟爷说说,如果爷落你手里,会如何?”
他伸手,挑着苏懿的下巴,冷峻的脸上,半点情绪都无:“说好了,爷就放过你。”
苏懿蹙眉,仔细地思考。
说来她也觉得奇怪,中招之后,她眼前是黄金满屋,身侧是美男环绕,脚下是仇人俯首,简直就是一秒到达人生巅峰。想来让她中招昏厥的,应该是某种致幻药物,能无限扩大人的欲望,让人如登极乐。
可是为什么,偏偏会冒出轩辕冽的脸?
就算冒出他的脸,在幻觉里,不也该对她满脸含笑,温柔体贴,宠溺无边吗?
想到那家伙冷冰冰扯她脸的模样,她伸手捂着脸颊,都能感觉到疼。
这不科学!
“还没想好?”轩辕冽指腹轻轻摩挲着苏懿的下巴,感受那粉润滑嫩的触觉。
苏懿张了张嘴,已经准备着耍无赖了,就听“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一白一蓝两团身影直接给摔进屋来!
“都让你别挤别挤,你还挤!”
“喂喂喂,臭小子,你有没有点尊卑观念!”
“先生您是为老不尊。”
“臭小子你是小不正经!”
两人吵吵闹闹了一会儿,才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住了嘴,偷偷地去看苏懿和轩辕冽。
轩辕冽这会儿还挑着苏懿的下巴,并且半点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苏懿不敢拿轩辕冽怎样,对夏春秋和罗随却没什么顾虑的。
她微微眯眼,展颜一笑:“二位,好看吗?”
罗随毕竟还小,被苏懿这么一问,小脸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了。
夏春秋却是个厚脸皮的,伸手捋着及肚子的白胡子,对轩辕冽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煜王爷啊,老夫如此知情识趣地给你制造机会,你就给我看这个?”
轩辕冽冷冷扯了下嘴角,语气凌寒:“夏老想看什么?”
夏春秋瞬间改口:“自然什么都不想看。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教坏小孩子!”
说着,伸手遮了罗随的眼,带着就往外走去,顺便抛了一句:“天快黑了,要干正事赶紧地!”
苏懿呸了一声:“这个老不羞。”
“的确该干正事了。”轩辕冽也如是道。
苏懿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难道今天,她真的要在这里被轩辕冽被办了?
摸了摸腰上,她是在园中直接被轩辕冽带走的,小药袋没拿,防身的银针也没戴,反抗起来,她这小身板儿哪能是轩辕冽的对手?
扯着嗓子喊救命?
这山庄天高皇帝远的,那夏春秋和罗随还是和轩辕冽一伙的,自己也是大意,居然就这么跟着他来了这儿了!
要不然,先假意顺从,然后再寻找机会?不说动情的男人,警惕心最是薄弱吗?
想到这儿,苏懿将手落在衣带上,轻轻地道:“煜王殿下,您稍微,温柔点啊~”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轩辕冽十分粗暴地提着她的后衣领,然后将她拧着坐到了床边:“自己穿鞋。”
“啊?”苏懿发愣了一下,旋即好似反应过来,连忙地自己将脚塞进鞋里。
“跟紧了。”
轩辕冽前脚出了房门,苏懿后脚赶紧跟上。
等她到了目的地,方才懂他们说的“干正事”是什么。
他丫的,竟还真的是干正事啊!
轩辕冽挑起一边唇角,斜眼看她:“想什么呢。”
苏懿连忙摇头:“没什么。”
哼哼,她才没有想歪呢!
夏春秋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跟老夫过来。”
苏懿原本以为这庄子就只有夏春秋和罗随两个人,没想到绕到后面后,才发现她的想法有多天真。
后院一共有十八个房间,每间房子都安放了八张单床,床上都躺着男女老幼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病人。各个病房之间,还有十来个和罗随穿着同款蓝色长衫、却比他高出许多的弟子来往穿梭,在照顾那些病人们。
苏懿原本还奇怪这千金难求一面的夏春秋什么时候改了性子,竟广开医路什么人都救了,等逛完一圈之后她才发现,那些病人竟差不过都是同样的症状!
面色铁青,瞳孔放大,疯疯癫癫,行为无状,且不管各人的症状是轻是重,他们脸上都带着十分满足的笑容。
和她刚才中的是同一种毒。
苏懿单手支颔,微微眯眼,斜瞥向夏春秋:“这些人都是被你抓来试药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夏春秋气得雪白胡子一抖一抖,“他们本就是垂死之人,是老子在才让他们捡回一条命!”
苏懿冷嗤:“你是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不错,不过也就捡回一条命了。”
看得出,夏春秋虽然吊着他们的性命,却也在拿他们试用解药。
这话夏春秋倒是并没有否认,单手负于身后,朝他的药堂走了过去:“医术不就是这样吗?用什么方,配什么药,怎么炮制,是否相畏相杀,制成散剂还是汤剂……听着好像简单,医书上讲起来也就那些话,可哪一个结论,不是用无数人无数试验才得出结果的?老夫胆子小,没有神农尝百草那勇气,也没他那怎么毒都毒不死的命,所以只能拿其他人试药了。”
她是学医的,自然明白要生产一种新药,要经过多么严苛的过程。且无论前期用多少小白鼠,那药物最后阶段的测试,都是要用在病人身上的。她虽然做不到夏春秋这般,利用病人试药,但她后面学的那么多精妙绝伦的药方,都是像夏春秋这样的前人,一代一代总结出来的智慧结晶,她与他们又有何不同?
这话夏春秋说得着实轻巧,苏懿却一下子正色了起来,恭敬地颔首道:“抱歉,老前辈,是苏懿无状了。”
夏春秋没回头,也没理会苏懿的赔礼,只一边走一边捋着胡须,唇眼微弯,露出淡淡的笑意。
孺子可教也!
跟着过来的轩辕冽看着苏懿那看似纤弱却挺得笔直的背影,也跟着淡淡勾了勾唇角。
一进药堂,入目的便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一人多高的架子,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而那架子分隔成了几十上百个四四方方的小格,每个格子里都摆放着各类的小瓷瓶或是药盒,也不知道这里放了多少。
苏懿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反正她家开的那个药堂,绝对赶不上这里的三分之一。
夏春秋走在前面,边走边嘱咐道:“这里的东西别乱动别乱碰,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夫可不负责……”
说话间他猛一回头,就见苏懿好像压根儿就没听见他说什么,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得的布袋,正一瓶一瓶地往里面丢东西。
“这玩意儿不错,谁要敢对本姑娘不轨,一颗就让他后悔终生!”
“嘿,烂面膏,这个好,拿去送人。”
“嗯~~居然还有春玉露,看来那小家伙说的对,夏神医还真有点为老不尊……”
夏春秋原本是想发火的,一听这话顿时反驳道:“那是老夫年轻的时候弄的,丢在那儿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不对,这都不是重点,话说不是要你不要乱碰吗?所以你在干什么!”
苏懿回答得理所当然:“好东西不该束之高阁,而该用于实际。再说了,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乱碰,因为出了事,你不负责。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出了什么事一定不会要你负责的,所以是不是可以乱碰了?”
“你这丫头,都说的是什么歪理!”夏春秋吹胡子瞪眼,望向轩辕冽,“你都不管管你家的!”
轩辕冽站在苏懿身侧,伸手制止了她:“不要拿了。”
夏春秋顿时得意。
苏懿瞬间可怜巴巴。
轩辕冽接过苏懿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冷艳的薄唇淡淡一启:“你一个人,拿着重。若是喜欢,爷让人全部给你送过去便是。”
“轩辕冽!”夏春秋要跳脚。
“嘿嘿,那敢情好。”苏懿侧过头望向轩辕冽那坚毅的轮廓,嘴角忍不住上扬。
嗯,这大抵是她第一次觉得,有个男人给她撑腰,貌似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