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僖嫔香汤沐浴,身披羽毛衣由小禄子背着送进了昭仁殿,梦白站在门外,低眉顺眼,一脸平和,直到一道探究的视线打在她脸上才抬起了头,低缓的开口“见过僖嫔娘娘。”梦白退开一俯,朝僖嫔行了个礼。
“苏姑娘客气了,僖嫔可担不起苏姑娘这个礼!”僖嫔倚在小禄子背上,不冷不热的回道,这会儿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上下打量着梦白“几日不见,姑娘似乎更加漂亮了。”
梦白浅浅接口“娘娘说笑了。”
僖嫔也不再说话,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便对着小禄子说道“走吧!”便再也不看她。
梦白微微皱眉,民间都传仁孝皇后恭良谦和,她的亲生妹妹与她却大相径庭,表现的如此盛气凌人。
心里想着,小禄子已经走了出来,复杂的望了眼梦白,才说道“姑娘要小心了。”
梦白疑虑的抬头看他,小禄子缓缓道“皇上叫姑娘进去侍候。”
什么?叫……叫她去侍候吗?
梦白咬紧牙关,露出个浅笑,也不再接话,转身闷头走了进去。
昭仁殿内,僖嫔正在侍候皇上入浴,四下寂静,梦白快步朝浴池走近。
朦胧氤氲的水雾,衣衫单薄的两人,暧昧奇怪的气氛,梦白从未碰到这样的情况,不禁心跳加速,面颊绯红,低着头慢慢靠了过去,离的远远的便行了个礼“奴婢参见皇上,僖嫔娘娘。”
听到她的声音,皇上原本放松的身体不禁绷紧,全身的汗毛孔都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表面上却头也不回,只是淡淡的“嗯”了声,转头立刻便对着僖嫔调笑道“朕一人洗多无趣?爱妃为何不下来?”
皇上突来的改变让僖嫔察觉到异状,心中有些怨恨,但那却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当下也只能配合着娇嗔道“皇上,臣妾不要,臣妾是洗好了才来的。”
“竟然如此,那爱妃再洗一次又有何妨?”说罢便不顾僖嫔的假意推脱将她拉下水。
“哎呀!”僖嫔惊呼,顺势贴在皇上身上“皇上把臣妾吓坏了。”
两人把梦白当空气,径自打情骂俏,梦白站在原地,面容平静的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心中却在天人交战,强力给自己催眠,这是正确的!没错!这样才是对的!
这么想着,心里似乎真的平静了些,却被僖嫔的一声娇吟尽数打破“呀!皇上,您弄痛臣妾了。”
娇滴滴的声音,梦白茫然的抬头一瞧,原来是皇上吻上了僖嫔的肩胛。而僖嫔媚眼如丝,欲迎还拒的姿态更是十足的诱惑。
梦白突然就狂躁起来,再也呆不下去,蹙着眉未及通报便要往外走,却被皇上一声喝住“站住!你要上哪去?”这个时候,她还在想着要去见那个人吗?她不是该表现的愤怒,大吼大叫?
“我……奴婢……”梦白僵在原地,真正的原因?这叫她怎么说的出口?
定了定神,才波澜不惊的开口“奴婢只是想去为皇上和娘娘取来干净的浴衣,以便皇上和娘娘能及时换下,请问皇上是不愿意奴婢将浴衣拿来吗?”即便努力的控制情绪,出口的话中依然充满挑衅,眼睛也不自觉喷火的直直注视着皇上。梦白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与她以往极力塑造的形像有多么不符。
皇上也没有注意到梦白的异常,虽然他一直在寻找着这种蛛丝马迹,一句话,倒把皇上问的下不来台,干咳数声,却也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拿来浴衣,梦白再不敢胡思乱想,专心致志的侍候着,眼前两人越来越无法控制的互动,也只权当自己看不见。心中平静,眼神也不乱瞟,事情就做得顺手,却因为过份专注做事,而忽略了皇上那张越来越暗沉的脸。
她竟然,是一点也不介意吗?胸中狂怒,却又不能发泄,动作便愈加火热。
“出去!”皇上倚在床前,头也未抬,简短的说道。
“是!”梦白如释重负,行过礼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走去。
“不准离开,就在外面候着。”终究是不愿她这么惬意,皇上又残忍的补充道。
梦白背脊一僵,未发一语,脚步未停的跨了出去。
好冷!
梦白一个人站在昭仁殿外,双手抱着小禄子离开时递给她的暖壶,仍是止不住牙齿打颤,她本就穿的不多,现在夜色已深,皇上又故意刁难,不许她离开,而且只留她一人在这守夜。
殿内的灯尚未熄灭,开年第一夜,却是僖嫔承受龙恩,想必今晚有很多人要睡不着了,殿内的动静有些大,细细琐琐的尚能入耳,梦白早已听得麻木,心中空落落只觉被挖去一块。身上的冷,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痛。不是不爱吗?不是早已连根拔除了吗?为什么心还会痛?苏梦白你在别扭什么?
哈着气,搓着手,梦白望着面前宏伟华丽的宫殿,夜色中毫无掩饰的那张哀怨的脸,千万一定绝对不能陷进去!心里暗暗发誓。
其实早已沉沦,不是吗?
又折腾了大半夜,殿内终于渐渐消停,梦白早已头痛欲裂,冷的直打哆嗦,暖壶中的水早已冷却,就在梦白以为苦刑终于结束时,殿内的灯却熄了,却是皇上和僖嫔已经睡下。
哆哆嗦嗦的掏出怀中小册子,梦白详细记下了僖嫔娘娘被宠幸的年、月、日、时,这本是敬事房太监的事,这会儿却被派到了她头上。思及此不禁苦笑,只要皇上愿意,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又过了一会儿,梦白脚步蹒跚的走到殿门前,朝里低低喊道“僖嫔娘娘!”
“……”殿内无反应,想是乏及睡沉了。
僖嫔不会是想在这过夜吧?这可不行!
“僖嫔娘娘!”不死心的,梦白又朝里叫了声。
“嗯!”殿内传来僖嫔低低的声音,却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僖……”
“退下!”尚未完全叫出口,皇上的呲声便传了出来,也没听是谁,只是酣梦被扰,心情十分不爽。
梦白乖乖的退了下来,看了看天色,还要,坚持多久?她真的要支持不住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小姐,您在不在?”
是墨儿!梦白惊喜的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般“我在这里。”
隔着夜色,墨儿慢慢摸了过来,手里拿着件御寒的冬衣,压低了声音说“等了半宿不见小姐您回来,墨儿四处探了探,才知道小姐您在守夜,外套都没披就这么出来了,大冷的天,可不要冻坏了吗?”边说边赶紧给她将冬衣披上。
梦白想笑,嘴巴扯了扯,脸已经被冻得僵硬,笑的比哭还难看“不碍事的。”
“还说不碍事呢!”墨儿拉过她冰棍似的手放在嘴边哈气揉搓“你摸摸,都成冰块了。”嘴里不满的直咕噜“皇上这是怎么了?叫您守夜……”
“别乱讲话!”梦白打断她“皇上照顾了这么久,总不能就天天混吃混喝,也该学会做事了。”梦白淡淡说道。
“三更半夜,何人在此说话?”一队禁军走了过来,带头的喝道。
待走得近了,才发现是皇上就近封的一品女官,语气缓了缓,打着笑脸说道“原来是苏姑娘和墨儿姑娘,两位姑娘怎么深夜还在此?”
“嗯!”梦白点头“今天是我守夜,墨儿来给我送件衣服,这便要回去的。”
“是是是!”带头的连连点头“墨儿姑娘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黑灯瞎火的,要是走错了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要被当成刺客抓了。”
墨儿被唬了一跳,转头望着梦白,询问道“小姐,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梦白回头对墨儿说道“快回去吧!别乱跑。”
墨儿和禁军分别离开,殿前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夜寒露重,不由便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四下无人,头痛更甚,喉咙更是干的难受,挟着一阵阵袭来的困乏,梦白终于不支倒地。
也不知昏了多久,还是第二天早上被宫人发现的,因着是在皇上殿前,没人敢大呼小叫,所以便悄悄将她送了回去。
墨儿哭得梨花带雨,又是请太医,又是熬汤药,而这些,皇上自然是不知道的。
下了朝,皇上进了书房,刚坐下,总觉得少了什么,四处瞧了瞧,便问道“苏女官呢?”这才想起早朝是小禄子来叫的他,那她呢?这大半天不会又是跑去见什么人了吧?思及此,面色阴沉下来“她去哪儿了?”
“皇上!”小禄子走上前“苏姑娘病了,在小偏殿歇着。”早上的时候便知道了,只不过皇上一直没问,他便没说。
“病了”任着宫女们给他换衣服,皇上挑眉问道“怎么病了?”
“伤风,可能是昨夜受了凉。”小禄子看着皇上,小心的回道。最近皇上阴晴不定,万事保守的比较好。
“太医看过了吗?”
“看过了,开了药,墨儿给熬的,苏姑娘喝过好多了。”
“嗯!”皇上淡淡应了句,便不再吭声,拿起身边的奏折,认真批了起来。
戌正时分,西长街的梆声一响,没有差事的太监便陆续出了宫,梆声响过宫门就上锁,钥匙上交敬事房,有特殊情况需要请钥匙的必须经过总管,还要写入日记档,按时待查。
七点半左右太监值夜班要到总管太监处集中,点名后分配任务。带班的领人进入皇帝寝宫院落。此时,穿堂门殿已上锁,南北禁止通行,门口留两名太监值班,北门留两名太监巡逻。东西配殿和寝宫廊下,各有一名太监巡逻。
寝宫内值夜的人通常是五至七人不等,其中有一名领班。宫殿外边的事,里边人不管。九点正,寝宫正殿的门掩上一扇,另一扇备取东西、打水通过。寝宫一共五间即西间(皇帝寝宫)、西稍间(佛堂静室)、中堂(朝拜用)、东稍间、东间。
值夜的人是这样分配的:
一、正殿门口两人,夏天在竹帘外,冬天在棉帘内。只要门一关,不论职位多高,一律不准入内。
二、西稍间门外一个人,负责寝宫里明三间的一切,主要是注意皇帝寝宫室内的动静,给寝宫内的值夜人当副手。
三、寝室外一人,负责静室和南面的一排窗子。
四、寝室内一人,此人至关重要,被称为“侍寝”,是皇帝信得过的最亲近的侍从,就是总管太监,文武百官也得惧怕三分。因为他和皇帝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可以随便和皇帝唠家常,他也是寝宫内值夜的领班。整个寝宫里里外外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稍有不周之处,哪怕是一个眼神没领会,愣了一会,第二天就免不了要挨一顿板子。你还不能哭叫,笔管条直般忍着,否则就甭想活着出去。侍寝的差使也是最辛苦的,他不像外屋的人,都有一块毡子垫,一夜可以半躺半坐地靠墙迷糊一会儿。他没有毡垫(寝宫里面不准放),只能靠西墙坐在离皇帝二尺远的地上,面对著卧床,用耳朵听着皇帝睡觉。
小禄子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皇上,不可置信的问道“皇上,您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皇上身着中衣,坐在床上,翻了页书,颇为不耐的重复道“叫她过来侍寝!”
“是!”小禄子吞了吞口水,再不敢多说,这几日皇上便像是吃了火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有他一顿好受。
“还有……”
“是!”小禄子赶紧又折了回来,悉听皇上吩咐。
“把殿里这些人都撤掉,看着心烦。”皇上又补充道。
“喳!”小禄子应道。是怕被打扰了好事吧!小禄子偷偷的想,不小心便咧开了嘴。
“你笑什么?”却见皇上面色通红,神态发窘,竟似被人瞧出了心思而显得局促不安。
小禄子不禁张大了嘴,这真的是皇上吗?
“大胆!”皇上一张怒喝,明显的虚张声势。
“奴才不敢!”小禄子忙快速将头低了下去,甭管是不是虚张声势,他也没胆在老虎身上拔毛。
不甚宽敞的小偏殿内,隐约传来阵阵咳嗽声,红帘内,一个绿装女子走向床畔“小姐!药熬好了,您趁热喝!”墨儿坐在床前,话间已递过一碗褐色药汁,催促梦白赶紧喝下。
梦白倚在床头,看着那碗散发浓郁味道的草药,不由便皱了皱眉,无奈接过药碗一口饮下,刺鼻熏人的味道尚充斥喉间,赶紧含下颗蜜饯缓了缓,这才用绢帕拭了拭唇角,重新躺回了床上。
墨儿捂嘴轻笑道“这几日天天喝药,小姐也是怕了!”
梦白无奈点头“这味儿实在是太怪了!”
“可不是?奴婢也是打小就怕喝药。”墨儿也附和道。
“这两天,皇上那没什么要紧事吧?”停了下,梦白才问道。
墨儿摇头“皇上这几天怪的紧,下了朝哪处也不去,就呆在宫里没日没夜的改折子,一闲下来便召遏大人和明大人商议国事,每天睡的极晚。”
梦白心中一跳,忙问道“是战事又吃紧了吗?”
“不是!”墨儿肯定的答道,末了却贼兮兮一笑,“倒像是跟小姐有关!奴婢每每看到这嘴张口要问了,临到又吞了回去。”
“噢?”梦白随便应了声,心里却在想着另一桩事。
“叩叩叩……”熄了灯,两人刚躺下一会儿,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谁呀?”墨儿侧着身子躺在床上问道。
“苏姑娘睡了吗?”门外是小禄子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客客气气,隐隐带着的不安。
这么晚了,他不在乾清宫当值跑到这来做什么?
墨儿起身点亮灯,这才披了件衣服去开门,倚在门边小声问道“小姐喝过药刚睡下,禄总管这么晚来有事吗?”
小禄子也不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外,用梦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上差我来叫苏姑娘去内室当值。”声音略带歉意,想也是知道梦白还病着。
“这怎么可以?小姐还病着。”墨儿自从跟在梦白身边后见识多了胆子也大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对着小禄子便唯唯诺诺,这时声音不禁有些发急。
小禄子也不恼,对着墨儿温和笑笑,好脾气说道“知道姑娘还病着,可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们也没办法。”
墨儿还想说什么,却见梦白已穿戴整齐走出,忙迎了上去“小姐,您怎么起来了?”
梦白伸手按住了墨儿还欲再说的话“墨儿,对禄总管不得无礼!”转头对着小禄子笑笑, “禄总管也只是传话人,平日百般照顾,总不能为难了他。”
小禄子连连点头,嘴里道“姑娘能理解奴才的难处,真是奴才的福气。”他现在对着梦白,是越发的尊重了。
展开一个笑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梦白这才对着小禄子说道“走吧!”
“姑娘,夜里冷,您多加件衣服吧!”
“小姐等等!”墨儿听到,不等梦白开口说话便向屋里跑去,一会儿抱着那件雪狼的斗篷笑眯眯的走了出来“看来看去,就这件最暖和了。”
小禄子望了眼斗篷,又向梦白望去,眼梢带笑,目光中的深意不言而喻,却见梦白挑了挑眉,脸上竟露出一丝不耐“今儿不想穿这件,换个吧!”
墨儿一时傻了眼,旋即明白过来,有些担心的瞅了她一眼,便默默的往屋里走去,片刻为她重新换来一件黑色斗篷,轻轻为她穿上“小姐,夜里要保重身体啊!”
“嗯!”梦白淡淡应声“早些睡吧!”
亥时人定,夜色深深,昭仁殿中,熏香环绕,龙床上静无生息,那个集天下权贵于一身之人似已睡去,梦白悄悄入得殿内,见此情境,不由松了口气。
折磨才刚开始!但至少,在他醒来之前都不用面对他了。
轻轻走至西墙,跪坐在冰凉的地上,尽管已经睡了一天,却依旧困顿的很,此刻万般簌静,不由便闭上眼,迷迷糊糊的睡去。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轻轻抱起自己,梦白本就浅眠,此刻被惊醒不由睁开双眼,只见皇上正将自己抱着向床上走去,心中狂跳,慌乱中挣扎着落了地,少顷,面色恢复,只是比往日更加的低眉顺眼“奴婢该死,竟然睡着了,求皇上恕罪。”
她实在是有惹恼他的本事,皇上本想再说什么,但看梦白过份恭顺的态度却暗喻着浓重的讽刺,心中顿时闷了一把火,随即一语不发的踱步回了床上。
这下梦白再不敢睡,僵直着身子跪在地上,膝盖的酸麻疼痛恍若未觉,只想着熬到天亮就可以了,却不知,面上不意泄露的痛苦难耐悉数都落到床上人眼中去。
两人便像是赌气般,谁也不理谁,终于,床上的人忍不住,黯淡着先开口,“过来。”
梦白抬起头,目光平视着龙床上的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似乎是极为不耐,又似乎是觉得别扭,皇上不由提高了声音“朕叫你过来。”
梦白跪移两步上前,神态柔和平静,语气恭顺卑微“奴婢谨听皇上吩咐。”
“咣当!”一声巨响,床畔红木小桌上的参茶摔碎在梦白身侧,梦白怔怔看着流了一地的茶水及夹杂其中的碎片,只觉心中一阵难受。
外屋守夜的人听见屋内响动,小禄子贴在窗台上向里轻声问道“皇上,怎么了?”
“退下!”皇上暴戾着开口,人早已坐起,手中一块西洋表又已高高举起。
梦白再顾不得其它,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握住皇上又要砸下的手,有些无奈道“皇上,不要这样。”她实在很想继续漠视不理,但,恐怕她若不主动开口示好,这一夜谁都别想安生下去。
皇上坐在床上,任梦白握着自己的手,虽不说话,脾气却收敛许多,反正这本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手上柔软细腻的触感竟令他心跳加快。
梦白不察,轻轻掰开皇上的手,将西洋表抽出放下,边问道“皇上难道希望今晚的事明天宫里人尽皆知?”
皇上恍然未闻,怔怔看着梦白贴近自己的侧面,她今天披着黑色的斗篷,衬得肌肤更显雪白,此刻正微微侧头,漂亮优美的脖颈就这么暴露在他面前,皇上只觉心内一把烈火燃烧,不觉叫出口“梦白。”嗓音暗哑低沉,连他自己都未发现。
梦白感觉异样,不由抬起头,却见皇上正古怪的盯着自己,心中一震,不由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表情亦有些慌乱,“皇上……”
一声叹息,皇上将梦白轻轻拥进怀里,表情有些无可奈何,“你总是能惹我生气,你以前,不是这样。”
淡淡的龙涎香充斥鼻间,梦白有些动容,却仍是低低回道“皇上多虑了,奴婢一直都是这样,未曾变过。”她那逝去的三年,其间发生的事,该如何忘记?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玩乐之心,只想平安呆到回去的那天。
“你以前,不会这么卑微的跟我说话,你以前,性子也不像现在这般闷吞。”像是十分不满,皇上的口气竟有些抱怨的意味。
梦白亦道“皇上以前也不是皇上。”这点,她仍是很介怀。
“是在怪我吗?怪我瞒了你?”
梦白摇头,“不曾。”
“梦白,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低低喃喃的叹息,一句句敲在她的心上,沉默半晌,梦白却突然轻轻叫道“皇上。”
声音娇柔清吟,皇上不禁有些沉迷“嗯?”
“不要让我对你动心,我要的,你给不起。”
皇上神情一震,一把推开梦白,目光陌生的好像第一次认识。
果然,果然是这样的!梦白心中刺痛,唇畔含笑让人看不出情绪,亦大胆回视。
半晌,皇上调转目光,“想要的就是这个吗?”
梦白轻笑,笑容中浓浓的讽刺,“说了皇上给不起。”
“不要太快下决定!”皇上意有所指,眼眸清亮如辰星“说不定,我们可以试试。”
“皇上……”梦白吃惊不已。
皇上轻笑,再次将梦白拥进怀里“好不好?我们试试?”
梦白贴在他仅着中衣的胸膛,感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不禁轻轻闭上眼睛,眉眼发梢都透着股笑意,“好!”不再克制心中早已荫生的情意,也不再去想可以不可以,如果事实证明她错了,那再纠正过来便是!
“真的?”皇上心头一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再次问道。
“嗯!”梦白重重点头。
“真的!”皇上雀跃不已,不禁抱住梦白转起了圈圈,孩子气道“你答应了,你竟然答应了!”
“呵……”速度有些快,头有些眩晕,梦白抱得不由紧了些。
“皇上……”梦白看了看皇上带笑的面容,又看了看空着的被窝,一张脸窘的发红,迟迟不肯躺下去。
皇上轻佻的看着她,笑容里有丝调侃“苏女官就当作为朕暖床好了,反正这本也是苏女官份内的事。”
梦白睁大眼睛,口中不免嘟哝,“不是有专门为皇上侍寝暖床的人吗?每天都必须香汤沐浴。”
“原来你也知道?”皇上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瞧这是多大的恩典?”
梦白转身就跑“那奴婢为禄总管讨了这恩典,这就去请禄总管过来。”
皇上长臂一伸,一把便将她捞进了怀里,就着软软的被子一滚,直接将她压倒在床,梦白神色紧张,浑身僵硬着不敢动弹。
皇上瞅着她的反应,一阵轻笑,好半晌才说道“别紧张,我只是想抱抱你。”
梦白明显松了口气,只是,气尚未喘完,又听皇上接着说道“只要你乖乖不乱动,我保证不做坏事。”
两句话说得梦白又紧张起来,小心翼翼隔开两人间的距离,却不料皇上万分不满,“隔的那么远,是不是想把我冻死?”说着又靠了过来。
梦白仍是不习惯两人如此亲密,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挪,皇上见状一把将她抓进怀里,这下避无可避,两个仅着单衣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梦白感觉到暖意,不禁长长吁了口气,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探上她的额头,嘴里关切的问道“暖和些了吗?”
“嗯!”梦白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消寒露喝了没?”
“嗯!”梦白胡乱点了点头,猛然又睁开眼睛“消寒露?是皇上送过去的吗?”天黑的时候放在门口,好大一瓶,要知道西药就是在宫里也不多见,更何况这种中西合璧的特效西药。
原来,他从始至终都没忘记过自己,心中感动,不禁低声道“谢谢皇上。”
皇上却突然道“叫我玄!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像以前一样叫我玄!”
“玄!”梦白也不再推辞,低下头去,乖乖叫道。
两人和好如初,相互间少了许多顾忌,皇上虽未问及,但对她和拉拉的事也不再那么介怀,梦白惦记着上次相约未成,一得空,便向皇上告了假,提上食盒拉着墨儿一道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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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白冲他眨了眨眼睛,“我这是天生丽质,不打扮照样艳惊四座。”
“你呀!”拉拉含笑赏了梦白一个爆粟,梦白吃痛,不由喃道,“会痛!”
三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待坐定,墨儿不明所以,笑道,“哪里是小姐不肯打扮?分明是皇上不让,就这套衣裳还是他老人家自个儿亲自挑的,皇上说了,小姐要是敢往脸上涂一片色彩,这宫门就甭想出了。”
拉拉闻言,神色黯淡下来,梦白想要阻止已来不及,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墨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直恨不得要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他,对你好吗?”良久,拉拉才开口问道。要知道他这句话问出来有多困难,他等了她这么多年,想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
他对自己好吗?梦白不禁有些愣住,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他对自己是十分的用心良苦,至于,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见梦白不回答,一副极力思考的样子,唇角强扯起一个笑容,“怎么?这么难以回答吗?”
梦白思索片刻,答道,“应该还不错吧!”
拉拉轻笑出声,“应该还不错?梦白你的用词真是不妥当,要是被皇上听见了估计要被你气晕。”
梦白有些无辜的看着他,“好像好,又好像不好。”叫她怎么回答?她不想太伤他的心,所以答案只能模棱两可。
拉拉好像也看出什么,话头突然顿住,转而轻松问道,“梦白是要带我去哪里?先说好京城我可不是顶熟。”
梦白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也不是很熟。”转眼瞧见拉拉瞠目结舌的样子,又赶紧说道,“不过我有个朋友可以说是京城通,我们现在便是先去她那里。”
拉拉笑曰:“如此甚好!”
转眼到了胭脂楼,该死的慧茗竟然不在,差了店里伙计去叫,三人便在楼上上房等着,不消一会儿,只听楼梯“咚咚咚”直响,紧接着一个高八度的魔音传来,“苏梦白!你可算来了!”
梦白条件反射的捂住双耳,她实在有些不耐这样嘈杂的女人,但,她又实在喜欢她坦率的性格。
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那个该死的女人没有如往常般扑到她的身上,而是对着身边的拉拉吃起了豆腐。
“拉拉?竟然是拉拉?”慧茗一把抱住他,大发娇嗔,“讨厌,一年了都不来看看我。”
“抱歉慧茗,族里事情实在太多,或者,你也可以去找我的。倒是没有想到,原来你竟然和梦白认识。”说罢回头冲着梦白笑了一下。
他们竟然是熟识的,梦白也有些意外。
慧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梦白拉到门外,悄悄咬着耳根,“你带他来的?你们什么关系?”
“朋友!好朋友而以!”梦白轻描淡写强调。
“好朋友?”慧茗咬牙切齿,“你骗鬼去吧!他的眼睛骗不了人,他喜欢你!老实交待,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真的是朋友!或者,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一点点?”慧茗危险的眯了眯眼,“他可是跟我说过,他那空悬几年的可敦宝座是留给一个几年前莫名消失不见的女人的。”
梦白心神一震,“他真的这么说?”
慧茗反问,“那个消失不见的女人,不会就是你吧!”眼见梦白不说话,慧茗心中已大约明白,又接着问道“你对他是什么感觉?”不等梦白回答,她又快速说道,“我喜欢他,梦白,听我的没错,跟拉拉在一起,可比跟那个皇上在一起好得多。”
梦白轻嗤,“你这话不负责任的倒不像是个已经结婚的人。”
“难道你愿意跟那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想想你不觉得可怕吗?”
“感情的事,谁能做得了主?”梦白反问。
“梦白……”慧茗吃惊的看着她。
“别这么看着我!”梦白幽幽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也痛恨这样的自己!”
春风初寒,枯草连天,草原的景致不算顶美,但胜在那一望不到头的空旷,无边无际,让人平添几份舒畅。
难得出来一趟,高兴自是不在话下,哈敏携着慧茗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梦白和拉拉人手一骑,拉着缰绳漫步徜徉在逐现生机的草地上,墨儿一身紫色戎装,骑着匹枣红色小马远远跟在二人后面小走。初次骑马,紧张不安激动在所难免,好在马驹年岁不大,且性子温顺乖巧,倒安了她不少心。
四周静而只听风声,拉拉心中忧郁,有些话着实不吐不快,终是没忍住,他还是说了出来,“梦白,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如果三年前我不离开,我也就不会错过你,现如今,终究是晚了。”声音温柔感伤,对她满腔的情意却无处安置。
“拉拉!”梦白叫道,不敢转头去看他,怕看到满脸的伤心和落寞。
感情这东西十分微妙,尤其是像她这样缺乏主动和安全感的女人,她不敢说她十分爱皇上,实际上她此刻仍在摇摆不定,但不管是她愿意还是不愿意,皇上在她的世界里恣意的走来走去,一点一点强制性的入驻进来。三年前她不敢轻易的许下承诺,不肯随他一起离去,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在这个朝代里她能有几个三年,三年前,她也不知道她会如此。
梦白思及此,轻轻叹了口气,仰头看天,天晴气朗,太阳些微西斜,圆圆当当而又周圈模糊,那些模糊的周圈便发出一波又一波源源不绝的光来,有些扎眼,梦白浑然不觉,睁大眼睛足足望了十秒,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终是吃不消,隧低头去看地上的枯枝旱草,眼被强光刺激,只觉四野刺茫茫一片,看什么都不甚清楚,好在几秒钟后便恢复正常,也像是终于想到了说辞,只听她说道,“其实,我跟皇上也不会长久……”
“什么?”拉拉吃了一惊,调头看她,神色有些质疑,有些不信,“梦白,你这话何意?”
梦白有些头痛,这话该从何说起?告诉他自己是三百年后的未来人且随时会回去?以他这种“古性思维”要如何接受?只怕说出来更麻烦,但是眼下不说又似乎不行……
梦白略为思索,将满头乱轰轰的思绪稍稍整理了下,便隐晦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我迟早要回家……”
拉拉笑了一下,道,“说到家,还不知梦白家在何方,日后也好……”
梦白摇头打断他,“我的家,它不在大清版图上,也不存在于这个世间,它在另一个空间里,那里有我的亲人,有我割舍不了的一切,我必须要回去。”
尽管梦白如此说,拉拉还是迷糊的一踏糊涂,“什么不存在这个世间?什么另一个空间里?梦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梦白挥了挥手,“算了,不说也罢,说来说去都是拉拉你无法理解的东西。”她该怎么跟他解释外星人?时空飞船?穿越过去?把科学变为奇迹?
拉拉沉默不语,他一向理解梦白,只是,现在看来,梦白似乎藏着许多秘密。他关心她,所以想要了解她更多,但她如此见外,让他一颗无所归依的心,更加空荡孤零。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吗?即便真的如此,他也要做她身边的守护明灯,长长久久的伴在她身边。
“我已经在京城造了一座府邸,到时便可长期留在京城。”良久,拉拉突然说道。
这下轮到梦白吃了一惊,“留在京城?那喀喇沁怎么办?喀喇沁少了你,岂不是要大乱?”
拉拉答道,“有玛古和阿满在那边打点一切,自是不用我操心,且,现如今的喀喇沁早已不是三年前王权他落的喀喇沁,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梦白摇头,“不一样的拉拉,玛古也许能帮你处理细节小事,大事呢?大事还是必须由你决策!如果你长期留在京城,一旦遇到什么急需处理的事情,也许便会在传信过程中错失了最佳良机……”
“梦白!”拉拉突然握着她的肩,“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阻止你,不要为了我牺牲这么多,不值得。”梦白望着他,一字一句道。
拉拉放开她,笑道,“既然你明白我的心意便够了,你无亲无故,我定不会让宫中的女人欺负了你。”
他的深情,她无以为报,又拒绝不了。
梦白只觉心中又苦又涩,脸上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想往下掉,努力平稳声音,哑然道,“我只是无所争,无所求,但从来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四目相对,梦白眼眶盈泪,拉拉心中不舍,抬起右手想将她脸上泪珠拭去,临近时又颓然垂了下去,梦白快速抓过他的手,拉拉讶异的望着她,墨玉般的眼睛顷刻亮了起来。
正待说些什么,猛听后面一声惊呼,两人齐齐回头看去,不由双双一震,只见那温顺的小马不知何故发起狂来,墨儿坐在马上东倒西歪,连声惊叫,好几次险些摔下马来。
“墨儿!”梦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扯了扯身边的拉拉,急促道,“快,救她,救墨儿!”
情势险峻,容不得他多想,拉拉几步奔上前,急声命道,“墨儿姑娘,抱住马脖子,紧紧的抱住,不要直起身子。”
墨儿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哆哆嗦嗦的听从指令。
“很好。”拉拉赞道,一步一步的指示。“现在空出左手,尽量把绳子往我这边丢。”
马上颠簸的厉害,墨儿尽力将绳子往拉拉方向丢,仍是失了准头,拉拉眼疾手快,高跃终于接住,马直立嘶鸣,墨儿终于支持不住,往下滑下数寸,处境堪忧,此时已忍不住呜咽出声。
拉拉牵着缰绳站在马的正前方,试图驯服它,不料马咆哮奔跑,墨儿在马上一颤一颤,手又松了几分,情急之下,拉拉再顾不得其它,拔剑出鞘欲断它四蹄,不料,马上墨儿见此状况,忙大叫,“王爷,请莫杀它!”
拉拉只得改剑为柄,向它四蹄击去,只听“咯吱”数声,马轰然倒地,巨大的冲击将墨儿的身体抛的老高,“啊!”墨儿失声尖叫,口中喃念“南无阿弥佗佛观士音菩萨保佑”,身体却仍是不受控制的向地上跌去,抱着我命休矣的态度,墨儿害怕的闭上眼睛,慷慨赴死。
只是,时间似乎久了些,身体仍没有感受到坠地的痛苦,墨儿疑惑的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含笑如泼墨般的眼睛,此刻正温柔的注视着自己,他的皮肤不白,带着草原金戈戎马的颜色,但肤质细腻,他的眼睛黑而亮,如一千种宝石琉璃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墨儿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过,心头也似小鹿般“砰砰”直跳。
拉拉双手横抱她在胸前,此刻见她呆呆的望着自己,只道是吓傻了,淡淡一笑,轻声问道,“墨儿姑娘,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伤到?”
墨儿平素大胆,长相俊美的男子也见过不少,此刻却不禁有些忸捏羞涩,双颊绯红,似语不语,只觉这怀抱温暖而令人沉迷,不禁贪婪的想多呆片刻,梦白却已冲了过来,握着她的手不禁仍有些颤抖,急切道,“墨儿?有没有伤到哪里?”
仿佛沉浸在美梦中突然被惊醒,墨儿刹然回神,望着面前二人关切的眼神,顿然惊悟: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王爷对小姐的深情,不是一早就知道?压下心中千头万绪,墨儿脸上轻轻扯出一抹让人放心的微笑,乖巧道,“墨儿没事,小姐不要担心。”像是要抗拒脑中闪过的念头,墨儿挣扎着便要从拉拉怀中出来。
拉拉适时放下她,梦白一手将她拉过身边,“没事就好,刚刚这情势,可真真是吓死我了。”说罢安抚般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一场风波好在只是有惊无险,三人却再没玩的兴致,好在哈敏带着慧茗这时业已回来,梦白看了看时辰,怕在外头呆太久宫里那位又要发脾气,五人便就此散去。
紧赶快赶,还是晚了时辰,梦白下马车时一眼便瞧见了皇上身边的贴身宫女正眼巴巴候在宫门口,心中不由有些忐忑,她与拉拉的事情本就没令皇上真正释怀,如今答应申时回来的人到酉时才见到踪影,又不知会生出怎样的怒气?暗暗抚了抚额,梦白笑着迎上来人,和墨儿三人一起向乾清宫走去。
宫女倒也贴心,看出了梦白的困窘,主动道,“苏姑娘,其实去乾清宫还有一条更便捷的小路,可以省不少时间。”
梦白大奇,“是吗?怎么从未听人说过?”
宫女笑笑,又说道,“只要穿过婉芳阁再往前走一百步便可到乾清宫偏门了,只是婉芳阁是原先佟贵妃娘娘没上峨嵋前住的园子,如今虽然空置着,但毕竟是娘娘住的地方,一般人倒也不会走动到那里,久而久之,便成了禁地……”
“园子里现在还有人住吗?”梦白问道。
“不曾有人。”宫女答道,“只是日日都会安排宫女过去打扫。”
梦白总觉得这佟贵妃有异,好端端的娘娘不做怎么就陪皇太后跑到山上去吃斋念佛?且,皇上似乎从未将她忘记,但凡册封总不会忘记她的名字。究竟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宫里人个个都三缄其口,想要打探清楚也并非易事,不过此事与她无关,她倒也没有探知的兴趣。
“竟然无人,那我们便抄抄这捷径吧!”
宫女这才往前带路,三人七拐八弯,终进了一所幽雅的园子,园中种满木兰树,水台亭阁,雕栏琼水,无一重复,处处透着股精致与建造者别出心裁的心思,摆设不见奢华豪贵,却与其它嫔级娘娘的寝宫决然不同,梦白突然觉得这感觉似曾熟悉,心中一凛,竟都是按皇上的喜爱而造。
看来,这佟贵妃并非一般哪!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梦白尚未消化这个讯息,猛然,树林深处,又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