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夜定要不负众望，好好表演。”司徒嬷嬷振奋人心道，“皇后乃是六宫之住，取悦了皇后便可飞黄腾达了。”
诸多人脸上皆是一脸的希翼，惟独若嫣有些埋怨道：“又不是皇上！”她入宫而来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司徒嬷嬷训斥睃了她一眼，她才禁了声。
“好了，热了身就排好对。”望着由她一手训练的舞女，她满心得意。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妃先后抵达早已为她们准备的看座，只是不想看座却在清水湖傍最乘风的地方，虽然凉爽，可想要看见高台上的舞姿，实在困难。不禁需要仰头，更要侧身。
正在众人困惑不解之时，皇后在一众奴才的簇拥下驾到！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行礼，该跪则跪，该作揖则作揖。
戚舒璎下了轿，目光先瞥到了南妃身上，见她并非意气风发，倒是十分好奇昨夜他们的床第之事如何精彩呢？一丝冷笑浮在她的嘴角，随即仰头，目光正巧对上那一汪鄙夷的汪洋里。那……恐怕就是昨夜出声张狂的若嫣了。真是胆大包天，这般直视着她。
被戚舒璎一瞪，她惶恐垂下双眼。戚舒璎这才回眸，走向南妃，扶起了她。身后，惠多宝中气十足道：“众人起身。”
南妃惶恐起身后后退了一步，冲她勉强的笑了笑。
不等戚舒璎说话，丽贵人忙凑到跟前，问道：“娘娘，尔等坐在此处，怎么看表演呢？”
戚舒璎笑了笑，身后响起胡嬷嬷双手合十拍掌声，接连三响，立刻有湖上船只从湖另一侧开来。在众人惊讶不解中，小红清了清嗓子，笑得不可抑制，在众人的目光盯到她身上，她忙推了推身旁的惠多宝。
惠多宝立刻道：“皇后娘娘有令，命舞女上船表演！”
“什么！”高台上像咋了锅似的，唧唧喳喳作响。
戚舒璎坐下高坐，余光冲着胡嬷嬷一瞥，她忙又道：“各位主子，请入坐，歌舞即可便起。”
几位面上神情复杂的主子这才恭谨坐入位子。
听得惠多宝冲高台嚷道：“司徒嬷嬷，你们想抗旨吗？船已靠了岸，快上船！”
只听得那群舞那边跪地声，司徒嬷嬷嚷道：“娘娘，请您收回成命。”
瓷杯扑地及碎，发出极清脆的响声，吓得司徒嬷嬷愕然顿时止了口。
惠多宝又催促：“莫不是要没根的奴才伺候你们上船？”
司徒嬷嬷一听，脸色顿时发青，昨夜，躲在树阴下的莫不是眼前这位公公。难怪，以被冷落半年的歌舞司突然接到皇后娘娘命令。
司徒嬷嬷心底渗凉，转身吩咐：“上船！”
听得拖拖拉拉的声音片刻，她们才算上了船，奏乐起，歌曲起。今夜湖上微风仿佛更凉，戚舒璎不觉打了一个喷嚏。
胡嬷嬷忙递上丝绢。
“姐姐，您瞧，这就是絮妃命皇上设的歌舞司，净是些窝囊废，难怪由设以来，皇上都未有兴致观演。”
福贵人刚想回些什么，却被恬贵人抢先道：“丽妹妹，她们虽是练舞已久，可那毕竟未曾在摇晃不停的船面起过舞，自是狼狈万分的。”
“哦？”丽贵人不依不饶道：“依恬姐姐的意思，这是皇后娘娘为难她们了。”后话极重，特意说给戚舒璎听。
丽、恬俩人皆回头去瞧皇后，却不想皇后把玩着丝绢并无听到半分。
恬贵人这才大胆回嘴：“丽妹妹误会了，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此次，怕是皇后娘娘考验她们的。身为舞女应该以不变应万变。”
“姐姐倒是能言善辩！”丽贵人冷哼。
坐在二人之间的福贵人忙笑道：“都是自家姐妹，何必为了奴才伤和气。舞虽不如意，可这歌倒是入耳的琴瑟。”
戚舒璎这才抬头朝着吟歌的舞女望去，见她盘着双腿坐在船头，腿上掂着一把琴，一边弹着琴弦，一边吟唱着歌曲，倒是悠然自得，一点都不为甲板上东倒西歪的人儿所影响。
以不变应万变？戚舒璎嘴边扬起一抹极不可见的笑容，她扯了小红一把。
小红回头看她，却是摇头。
戚舒璎又狠狠捏了她手臂一把，她才忍着疼点头。
胡嬷嬷会意，转头吩咐惠多宝，便听惠多宝高声唱报：“皇后娘娘有令，歌舞司众人舞技粗劣，难登大雅之堂。往后司徒芳必要严而教之，十日之后，皇后娘娘亲自验果。若有疏怠者，按玩忽职守论罪。”
船上舞女扑的一声全部倒在甲板上，只司徒嬷嬷与抚琴之女起身跪地，接旨：“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场戏便谢了幕。
回宫的路上想起舞女欲哭不能的模样，小红笑个不停。
戚舒璎亦唇边带笑了一夜。只是，这位南妃性子真的好静，一直坐着，脸上无忧无喜，假人似的。只可惜，这一幕不能教絮妃瞧见，若她眼见自己提拔的歌舞司成了这副样子，不知是何神色。
刚入了殿门，小红的笑声便清脆作响：“娘娘，奴婢今夜好痛快。”
“是，奴才们都痛快！”惠多宝接话道。
胡嬷嬷扶着戚舒璎往寝殿走，笑着附和她们：“这些舞女养在宫中迟早是祸害，明明有歌舞坊供她们练舞，却偏偏每日入夜跑去清水湖高台练舞，岂不招惹是非，长此以往，歪风助长，岂是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