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悻悻起身,蹲下便拾碎片。
胡嬷嬷忙蹲下帮忙,戚舒璎又道:“让她一人拣。”
胡嬷嬷望着一脸欲哭委屈的小红,不忍心,刚想开口为她说话。
小红却抢过她手里的碎片:“没你的事!”
胡嬷嬷倒两头不讨好了。
“拿扫扫了去,这还要我教?”戚舒璎冷声道。
小红撒腿就跑了出去。
“小姐,您何必……这事奴婢听惠多宝说了经过,小红姑娘确实受了委屈。”胡嬷嬷走到她身侧道。
“替我更衣。”难道她就不气,她的人竟被区区一介奴才骂得那样难听,她不气?戚舒璎走到梳妆台前,顾自取下发钗。
胡嬷嬷只得走到她身后为她卸妆,对于今晚之事再不敢多说什么。
小红在她卸妆期间,进进出出又是扫碎片又是抹桌子,到最后连新茶杯都送上了,茶也沏了。眼巴巴望着戚舒璎却不见她给个笑脸。小红木呐的站在门边,眼眶通红,嚷了起来:“小姐!奴婢错了!”
戚舒璎已换了睡袍坐在床沿,胡嬷嬷正为她放下床帐,听到这一喊声,她不觉笑了笑,胡嬷嬷见戚舒璎笑了,忙笑着转头冲小红说:“姑娘,娘娘笑了。”
“娘娘,奴婢……知错了。”小红垂着头又道。
“下去歇着,今晚让惠多宝与阿莲守夜。”
“这怎么行啊?”小红着急道。
“你蓄养精神,明日找她们算帐啊!”戚舒璎认真道。
小红顿时精神奕奕:“那奴婢先下去。”
望着她高兴的样,戚舒璎打心底笑了出来。
“娘娘,皇上一个时辰前去了羽翼殿,到此时还未出来。”胡嬷嬷道,她们虽然打了赌,但她总希望戚舒璎赢的。
“哦?”戚舒璎勉强的笑了笑,“那算我高看了她了。”
“高看……?”胡嬷嬷不解,戚舒璎自是不会解释,上床便躺下了。待胡嬷嬷将她被子掖好,熄了灯,合上门,又再门外吩咐惠多宝与阿莲好生照看娘娘,这才离去。
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盯着床顶,心底酸涩翻江倒海。都说人病着便脆弱。他不过宠幸他人罢了,她何必如此难过。入宫前,本就做了准备的。令她难过的绝不只是他宠幸旁人,而是……竟没让她见爷爷一面,连夜让他前往边境。不论军情危急与否,爷爷绝不能不见她一面就走,除非北掠影下的命令。
这一夜昏睡便到了天光大亮。
胡嬷嬷带着宫婢前来伺候她起身之时,戚舒璎坐在床沿,心情算是不错,脸色也不见昨日的苍白。
“嬷嬷,这次你赢了。这一两银子你此刻就要,还是与俸禄一并予你?”戚舒璎笑着拢起背后长发。
胡嬷嬷接过阿莲手中的茶杯递于戚舒璎:“娘娘决定。”
戚舒璎漱口后,笑道:“此刻便给你了。”说罢,便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拉出最底下的抽屉取出了一两银子搁在梳妆台上。
胡嬷嬷便走到梳妆台前取起银两,随即忙要跪下谢恩。
戚舒璎却伸手拦她:“这,并非赏赐。”
“还是多谢娘娘。”胡嬷嬷立直身,不再行礼。
戚舒璎笑了笑,笑容里皆是复杂。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胡嬷嬷摆弄着发髻,看着宫婢进进出出的忙碌,心思却越陷越深。
“娘娘,小红姑娘会否因为昨夜之事还在作气?”胡嬷嬷奇怪小红怎么到这个时辰还不过来伺候。
戚舒璎回神,抽起首饰盒内的白玉发钗,肌理通透的白玉圆石映着日光折闪着温润的色泽,她不多想,便将此钗插入发间:“她呀!早与惠多宝一并去歌舞司传令了。”
“原来如此。”胡嬷嬷恍然大悟。
“取粉白色长裳来。”戚舒璎起身边道,“嬷嬷,你派人请几位后妃去清水湖陪本宫看表演。”
“不知是什么时辰?”胡嬷嬷接过阿梅取来的衣裳为戚舒璎穿上。
“嗯……?”既然那些舞女如此喜欢夜里欢舞……她扬唇一笑,“入夜后,亥时一刻。”
“娘娘,那会怕惊动六宫啊?”
“六宫?本宫就是六宫。惊动……?还是他们好奇啊?”戚舒璎冷哼道,“本宫不信,几个舞女便能惊动六宫。”
“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胡嬷嬷忙退了出去,随即阿梅上前为她穿好衣裳。
皇后夜里看舞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六宫,那时北掠影已下了朝,正与六王北轻痕在勤政殿谈天论地,听闻这个消息,他微微惊讶,转口就问:“她请了谁?”
“絮妃、南妃、福贵人、丽贵人、恬贵人。”李静安回禀。
北掠影沉吟片刻,随即道:“絮妃如今身子不适夜里出行,她不准去。”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李静安便出了内殿。
北轻痕不解的望着北掠影,看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更为困惑,直接了当道:“听说皇兄已有些日子没去柳絮苑了。”
“怎么……你对朕的家事感兴趣。”
察觉到北掠影的不悦,北轻痕笑道:“为了去年带着皇兄去花楼因此结识絮妃之事,太后仍再怪我呢。”
“你呀!”北掠影冲北轻痕笑了笑,随即像似喃喃自语的敲着茶几道,“她……身子羸弱却不知珍惜,不惹点事……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