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皇上许久不来凤栖殿,此事你必然绝口不提?”
“老臣该死!老臣该死!”孟药山连忙磕头请罪。
“起磕!”若不是北掠影一段时日不曾来过凤栖殿,孟药山自不能在意她未承宠却一直用着春药伤身,那她断然不能知道……她最信任的人,竟背叛了她。
“娘娘,老臣该死!”孟药山依旧磕着头,不肯起来。
戚舒璎这才起身,亲自扶起孟药山。孟药山见皇后娘娘欲要亲自扶他起来,连忙起身退后,恭谨立着,等着她的惩罚。
却不想,戚舒璎仅是收回手,目光悱恻的望着他良久。
直到,胡嬷嬷端来茶盏。戚舒璎才坐回炕上,道:“孟太医请坐。嬷嬷,再端一盏茶来。”
胡嬷嬷望了孟药山一眼,见戚舒璎已没有震怒的神色,忙笑道:“奴婢这就去。”不失片刻,胡嬷嬷便为孟药山上了茶盏。
戚舒璎这才将话说个明白:“春药一事,万太医切勿宣扬。”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
“还有,此事绝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花太医。”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孟药山犹如猫前耗子,极是听话。
戚舒璎不免好笑,看着他懵里懵懂的模样,竟想起了远在边境的戚威,少时,她的爷爷便极爱哄她,扮老虎让她骑在身上,想尽各种办法令她笑逐言开。
“娘娘?”胡嬷嬷见孟药山走后,戚舒璎一直躇在偏殿内阁发愣,担忧不已,又不好询问出了何事,“该用晚膳了。”
“本宫第一次遇见皇上后,回府便将此事告诉了家中众人,他人皆不信,惟独本宫的爷爷,笑着问本宫:你可应诺下嫁予他?”
“那,娘娘当时如何回答戚老将军?”
戚舒璎站起身,手搭在胡嬷嬷手上,胡嬷嬷连忙扶她出了内阁,往膳房走。她笑靥如花,仿佛自己还是六岁娃娃。
“本宫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的笑。可爷爷仿佛明白本宫的心思,抱起本宫便是笑,笑着说:若你应诺了下嫁,可要遵守应诺。戚家女儿,自要言而有信。”
“戚老将军当真明白娘娘的心思。”
“是啊,爷爷仿佛什么都知晓。”戚舒璎感慨,回头望尽走廊,见一个小女孩匍匐在一个少年怀中,眉宇紧蹙,泪水如断线的珠链,停不住,嘴里不停嘤咛:喂!喂!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她“噗嗤”一声,苦笑摇头。
“这么多年了,不想本宫记忆犹新。”
胡嬷嬷附笑着,陪她走入膳房。这日已是她与北掠影避而不见的第二十个日头了。
这日入夜,戚舒璎独自一人坐在房中,盯着梳妆台上巴掌大小面绘美人执扇倚石而卧的瓷瓶良久。
片刻后,小红急匆匆打外头来,作揖后,款步走到戚舒璎跟前:“娘娘,您唤奴婢。”
戚舒璎抬头,见她双颊绯红,气喘吁吁,顺嘴问道:“打哪来的?本宫等你可有一刻了。”
“奴婢在小厨房与御厨学厨呢。胡嬷嬷找到奴婢,奴婢立刻就赶来了。”小红喜上眉梢。
戚舒璎好笑:“你何时喜欢做菜了?往日在戚府,你连糖水都不愿意煮的。”
“奴婢……如今喜欢了嘛。”小红发嗲,脸上尽是娇媚。戚舒璎不由更是好笑,这才进入正题,将梳妆台前的美人瓷瓶搁到她怀里:“发膏用完了,你明日去太医院找花太医取一些。”
“娘娘,找奴婢就为了这事?”
“是。”
“好勒,奴婢明日赶早去取。”小红拿着美人瓷瓶,转身撒腿要跑。
戚舒璎忙阻拦道:“你去把胡嬷嬷找来。”
“是!是是是!”小红又转头作揖,这才退了出去。
戚舒璎对镜卸妆,将发髻里的发钗一枚枚取下,眼中暗淡无光,亦没有仔细瞧着自各脸色。胡嬷嬷片刻便进来了,见戚舒璎亲自动手卸妆,忙上前帮忙。
“皇上这几日去了哪?”
胡嬷嬷顿时欣喜,忙笑道:“这几日永福宫是必去之地,大约顾及福贵嫔的身孕,便不留宿。”
“这几日还是去的永昶宫?”
“确实。”
“絮妃与南妃呢?”
“南妃娘娘依如往常,皇上不去她倒没有强求。絮妃娘娘,倒是时常送些糕点吃食前去勤政殿。只是,此次想让皇上回心转意怕难。”胡嬷嬷一边梳着她如瀑布的长发,一边念叨,“听宫外流言,太后娘娘时常召见皇上,劝导他定要雨露均分,只是皇上却像铁了心一般。”
胡嬷嬷见戚舒璎纤手顷刻收紧成拳,忙道:“皇上怕是一时生气,无须多时必然回心转意。”
“嬷嬷,太后娘娘华诞近在眼前,皇上必然不会忤逆太后娘娘的意思。在华诞前夕,他必然会遵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只是,”戚舒璎抬头环顾整间寝殿,“凤栖殿,他来与不来,本宫不知,本宫不知。”
“娘娘,皇上待娘娘的情分自不会比其他妃嫔少。望娘娘宽心,静待。”胡嬷嬷单膝下跪。
戚舒璎站起身,忙扶她起来:“嬷嬷这是做什么?”
“娘娘身边随从自一开始便是皇上钦命的。此事只有奴婢一人知道。可见皇上待娘娘的心天地可鉴。奴婢以为皇上亦有苦衷。”胡嬷嬷垂着眼,徐徐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