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戏算落下了帷幕。
出了静心居，项文颂便邀请卓儿与宋晚欣入静人居小座。
怕影响宋丰收与宋丰稔商谈公事，三人便在小偏厅坐着。待奴婢上了茶，项文颂却端过卓儿跟前那杯茶，很是不悦对婢女道：“绿柳，去泡一杯红枣茶来。”
“二嫂怎么了？”
待绿柳出了门，项文颂才对卓儿道：“你如今身怀六甲，饮食起居应当倍加留意，茶喝多了对身子有害无益。”
“多谢二嫂提点。”卓儿笑道。
“今儿可出了气，大嫂肯定指望着这次将玉英抢到身边抚养，万想不到连老天爷都帮着林悠然。”宋晚欣道，饮了口茶，笑看卓儿的肚子，“三嫂你可得为三哥争口气，生个胖娃娃，顶好是个小侄子。”
“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卓儿心思亦想诞个男儿。
“可不一样。”项文颂怕勾起宋晚欣的伤心事，便抢过话，“四弟妹生的便是女儿，秋蓉本不是沉静性子，原先也是活泼好动的，可诞下这个女儿便不见四弟待见，甚至老爷、老祖宗。不过老祖宗成天为孙子烦忧，身子又不常好，哪里顾得了曾孙这辈，也就是到年尾过年给点赏赐。”
“倒从未见过四弟的女儿。”卓儿回忆这几日所见，当真没有印象，甚至林悠然以及宋玉英都不曾在膳房用过膳。
“她成天将女儿锁在院内，你自不会见到。就算我与五妹常年都未必能见上几面。”项文颂很是感慨，“倒苦了那个娃娃，我看着顶喜欢，活泼好动粘人的紧。”
“别提扫兴的事了，”宋晚欣见绿柳端着茶杯进门，便转了话题道，“昨个儿，三哥带你去哪玩了？宋管家派出了几队人竟都寻不着你们。”
俩人好奇不已，直盯着她瞧。卓儿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直夸道：“真是好茶，甜而不腻。”便不想告诉二人。
二人识趣，便没有问下去。
“三弟妹若是喜欢，二嫂便将绿柳送给你。”
绿柳闻言，抬了抬头，仍旧面无表情。
卓儿看着三人，笑了笑：“二嫂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是前些时候，我必然感激收下。可昨个大嫂不是刚调了五个奴才进来伺候嘛。”
“她的人你都敢用……？”项文颂脱口，脸色大变，犹豫了片刻，才道，“若那些奴才不衬心意，三弟妹直管跟二嫂开口。”
“先谢过嫂子。”卓儿还礼，又喝了一口红枣茶，看时候不早了，便与宋晚欣告辞。才出了院门，便听房内传出项文颂骂骂咧咧的声音：“你这个小贱婢送人都没人要！你这糟践的丫头，一心盼着飞上枝头吧！”
听了几句，宋晚欣赶紧拉着卓儿出了静人居，嘘声在卓儿耳边嘀咕：“庄上是一房有一房难处。别见二嫂人前知书达理，可就因为长年无所出，总怀疑着二哥身旁的丫头狐媚二哥，对丫鬟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的。”
卓儿噤若寒蝉，不知所措。
宋晚欣拉着她走到廊头，便带着丫鬟走了。
小红扶着卓儿回到静宜住，便唤来了听菊。
“少夫人有事吩咐？”听菊恭谨立在一边。
卓儿此刻临窗坐着，想起那日听梅听菊听到绮珍二字便神色阴霾静了声，那关于二房的事，她要怎么问，才能让听菊开口？
见卓儿沉思，小红拉着听菊坐了下来。
听菊挣扎着看向卓儿：“小红姑娘，奴婢不敢坐！”
“坐嘛坐嘛，”小红却执意让她坐下，听菊见小红屁股着了椅子，又犟不过她，只好坐了下来。
“小姐今出门受了不小的惊讶。”
“玉英少爷出了事。”
“小少爷经大夫查看已没有事了，我估计着是二少奶奶……”小红脱口便见听菊脸色白了许多。
“我随小姐前去静人居做客，离去时听二少奶奶正骂着绿柳姑娘，不知为何。”
“唉……”听菊甚是难过，拉住小红的手，“绿柳原是与我一同入庄做丫鬟的，我与听梅得少庄主照拂有了这等好日子。可绿柳，原以为跟了文温善良的二少奶奶福分自不会浅过我，却不想……二少奶奶自失去绮珍后……便被诊出了不孕。”
不孕……卓儿蓦然惊醒，看着房中央小红正冲她眨眼，还有背对她而坐的听菊。
小红热切的拉着听菊的手，难过道：“不孕……竟不孕！”
“确实是！二少爷本对二少奶奶情比金坚，自得知二少奶奶无法为他延续香火，对二少奶奶的态度便一落千丈。直到有一日，二少奶奶发现二少爷与绿柳在院中嬉闹，便对绿柳怀恨在心，屡屡刁难，气则打骂，尽是难以入耳的话。”听菊语里多是气愤，回握小红的手，痛苦道，“若不是出了姨奶奶这事，二少奶奶也不至于此。”
“啊？姨奶奶的事？”小红很是不解，又见卓儿亦再摇头，便追问道，“玉英少爷的事？”
听菊点头，继续说道：“那是两年前了，林悠然其实是大少奶奶陪嫁的丫鬟。怕是因大少奶奶数年无出，全心持家，冷落了大少爷。不知怎么的，大少爷背着大少奶奶竟与林悠然苟合三月之久，被大少奶奶发现时，肚里已有了玉英少爷。若不是如此，林悠然早被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