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戚舒璎终究开口问了:“我想见他一面。”
“见过了,他不信。”
“他可有为难你。”
“不曾,不过那是前些日子的事了。如今,龙中战事吃紧,他怕不在隆京城。改日,我若见到他,便带你去见。”
“改日?改到何时?是等到南慕城带着他的尸首回来,还是待到他领兵打到隆京城来?”戚舒璎满心怒气,花蕾这话是存心敷衍,“无论如何,我这几日便要见他。”
花蕾只暗下眸子:“何必呢?路是他自己选的。”
“花蕾!”戚舒璎低吼,花蕾便弃械投降,答应下来,最迟三日之内让她见到宋丰稔。
这夜,北掠影因龙中战事吃紧无暇来凤栖殿看望,便派了小德子送了些东西过来。望着沉甸甸的吃食,戚舒璎却没有半点胃口,她自昨日始便只吃那半碗燕窝粥,如此以往先不论腹中月余的胎,只说她自各,亦难抵身子衰弱。
胡嬷嬷傍晚十分费了唇舌才使戚舒璎用了半碗燕窝粥。
就在她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时,惠多宝请缨独自劝说戚舒璎,胡嬷嬷见他信誓旦旦,便由他一试。
戚舒璎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自照,已坐了半个时辰。
“娘娘。”
“娘娘?”
惠多宝见缕唤未答,便走近了,悄声道:“娘娘,奴才昨夜无意间发现了一条秘道。”
戚舒璎霍然睁大双眼,侧头望去,却见惠多宝一人立在跟前,她微惊挑眉:“秘道?”
“是的,”惠多宝献宝似的凑到身前,“秘道口就在御花园。奴才以为那日絮妃娘娘之所以在御花园凉亭等着六王爷,莫不是因为六王爷是从秘道里出来的?”
戚舒璎骇然一惊,心想当时北掠影带她出宫,便是先让李静安将自己带到了御花园凉亭,莫不是……当时走的就是秘道。那……那她便能出宫了,便能出宫见宋丰稔了。
见戚舒璎陷入沉思,惠多宝眼中闪过狡黠的笑。
“娘娘,可想入夜前去瞧瞧究竟?”惠多宝又朝戚舒璎走近,更小声道,“娘娘若没了体力,是无法前行的。更何况,这天说变就变,指不定就下雪了。”
戚舒璎心想惠多宝如此折腾是想让自己吃东西,心里又一激动,更是惊奇那条隐秘的通道。若是找到通道,必然能抓他们一个现形,如此多好,“好!嬷嬷、小红,本宫要用膳!”
惠多宝忙不失跑出去宣扬道:“娘娘要用晚膳,娘娘要用晚膳,你们快些吩咐下去。”
宫中众人不由对惠多宝高看了几分,竟有能耐说动皇后用膳,惠多宝自是洋洋得意。
入了夜,屏退了众人,戚舒璎与惠多宝二人偷跑出宫,来到御花园抱着探险的心理,由着惠多宝东绕西拐,终于来到了花草皆尽了的御花园,满目的白茫茫,只觉得越发冷寒。
“在哪?”
“就在那!”惠多宝手指就是御花园正前方的假山走廊下的假山。
原来这就是秘道,而且还是特意做的。当初她以为这乃是御花园景色之一,攀上假山顶的走廊俯瞰整座皇城自是畅爽心怀的。
惠多宝在积满白雪的角落摸索着,忽地眸底一亮,双手拧着一个东西,一转。假山上攀附的积雪滚落,一道石门在他们面前敞开。惠多宝回头,笑不拢嘴:“娘娘您瞧,这就是秘道!”
“咱们进去瞧瞧!”忐忑的心难以平服,胸口气息越发急促。这就是秘道,能够离开皇宫的秘道!
惠多宝在前掌灯,不时提醒戚舒璎小心脚下。秘道有两尺宽三丈高,内壁四处攀沿着藤条,里头不似外面那般冷,倒有一阵阵热流在秘道内流淌。
“娘娘,不知这秘道有多长?”
记得上次北掠影抱着她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我们回去吧,也不知到底要走多久。晚了怕嬷嬷发现了。”只需要半个时辰,她便能证实这是一条通往宫外的秘道,只需要半个时辰,她就离开了皇宫。
离……开……。
惠多宝却仍旧扬着灯往前走,抱着好奇的心想一探究竟。秘道内回响着他们呐喊声:“娘娘,奴才再瞧瞧!奴才再瞧瞧。”
戚舒璎背他而立,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看不到听不到。
离……开……。离开皇宫,远离纷争,不再尔虞我诈不再阴谋算计,不再瞧着人无端端的死。离开皇宫……却等同离开北掠影。她怎能因为自由背叛他们的感情。
“娘娘,您快来瞧,奴才发现了一间秘室!”
远远传来惠多宝好奇的声音:“咦!这间秘室像间禁闭室,门前有琐,里头还有一张石床。”
“咦!”
禁闭室?琐?石床?
戚舒璎返身,拼命朝灯源跑去。
脚步筑足在秘室门前,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猛然一窒,戚舒璎晕倒在地,不醒人事。
脑海里闪不尽的是黑衣面具男子冰凉渗骨的眼,还有他低沉决绝的话语。
“不!不是!不是!不!!”蓦然惊醒,睁开朦胧的双眼,却见他紧蹙的眉宇微微舒展,温润的大掌抚过她的额落在她侧颊上,温润如水的声音悠然旋起:“璎儿,璎儿?你怎样?”他见她不语,慌忙回头冲身后跪了一地的人勃然大怒道:“怎么照料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