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这就将药材拿去煮上，待娘娘用完晚膳，药再凉上一会，便能服用了。”听菊道。
“还是你细心。”卓儿浅笑夸赞。听菊便笑着出了卧房。
小红将房门一关，便催促着卓儿用膳。
卓儿一边吃一边奇怪道：“自打你来了翔云山庄，怎么不见你求着嚷着要与我同桌用膳了？”
小红此刻正整理着床铺，嘴里嘟囔着：“哪里敢啊。能日日随意啃点胡萝卜，奴婢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是何故？”卓儿不解了，以前在皇宫里，她可还没大没小的，这都出了宫了，倒还拘谨上了。
“小姐，您有所不知了，打奴婢进了山庄，就觉得全身不自在。特别是听菊听梅姐姐们，恪尽职守到令奴婢咋舌。再则说小姐在庄上如今还是名不副实，况且就算您成婚后，不过是少夫人，当家的始终是大少奶奶，奴婢哪里敢惹出麻烦让小姐为难。”
这一番话听得卓儿分外感动：“难得你懂事了。”
这句话听得小红顷刻眼眶通红，收拾好床铺坐到她一旁，便嘟囔起来：“小姐，您打小便是被老爷太老爷捧在手中的宝，后入了那园子，亦是被众人像尊敬老祖宗一样尊崇，可到这……奴婢思前想后，确实委屈了您。可怎么看小姐过得很是自在呢？”
“就像你如今一样，你懂事了，却不教我懂事吗？”卓儿握着小红的手，直觉心底暖暖地，“小红，这里不是戚府更不是那个园子。人总得随着处境的变化而成长的，这或许就是历练。”
“依奴婢看，您啊是当真喜欢了姑爷了。”小红啧啧嘴，笑了起来。
卓儿笑着点头，并未否认。
见她承认了，小红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便道：“快些吃了吧，凉了不好。”
待卓儿用完膳，小红便端着托盘出去了，顺便下去用膳。这时候，听菊端着熬好的药水走进卧房，见卓儿临窗而坐，端详着手中的书籍。
听菊将托盘搁在桌面，走到卓儿身侧，笑道：“少夫人，夜里风大，让奴婢把窗关了吧。”
卓儿抬头望着窗外，如墨夜空圆月高挂零星点缀，微风沉浮，时而扫过：“听菊，是你向少爷求的情让听梅留在庄上吗？”小红方才正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确实是奴婢求的情。”听菊敛起笑容，阴着脸，“请少夫人原谅听梅的疏忽。她与奴婢打小入庄，就单单是伺候在少庄主身侧已有六、七个年头了。”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卓儿起身走到圆桌便坐下，见她仍旧萎缩在一边，便道，“将窗户关了吧。”
听菊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卓儿，便转身将窗户合了，随即恭谨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卓儿将书搁在桌面，朗声笑道：“其实这事事出意外，本不能怪听梅照顾不周。只是，晌午听你与听梅在廊上一番话，我这才没有开口替她求情。”
听菊脸色微变，思绪骤然在脑海跳跃。房内便静了一会，听菊道：“奴婢与听梅情同姐妹，万不想她错下去。”
“她错在何处？”卓儿问道。
“少夫人既听到了奴婢间的谈话，自然心中有数了。”听菊蹲下身来，俯着脑袋道。
“我想听你亲口说，”想起那日听菊在房中与小红说起项文颂与绮珍，而先前在长廊明明不想告诉，那日她就坐在她后头，她不可能以为她听不到。
听菊便絮叨说着：“奴婢只是猜测听梅有攀龙附凤之心，自收到少爷家书之后，听梅便怪里怪气的，还未见到您的那段日子成天和人嚼耳根子，数落您是烟花女子。您入庄后，她面里安分守己，背地里却与大少奶奶多有往来。奴婢曾多次暗示她，却无结果。那日，才借机挑明让您知道。”
“你既不想到我面前领功，又想断了她的美梦，你如何断定我会轻饶了她呢？”卓儿轻笑，“你起来说话。”
听菊这便站起身来，仍旧颔首道：“奴婢只想在听梅筑成大错之前阻止她，便未想到其他。”
“便未想到其他？”卓儿轻摇头。她得知此事，若告诉了宋丰稔要重惩听梅，听梅必然矢口否认，无证无据，空口无凭，而她如今身怀六甲，难有精力对付贺芝兰，唯有可能寻了法子将听梅遣出静宜居。这丫头的心计真深啊！
“确实是，”听梅抬起头来，目光精亮，望着卓儿，“奴婢是少爷的心腹，但愿跟随少爷一生一世。少爷吩咐奴婢好好照顾少奶奶，奴婢必然遵照少爷的吩咐，对少奶奶如同对待少爷一般伺候。”
“那便好啊。”卓儿浅笑，拿起书籍看书，便道，“你下去吧，药水我会喝的。”
听菊欠身便出去了。
直到听到关门声，卓儿才抬起头来，棕褐色的眸底流光异彩。一生一世追随吗？
过了片刻，小红便啃着胡萝卜来到卧房，见圆桌边的碗空了，笑哈哈道，“小姐，您把药喝了啊。”
“一会你出去把药碗端出去吧。”卓儿没有理会，顾自坐在床边看书。
小红应了一声，坐在临窗的座位上将窗户推开了小缝隙，透过缝隙盯着窗户走廊边的花盏，自各欣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