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小敝的做甚?”锦雪放下绣品,狠瞪了于姑姑一眼。
要是平时,于姑姑肯定退后几步,先认个错,这次却不一样,她紧走几步到了锦雪跟前,嘴里道:“公主,奴婢刚听那些侍卫们讲,太子爷没了……”
“扑通”一声,锦雪头一晕,直接从床上栽了下来,捂着胸口,觉得胸部一阵剧痛,她醒过神来,紧抓着于姑姑的手:“锦西,锦西怎么了?怎么……让我可怎么活?”
孙姑姑也一副极担心的样子,拽着于姑姑大声问:“你说清楚,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
于姑姑也是担着心,先拍了拍锦雪,又缓和了声音,小声道:“今儿太子爷出去逛,听回报的侍卫说,太子爷一直在江宁城的药铺子里逛,闲了就向那坐堂大夫问些东西,今儿逛到了城南的春和堂,据说那春和堂的大夫医术极高,是个能妙手回春的主,太子爷向人家请教问题,却不防,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贼子,也忒厉害,竟……打死了几个侍卫,把太子爷掳了去。”
锦雪听于姑姑讲完,这心里也安定了一些,所幸锦西只是被绑架了,而不是……要真是锦西就这么没了,锦雪还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了呢。
“公主,公主……”
看着神情晃忽,眼睛都没了焦点的锦雪,于姑姑和孙氏都给吓坏了,不住的喊着锦雪。
“公主,你可不要吓奴婢啊,公主,太子爷好好的,都是奴婢胡说的……”于姑姑吓的抱着锦雪大哭。
锦雪从一片模糊中恢复过来,神智清明了些,拉拉于姑姑的手,极坚定的说道:“于姑姑,我没事。”
看锦雪确实清醒了,于姑姑和孙氏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锦雪回到自己屋里就开始盘算抓走锦西的是什么人。
不过,让锦雪疑惑的是,锦西出去的时候一直都是穿便装的,而且他的侍卫也都扮成普通人跟在他左右,根本一点都不招摇,怎么就偏有人知道他是太子?难道说,侍卫里边有反贼,还是说接驾的那些官员里边有奸细,或者曹家有奸细?
锦雪越想越觉得严重,忍不住打个寒战,要真是这样的话,南宫明镜和锦清的安全也很让人担心啊。
锦雪心里害怕,忍不住就想去看看南宫明镜,便一个人都没带,出了屋子之后直接向南宫明镜的住处走去,越是走近,就越觉得气氛紧张不已。
老远的,锦雪就听到南宫明镜才咆哮声:“朕养你们这些废物作甚,眼皮子底下竟让一国储君被贼人掳走……限你们三日之内找回太子,若不然,朕诛你们九族……”
没一会儿功夫,就见江宁城的大小辟员战战兢兢的出来,一个个是极害怕的样子,有的腿都在抖,可见南宫明镜这番脾气发的有多大了。
锦雪躲在一边,等那些官员们都走了,她才出来走到南宫明镜屋外,大声道:“父皇……”
“进来吧”南宫明镜一脸的怒色,声音极大的说了一句,等到锦雪进屋,南宫明镜瞪向锦雪:“你这丫头,白当了姐姐,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锦西出去玩,你也不知道拦着些……”
听着南宫明镜絮絮叨叨的训斥她,锦雪低头沉默,也不辩驳,心里倒是猛松口气,看南宫明镜这个骂人的凶恶劲,也知道他还是能挺得住的,心志还是坚强的,并且,也没有失去理智。
锦雪这么多年以来,总结出来一句话,南宫明镜骂人不可怕,就怕不骂人。
南宫明镜要是真的生气,或者心志不定的时候,他才不会骂人呢,他只会沉默下来,暗暗盘算。
锦雪低头听了老一会儿,等南宫明镜火气消散了才走过去道:“是,都是女儿的不是,该看着锦西些,父皇讲的口渴了吧,来,喝杯水。”
说着话,锦雪手一伸,一杯神水出现在她手心里,她小心的递了过去,南宫明镜接过来一口气喝完。
南宫明镜拍拍锦雪:“你这丫头,算了,朕派人出去四处探访,江宁城门全部关闭,进出都不许,朕就不信找不到锦西。”
锦雪看南宫明镜都布置好了,也略放了些心,她也没有啥心情再陪南宫明镜聊下去,就起身告退。
南宫明镜和锦雪都觉得锦西现在还在江宁城里边,可是,这俩人谁都没有猜对,锦西现在已经被人带出了城,坐着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南而去。
坐在摇晃的马车上,锦西感觉着路面的颠簸,咬紧牙关忍受着,他靠着马车的壁板,手被反绑着,眼睛上面也蒙了一块黑布,再加上马车的摇晃,让锦西根本不知道这是在向哪一个方向而去。
不过,锦西心里暗暗猜着,这些贼人抓了他,只是不让他动弹,倒也没有多为难伤害,怕是并没有想要杀他,只是用他来换某种东西。
锦西一国太子,能够换什么?锦西自己猜不透,不过却知道,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直娘贼,这个小太子还真不好捉……”车子外边传来说话的声音,锦西竖起耳朵倾听,极想了解他现在的处境。
“可不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为了捉这个他,可是死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呢……”
“奶奶的熊,等到了地儿,一定要让老子打这个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行,不过你可得悠着点,万一打坏了,小心大当家的不饶你。”
“奶奶的,老子晓得了,怕甚的,只要留一口气在,怕那狗皇帝也会换滴,谁不知道这个太子的金贵?”
断断续续的话让锦西心里弄清楚了,这些人确实想抓他来和南宫明镜交换什么的,心里也略定了一下,只要这些人不是想杀他就好办。
一路行行走走,锦西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只知道吃过六次饭,然后马车停过七次,而到底过了几天,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锦西就不晓得了。
这一日,锦西感觉马车停下,接着他被人拽下马车,头上蒙了头巾,那人拽着他很快步的向前走,拉的锦西差点跌个跟头。
紧接着,锦西听到一阵喧哗声,还有吵闹声,就猜到这一定是到了客栈,就是不知道走到哪个地方了。
锦西一路上一直沉默,给他饭就吃,给他水就喝,不给他他也不去要,不哭不闹,很是合作。
他这种态度,让那几个看守他的人想向他发火都发不起来,人就一木头桩子,你还能咋滴,而且,几天下来,这几个人明显放松了对锦西的警惕,对他也放宽了许多,更是照顾起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锦西蒙眼的黑布被拉了下来,光线射进眼里,锦西一时不适应,眯了眼,等了一会儿才睁开。
他就听旁边一人小声道:“你不想活了,给他拽了蒙眼的布,万一让他瞧出来……”
“大哥放心,这里已经到了咱们的地盘,他一个小孩子还能咋滴,就是皇帝老儿来了,也是没办法的。”另一个人声音极低沉。
先前的人叹了口气:“也是,这个小太子一路也吃了苦,也该让他放放风了。”
锦西听着,却趁人没注意的时候偷掀开一点头巾,开始四处张望。
当锦西扫过坐在客栈角落里的一对父子的时候,明显愣住,那两个人锦西很熟悉,就是西山脚下那个朱家庄的唐兴父子。
看到熟人,锦西心思转的快了些,琢磨着用什么法子让这对父子给南宫明镜带信,告诉他自己还好好的,并且,唐兴父子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肯定能够搬到朝庭救兵来的。
“哎呀”锦西脸色一变,显的极苍白,并且头上冷汗冒了出来。
“小子,想玩什么花样?”在锦西旁边坐着的人猛的抓住锦西的手问。
另一个人掀开锦西蒙脸的头巾,看到锦西的脸色时愣了一下,随后放下头巾,把另一个人拉开,小声问锦西:“怎么回事?”
“我……”锦西脸红了红:“我肚子疼,要如厕……”
“拉屎就拉屎,还如厕,讲这么文质彬彬的话干嘛?”坐在锦西对面的人抱怨起来。
锦西咬牙,心里暗骂,不过还是一脸怯意小声道:“我,真肚子疼,哎呀,疼的难受。”
“老三,你带他去茅房。”坐在锦西旁边的人指派起来。
另一个脸上有大胡子,说话极粗鲁的人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一拉锦西:“赶紧走,真罗嗦,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大胡子老三拽着锦西只管走,锦西一路也听出来了,这个人是个没心眼的,心性直,脾气也不好,当然,这种人才是最好对付的。
锦雪总觉得锦西单纯,其实,只是比起锦雪来,锦西显的心眼少了些,不过,锦西也不是傻子,在宫里那个人心都能染黑的地方呆了那么多年,啥没见过,啥没听过,那心眼也是不少的,被老三拽着,锦西就琢磨着怎么让唐兴父子发现他。
锦西心里明白,唐兴好像在替南宫明镜做事,那个石头也曾和他吵过架,这两个人一定能认出他来,如果认出来了,想必就算是为了升官加爵,唐兴也会快马加鞭的向南宫明镜回报。
锦西也算是幸运的,被老三拽着往前走,正好经过石头身边,他稍走慢了一点,只里只是哎呀哎呀的叫着,老三不耐,用力一拉:“你这人,再不快走,小心老子揍你。”
老三先前没有使劲倒还没事,老三这一使劲,正拽的锦西脚下不稳,一下子倒在石头身前的桌子上,那个蒙脸的头巾也被锦西悄没声息的拽了下来。
“石头……”锦西小声说了一句。
唐兴父子先前被这一番变故给惊着了,突然听这个跌倒的小孩叫石头,俩人赶紧去看,这一看,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石头更是惊的变了脸,做出一副要扶锦西的样子,却偷偷捏了捏锦西的手,小声道:“锦雪,你放心……”
锦西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被石头扶起来之后,那个大胡子老三嘴里骂着:“你走路长不长眼睛,还不赶紧走?”
说着话,老三把头巾再度给锦西蒙上,拉着他一路出了后门,看到客栈后院极简陋的茅房,直接一推锦西:“老实点,你自己进去,老子在外边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