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锦雪想了很多,手上衣服也顾不上拿了,不管不顾的就把锦西和唐伦移到别处藏起来,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两个人这般模样面君的。
哪知道,锦雪费了好大的力气,那两个人还是纹丝不动,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下子,锦雪完全蒙了,这,又要如何是好?
外边脚步声越发的近了,锦雪咬牙,头上已经流出汗来,她用力扳起唐伦来,想把他给弄到别的地方,这炕上只留锦西一人,南宫明镜也说不了什么的。
可是,人还没有搬起来,就听到南宫明镜的说话声:“庆瑜宫的奴才都去了哪里?怎没人在外边伺侯?”
锦雪差点哭出来,锦西的名声啊,唐伦的名声啊懊如何是好?
耳听着南宫明镜推门进了院子,锦雪眼泪掉出来,咬着牙琢磨该怎么办。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拿一床被子盖住炕里边的锦西,然后,锦雪脱掉衣服钻进去,遮住锦西,这么一来,这事情就和锦西没了关系,锦西的名声也保住了。
而唐伦,就是传扬出去,人们也只会当美谈来说,到底,坏掉的还是锦雪的名声,人们说起来,只会说锦雪公主不知廉耻,贵族子弟没人要她,她着急了,就勾引自己弟弟的伴读,皇上身边的侍卫,真是想嫁人想疯了。
而这么一来,锦雪除了嫁给唐伦外,再无其他出路,而且,这么多年,她努力营造的懂规矩知礼仪的形象,也会大大的颠覆。
到时候,南宫明镜会如何看她?贾太后会如何想她?宗亲们会如何?怕会有人站出来要求为了南宫家女儿的名声,严惩锦雪吧。
像这样的事情,如果在民间,女子是要被浸猪笼的呢,就算锦雪是公主,没人敢如此提,可是,失了圣宠,没了名声的公主,会是怎么一种下场,想一想锦雪也是知道的。
更何况,她可是才得罪了好些的汉臣,那些汉臣最迂腐不过,若真传扬出去,首先,那些人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把她给淹死。
那种情况下,纵她口利如刀,有那诸葛武侯雄辩之才,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左,是锦西死,右是她亡,锦雪一瞬间心乱如麻,该如何取舍?
“你们啊,可是把我给害惨了”锦雪指着锦西和唐伦,哭了出来……
耳听南宫明镜脚步声越来越近,锦雪心里越发的焦急不堪,若是再不取舍,怕就没有时间了,到时候,锦西和唐伦可就真的完了呢。
“锦西……”南宫明镜说话的声音传来:“锦西越发的面慈心软起来,这宫中奴才如此不像样,他还能容忍下去。”
南宫明镜脚步声传到台阶上,眼瞧着就要进屋了,锦雪伸手,青葱玉指狠拧了唐伦一把,心道,你不是极精明的吗,怎的如此圈套都能上当,还带累了锦西。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不但有南宫明镜的,还有他带来的奴才们的。
锦雪大急,这么一来,她怎有时间布置?
“父皇,父皇……”
小四和小九的声音传来,锦雪一喜,心道,两个家伙,好样的,赶紧拖住案皇,给姐姐争取时间。
“你们两个……”
南宫明镜在跟小四和小九说话。
锦雪又惊又喜,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话说,小四和小九来的太是时候了,但愿他们能绊住南宫明镜一会儿,让她能够布置好呢。
心里这么想着,锦雪低头,暗暗冥想,庆瑜宫院子里角落中的一颗石子随着锦雪的神识飞起,咚的一下砸到小九身上,一连五下,打的小九屁股生疼的紧。
这五下打击,让小九忽然之间想到一件事情,他还记得小时候,当然,他现在也不大,不过,小九自认为已经长大成人了么。
他有一次惹锦雪生气,锦雪气极了,耍起小孩子脾气来,顺手抓了一块石子来,扔在他的身上,一连扔了五块石子才消气,那时候,可真是把小九给吓坏了。
后来姐姐说,这是她和小九的暗号,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小九帮忙,就会扔五块石头给他,这么哄劝着,才让小九又高兴起来,就认为他是很有用的,姐姐很需要他的。
从那以后,小九就记住了这件事情。
小九不是傻子,这五下石子的敲击让他想到往事,脑子飞速转着,心道,莫不是姐姐遇到了为难的事情,要让小九帮忙。
又一瞧这庆瑜宫院子里一个奴才都没有,而且,他在来庆瑜宫之前是去了凤锦宫的,被告之锦雪来庆瑜宫看望太子爷,所以,这才转弯来庆瑜宫。
而他们来了这么一会儿了,看样子,南宫明镜来的比他们还早,竟然都没有人迎出来,一定是庆瑜宫出了什么事情,太子哥哥或是锦雪姐姐被人给暗算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小九都快要吓死了,在他心里,锦雪是无所不能的,竟然还会被人暗算,那么,这事情一定严重之极,一个不好,怕是姐姐和太子哥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呢。
想及此,小九一脸的天真可爱样子,伸手一拽南宫明镜,大声道:“父皇,儿子来之前看到锦雪姐姐,锦雪姐姐带了好多的东西去乾皇宫寻父皇去了,肯定是好吃的,不然姐姐也不会躲着小九走的,还不是怕小九贪嘴,把那些东西给吃光呢,不行,父皇,您一定要训姐姐,让她不给小九吃的……”
说着话,小九朝小四使个眼色,小四虽然不知道小九为什么说谎,可是,也知道小九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冷着脸点头:“父皇,八弟说的极是,小四也看到姐姐去乾皇宫了,不如,咱们去乾皇宫看姐姐去。”
“是哦,是哦”小九猛的点头:“姐姐要是发现父皇不在的话,说不定她自己把好吃的都吃光呢,这可不行。”
说着话,小九使劲的往外拉南宫明镜,又一个劲的朝小四使眼色。
南宫明镜心里疑惑之极,感觉小九和小四都很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没有想出来,又觉得今天的庆瑜宫里格外诡异,就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莫不是,这里边有什么阴谋?
一下子,南宫明镜阴谋论起来,脑子里闪现出了好多的念头,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宫明镜便顺着小九的话头接口:“哈哈,好,咱们去乾皇宫,吃完你姐姐带去的好东西。”
“是极,是极”小九到底修养还是不够的,顿时露出一脸的惊喜笑容来,让南宫明镜更加的疑虑不安起来。
南宫明镜一边拉着小九和小四往外走,一边大声道:“梁宽,你去叫上锦西,让他也去乾皇宫,朕要好好训斥他一通,连个小小的庆瑜宫都管理不好,竟让奴才们如此胆大放肆……”
“是”梁宽弯腰,应了一声,眼瞧着南宫明镜拉着小九和小四走了,他便慢吞吞的进了屋子。
梁宽是人精,怎么会感觉不到这庆瑜宫的古怪之处,南宫明镜把这种要人命的差事交给他,他还不想死的太早,当然要能有多慢,就走多慢了。
等梁宽进了屋,还是觉得很安静,屋里也没有伺侯的人,他只好咳嗽一声,大声道:“太子爷,皇上……让奴才请太子爷去乾皇宫……”
“进来吧”屋子里有声音传了出来,梁宽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己挑帘子进去,梁宽就看到一室安静,一边靠窗条炕上杏黄帘子低垂,里边什么都瞧不到,而另一侧的书案后面,锦西有些歪斜的坐着,手里的书也掉到地上,脸色,也有些难看之极。
“太子爷,奴才给太子爷请安”梁宽一个千扎了下去,一脸的关心:“奴才瞧着太子爷脸色难看,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适,也该请个太医瞧瞧的。”
锦西撑起头来,强笑一下:“梁公公啊,起嗑吧,孤今日回来便感觉身体疲累之极,看书时竟不小心睡着了,连父皇前来都没有听到,真的是失礼了,还请梁公公在父皇面前替孤美言几句。”
“是”梁宽应了一声:“奴才一定据实禀告皇上,太子爷,皇上还在乾皇宫等着您呢”
“好,孤晓得了”锦西的脸色很不自然,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听起来暗哑的紧,让梁宽很是担心,心道,莫不是,太子爷真的病的极严重?
又一想梁宽还是觉得这里边很奇怪,这大热的天,太子爷竟然戴了帽子,衣服也穿的很厚实,怎么就病到如此程度了?
“太子爷可要奴才唤太医前来?”梁宽本着关心锦西的名义,又询问了一句。
锦西极慌张的摆了摆手:“不必了,孤的身体自己晓得,哦,对了,怎可让父皇久等,梁公公便先去吧,孤准备一下,换了衣服就去。”
梁宽虽然很是疑惑,不过,他是奴才,也不能怎么着,只好行礼才要退下去,就听到外边南宫明镜的声音传来:“朕还是要亲自瞧瞧锦西才安心,这孩子向来心软,可不能让奴才们拿捏住了。”
说着话,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纷纷杂杂的,一听就是好多人的脚步声。
梁宽赶紧出去掀帘子,迎南宫明镜进来。
而锦西也顾不上身体的不适,从书案后站了起来,在南宫明镜一进屋时,就大礼参拜:“儿子给父皇请安,都是儿子的不是,让父皇费心了。”
南宫明镜拽着很不情愿的小九和小四进屋,锦西跪下嗑头,小九和小四赶紧躲开,锦西可是储君,向南宫明镜行礼是应当的,他们这些做弟弟的,可不敢受太子的礼。
南宫明镜皱紧眉头,眼瞧着锦西脸色极苍白难看,声音也难听的紧,就也顾不上什么疑惑或者阴谋论,赶紧上前扶起锦西:“你这孩子,既然病的如此厉害,怎不寻太医来,还如此大礼……”
说着话,南宫明镜伸手摸摸锦西的额头:“倒是没烧起来,这却是万幸了。”
“儿子让父皇操心了”锦西很勉强的笑了笑,又道:“父皇万金之躬,小心被儿子过了病气,儿子恭送父皇。”
这话说的,让南宫明镜心里极温暖,忍不住点头:“知道你有这份孝心,父皇也就满意了,行,父皇也不耽误你了,你可要好好休息,着实不行,使传太医来……”
“是”锦西又弯腰行礼:“儿子谨记父皇吩咐。”
南宫明镜见锦西虽然病了,不过看样子倒也安然,便也不再多心,拉了小九和小四,带了人又走了出去。
梁宽瞧瞧左右,也很有眼力劲的跟着南宫明镜出了庆瑜宫。
等这些人都走了,那太子爷锦西一摘帽子,拿起书案上的扇子来,又解了领口的扣子,狠命的扇着扇子,大口大口的喘气:“真是吓死人了,好险哦,幸亏本公主机灵聪明,不然,倒真穿帮了呢。”
就见那位太子爷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紧紧扎成辫子,身上一身杏黄团龙常服,衣服倒是又严实又厚实,脚下薄底快靴,瞧起来,真真的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
若是不理会他一手毫无体统的叉腰,又一手胡乱扇着扇子,还有耳垂上小小的耳洞的话。
所以,各位都猜着了吧,这位太子爷哪里是锦西本人?而是锦雪假扮出来的,为了扮好,她也只好不顾露馅的危险,扮成了生病的锦西,不然,锦西的嗓音她还真不好模仿呢。
就在锦雪大力扇着扇子,又胡乱脱着身上的外衣时,就听帐子里传出一声轻响来,紧接着,一个人从杏黄帐子里钻了出来,那个人跌跌撞撞的出来,站的也不稳,一个不慎,竟然向前倒去。
“喂”锦雪可是害怕了,要真让人摔倒了,这动静传出去,谁知道会不会又要引得什么人过来呢?
“你”锦雪没有办法,双臂一伸,直接搂住了那人,身体一个旋转,两个人安然无恙的倒在椅子上。
“真是吓死人了”锦雪拍拍胸口,暗松一口气。
锦雪完全忘了,她才脱掉外衣,只着纯白里衣,又因为刚才的一番动作,里衣拉开,露出里边嫩白的肌肤,直瞧的被她抱着的人迷失了心志,更是看直了眼。
当锦雪感觉到腰间越收越紧的手臂时,这才清醒过来,就感觉到手下摸着光滑的肌肤,仔细一瞧,唐伦就这么裸着身体倒在她怀里。
一下子,锦雪脸腾的红的要命,手下也赶紧向外推拒唐伦,小声道:“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赶紧穿上衣服,否则……”
“臣遵从公主吩咐”
唐伦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极利落的找出几件衣服穿上,这才正了脸色:“公主,这是怎么一回子事?”
锦雪哪有心情和他解释这个啊,瞧瞧床上还昏迷不醒的锦西,小声叮嘱唐伦:“这件事情过后再说,我现在马上要去乾皇宫,你小心一点,赶紧给锦西穿上衣服,把他唤醒,就说,你们着了别人的道了……”
说着话,锦雪急忙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穿了一件纱质浅蓝袍子,头发重新梳理过了,她看唐伦一眼:“万事当心”
唐伦点头:“臣晓得,公主也小心一点。”
锦雪不敢多停留,匆忙出了庆瑜宫,出来之后打个响指,一直在角落里躲着的于姑姑和夏莲便走了出来,于姑姑极关心的看着锦雪:“公主,您可还好?”
从锦雪故意打破天球瓶,于姑姑和夏莲就知道这庆瑜宫出了事情,便也不敢露面,只是暗暗担心锦雪。
锦雪笑了笑:“我还好,于姑姑,你记住,本公主今儿没来过庆瑜宫,谁问,都这么说。”
“奴婢知晓了”于姑姑和夏莲全都应下。
锦雪带着这两个人,走到半路上墙根转角处,四下无人的地方,锦雪也不隐瞒,直接从空间里边招出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边装了满满的新鲜荔枝,她就提着这荔枝去了乾皇宫。
锦雪本以为她去乾皇宫就能见到南宫明镜,哪知道,她让人禀报的时候,竟然被告之南宫明镜不见她。
锦雪完全蒙了,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的,她哪时候来乾皇宫,南宫明镜都会极欢喜的召见她,可从来没有这样闭门不见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摸不着头脑,锦雪也不好多呆,就转手把那一篮子荔枝交给小太监,嘱咐他们一定要交给南宫明镜,就带着于姑姑和夏莲回了凤锦宫。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锦雪浑身乏力,头疼难忍,挥退了众人,进内屋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就有点起不来的感觉,这一天过的,还真是太过疲惫了些呢。
锦雪今天可是面临着一生中最大的危机,如今想来,还要惊的浑身出一层冷汗呢,当时情况那般紧急,若不是,若不是小九和小四突然到来,锦雪怕都会为了锦西的名声一时脑热便上了炕,到时候,她辛苦十几年攒下来的名声可就全白费了。
伸出双臂抱紧自己的身体,锦雪还是觉得浑身冰冷,那种骨子里的,让人颤抖的寒冷。
到底是哪个如此阴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这般设计陷害锦西,这简直就是要人命的啊。
一想起那个躲在暗处的人,锦雪就气到咬牙切齿,若是这人直接冲她来,锦雪或许还没有这般愤恨,关键是,这人是冲着锦西去的啊,若是锦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还有,唐伦有什么……
锦雪想一想,紧咬牙关,冷声道:“卑鄙小人,本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
天气极热,可锦雪还是拽了一床被子盖上,这样,身体才感觉温暖了一点,她渐渐放松,闭了眼睛,马上就要沉入梦乡了,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似乎响起敲窗户的声音。
锦雪一个机灵坐了起来,轻声问道:“谁?”
外边没有声音,锦雪心里惊惧,下床打开窗户就去瞧,就见唐伦站在窗前,锦雪大松一口气,嘴里埋怨起来:“你如何来了?莫不是还嫌我今天不够倒霉,还要再害我名声?”
唐伦深深看了锦雪一眼,沉默片刻,直接跳窗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