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珏的病还是不见一丝起色,上官月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从爹爹上次说有个神医会来之后,她便天天盼着,然而,等了三天,还是不见人影。
司徒珏听出月儿脚步声里的焦急,笑着劝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上官将军既然告诉我们会有神医来医治我的病,那他就一定会来,你也不用那么急,安心等候着就行。”
“小姐,我不是替你着急嘛,那个什么神医早一点来,你的病也早一点好啊。”月儿走到床前,握着司徒珏的手说道。
司徒珏只是笑,她何尝不盼望着早点好,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要不是想着见周公子一面,只怕她早就去了。正乱想着,门外有人敲门,月儿立即跑了过去,一定是爹爹带神医过来了!兴奋地打开门一看,却只见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站在眼前,看年龄,似乎和自己相仿,只是……她是怎么能进暖香阁的?
女子似乎看出了月儿的困惑,笑着说道:“上官将军特意让我来看看司徒小姐的病。”
什么?!来看司徒珏的病?莫非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原本在月儿的想象中,这个医术高超的神医应该是一大把年龄的老者,胡子满脸都是,形象应该像华佗那般,可是眼前的这位分明就是……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啊!
那女子也不管月儿如何诧异,只是说道:“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司徒小姐吧。”
月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挡在了门口,于是赶紧让了个身,让这位女子进去了。女子将身上背着的药箱放在了桌子上,站在床沿看了一眼司徒珏,问道:“司徒姑娘,你中毒有多长时间了?”
司徒珏早已知道房内多了一人,只是此人身上毫无胭脂的味道,而是一种淡淡的药草味。她应道:“差不多有三年的时间了。”
“身中七色花虫蛊的人能活到现在,老妇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年轻女子嘴角浮出了一丝微笑。
老妇……这下月儿更加不明白了,她明明很年轻啊,干嘛要说自己老,真是一个奇怪的神医。
神医说道:“看来老妇每次给人看病都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容貌还是那么年轻。那是因为老妇常年服用一种药物,这种药物能长时间保持人的外形不变。”
“这个世上还有这等神奇的药物?”月儿一听就来了兴趣,能够让自己容颜不老,听听都觉得很过瘾。
“但是服用这种药有个副作用,那就是你会比常人少活十年。而且,你永远都不能嫁人。”神医淡淡的补充了这一句。
少活十年?还不能嫁人?月儿想了想,还是算了,我还是过正常人的生活好了。
神医走近床沿,伸出手,摸了摸司徒珏的脉搏,放下之后笑了起来,月儿被她吓了一大跳,一个大夫给病人看病有什么好笑的。
神医笑道:“老妇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还第一次看见有人下七色花虫蛊下得如今巧妙的手法,简直就是鬼斧神工啊!”
月儿不明白她在神神叨叨什么,问道:“神医,我家小姐是不是有救了?”
然而神医的回答却令她大失所望,“不是,是老妇无能为力。”
弄了半天,连这个所谓的神医都没办法治好司徒珏的病,那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只见神医又缓缓说道:“要救你家小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月儿一看又有希望,赶紧问。
神医看了司徒珏一眼,“老妇在江湖上有个称号,叫‘阎王神医’,想必小姐听过了吧?”
“听上官将军提起过。”司徒珏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语气。
“老妇救人,有个规矩,没缘的不救,年老的不救。上官将军的好友宇文泰将军早年间救过老妇一命,老妇曾说会报答他的恩情,因而今日前来就是受宇文泰将军所托。但是司徒姑娘中毒时间太长,已经远远超出了老妇的能力。因此老妇可以开出方子保住司徒小姐的性命,这也算报了宇文将军的恩情。若是想要司徒小姐痊愈,那得答应老妇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月儿还是那副急脾气。
“老妇若是医好了司徒姑娘,司徒姑娘得帮老妇杀一个人。”神医淡淡地说道。
杀人?月儿又吓了一大跳,小姐本性善良,别说杀人,连地上的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让她去杀人,这也太难了点。
果然司徒珏皱了皱眉,“医者乃济世救人,你却要取人性命,我难以明白神医的用意。”
“你无须明白,这是老妇的规矩,想要救你性命,就得拿另一个人的性命来换,这也是老妇为什么被人称为‘阎王’的原因所在。”神医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好像一个人的生死在她手上就显得无足轻重。
“若是要我为神医杀一个人,那我宁愿就这样躺在床上。”司徒珏的声音很轻,但口气却很坚决。
“既然如此,那老妇也就无能为力了。”说着就要背起药箱离开。
月儿一把拦住了神医的去路,“神医且慢!我家小姐好不容易等来神医,还请神医大发慈悲,务必救救我家小姐。”
“老妇已经说过,只要答应老妇杀一个人,老妇一定会救司徒小姐。若是救不了,老妇甘愿陪司徒姑娘一起死。”
“一定要小姐亲自杀人么?找人代替行不行?”月儿不想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神医一走,怕是没人能救治司徒珏了。
司徒珏有些生气的说道:“月儿,你在说什么傻话,杀人这种事情,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做!”
月儿并没有回答司徒珏,而是眼神有些哀求的看着神医,神医领会了上官月儿的意思,叹了口气,“也罢,老妇今日就破一回自己定下的规矩,救你一命吧!”
月儿总算松了口气,司徒珏疑惑地问:“神医不要我再取人性命来作为交换了?”
神医看了上官月儿一眼,淡淡地说道:“不需要了。”
神医答应替司徒珏医治之后,上官月儿松了口气,只是她有点担心,神医究竟要她杀什么人。从小在军营长大的她也不是没见过杀人,但是她迄今为止还没有自己亲手杀死过一个人,因而内心总感觉有点七上八下的。
神医替司徒珏看完病后,给司徒珏吃了一颗药丸,司徒珏便睡了过去。神医转身对上官月儿道:“司徒姑娘已经服了我的药,三日之后,她便会醒来,到时候她的眼睛便能看到东西了。我手里还有一颗药丸,等她醒后,你给她服下,她再睡三日,醒来自然会痊愈。”
上官月儿看着神医手上的药丸就要伸手去拿,却被神医挡住了,“上官小姐且慢,要想拿这颗药丸,你得替老妇做一件事情才行。”
上官月儿这才想到,自己是答应了神医的条件的,可是,神医会让她杀什么人呢?而且,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姓上官的?
上官月儿一副不解的表情全都写在了脸上,神医笑道:“老妇久居江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老妇可以不让上官小姐替老妇杀人,只要上官小姐替老妇取回一个东西就行。”
不杀人?上官月儿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只要不杀人,让她干什么都无所谓。她很爽快的对神医说道:“神医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替您办到!”
神医看了上官月儿一眼,眼神有些复杂,“老妇久闻上官将军珍藏着上等的天山雪莲,这个雪莲是朝廷的贡品,据说有百年之久,老妇想请上官小姐将它取来,送予老身。”
原来神医是想要她爹爹珍藏的天山雪莲,按理说她去和爹爹讨要,爹爹一定不肯给,若是去偷,雪莲藏在哪里她都不知道,但为了救司徒珏的性命,她也豁出去了。她答应了神医的要求,就让神医在暖香阁照顾司徒珏,自己换了身衣服,出了暖香阁,回将军府去了。
因为白天为了隐蔽身份,上官月儿是不回回府里的,只有到了晚上上官月儿才偷偷摸摸回去。但是现在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其实除了司徒珏不知道上官月儿的身份,大多数人早已知晓司徒珏身边的侍女是上官将军的千金,只是上官将军不发话,谁又敢多言一句?
上官月儿径直朝将军府的大门走去,被护卫拦了下来,“小姐请留步,上官将军正在待客。”
上官月儿瞪了护卫一眼,“敢拦本小姐我,你吃了豹子胆了!将军府是我家,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居然敢拦我!”
护卫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小姐息怒,将军吩咐过,除了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否则格杀勿论!”
上官月儿的脸都快气青了,“好啊,本小姐偏偏要进去,看你拿我怎么着!”说着就要硬闯。
护卫立即将兵刃对着上官月儿,“小姐请留步!否则属下要依大将军的军令行事了!”
上官月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的护卫竟然要杀自己,好啊,很久没练过了,顺便练练手,看看自家护卫的武艺究竟是什么水平。正拉开了架势,门突然就被打开,司徒冲走了出来,立即喝停了护卫,“住手!小姐你都敢杀,不想活了!”
护卫一看是司徒冲,手中的兵刃放了下来,“报告司徒将军,末将也是丰大将军军令行事。”
司徒冲摆摆手,让他退下,“我知道了,我会向上官将军言明的。”又对着怒气未消的上官月儿说道:“小姐以后切勿莽撞,这些将领也是奉命行事,千万别伤了小姐。”
上官月儿哼了一声,“若不是司徒哥哥前来相救,本小姐说不定就被自己护卫给杀了,到时候我找谁伸冤去啊。”司徒冲虽说是爹爹的干儿子,自己从小也和他相处过,但接触的并不是很多,因而两人的关系很一般。
她问司徒冲道:“爹爹在待什么客人啊?”
司徒冲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从京城来的,他们正在书房里,已经谈了一个多时辰了。”
“哦,看来是贵客。”上官月儿的脑筋赚得特别快,“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等爹爹见完客,我再去见他。”说完就朝自己闺房的方向走去,丢下傻愣愣看着她身影的司徒冲。
上官月儿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开始思索天山雪莲到底会放在哪里,难道在爹爹的房间里?有这个可能,于是她鬼鬼祟祟的避开下人来到上官羽的卧室,她差点就将上官羽的卧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天山雪莲。她不得有点失望,这里没有,那在爹爹的书房?可是爹爹在里面待客,她进不去。除了书房,还会藏在哪里?对了,上官月儿突然想起,自己家还有一个专门放置奇珍异宝的小绑楼,只是那里有重兵把守,没有爹爹的令牌是进不去的。
想到这里上官月儿坏笑了一声,她是没有,但是司徒冲有啊。上官羽对这个干儿子十分信任,连调兵遣将的兵符都交给他保管。上官月儿想到这里,立即就去找司徒冲。她在书房的走廊里找到了他,把他拉到一边,十分神秘地说道:“司徒哥哥,月儿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啊。”说完露出娇滴滴的笑脸。
司徒冲一下子就脸红了,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温柔攻击,从小他就对这个调皮捣蛋的月儿特别注意,长大之后内心渐渐生出情愫,如今两人如此接近,怎么能不让他脸红呢?
他口中含含糊糊地答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尽避说。”
上官月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这可是司徒哥哥你说的哦,可不许反悔,我想,借你身上进入小绑楼的令牌一用。”说完就等着司徒冲的反应。
司徒冲大吃一惊,什么!她要进小绑楼的令牌?上官将军吩咐过,除了他之外,这个令牌不能给任何人。他要是给了小姐,那他怎么对得起上官将军对他的信任啊。可是小姐又偏偏要……司徒冲陷入了两难之中……